皮島,在鴨綠江口東之西朝鮮灣,也稱東江。
皮島東西15裡,南北10裡,島嶼基本不生草木。
這個不大的島嶼内,此時卻聚集了将近十萬逃難而來的遼東百姓。
這些百姓大多都是拖家帶口,有船的都已經逃往山東,沒船的就隻能滞留沿海,毛文龍攻占皮島之後,立即收攏沿海百姓,數量迅速達到了這個恐怖的地步。
如果沒有朝廷救濟,這些百姓九成都要被餓死。
“兄弟們,建奴侵占我們遼東,殺害我們的同袍,讓大家妻離子散、流亡于此。
現在沒有糧食,我們再這麼坐以待斃,下場隻有餓死。
”毛文龍站在軍民之中登高一呼,“為今之計,大家想要活下去,隻有從建奴手上搶糧食,抽他們的筋,扒他們的皮,讓他們皿債皿償。
”
“皿債皿償。
”
“皿債皿償。
”
無數人高喊着,氣氛已經被毛文龍成功的煽動起來了。
“好,随我出征。
”毛文龍大聲喝道。
随即與一百多人登上船隻,準備前去襲取鎮江(丹東)。
不久前毛文龍剛剛率領
、尤景和、王輔、陳忠等一百九十七名勇士,深入敵後,先收複了豬島、海洋島、長山島、廣鹿島等二千餘裡沿海島嶼,擒綁後金守島軍官胡可賓、任光先、何國用等人。
不久前偵得鎮江(今遼甯省丹東市)後金主力去雙山抄殺不肯降後金的百姓,城中空虛,遂與生員王一甯商議,以鎮江中軍陳良策為内應,率一百餘人夜襲鎮江。
船隻出發了,在海上行駛了三個多小時後,他們十分輕易的完成了登陸。
後金軍兵力不多,根本沒辦法巡防沿海,到處都是漏洞。
一百多人摸到城外,按照約定與城内舉火為号。
一支火把在城外揮舞了幾下,很快城門上也有一支火把揮舞了起來。
不一會,隻見城門周圍響起喊殺聲,城門突然洞開。
“殺呀!
”毛文龍大喝一聲,帶人沖向城門。
鎮江此時兵力空虛,一百多人非常順利的就沖進了城内,随即與數量不多的後金軍展開激戰。
毛文龍率領的士兵一個個都不要命一般的向後金軍發動沖殺,這些後金軍哪裡擋得住這樣的架勢。
作為搶劫團夥,通常都是打不過就撒腿跑路的。
城内後金軍見勢不妙,紛紛腳底抹油,慌亂的四處逃竄。
毛文龍也不緊追,而是殺向府衙。
順利擒獲後金遊擊佟養真及其子佟豐年、其侄佟松年等人。
戰鬥僅僅持續了不到半個時辰就結束了,拿下鎮江的毛文龍,随即派人奔襲雙山。
雙山的後金軍根本想不到會遭遇襲擊,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丢下五十多具屍體狼狽而逃,後金遊擊缪一真在逃跑中被一箭射死。
取得大捷的毛文龍,迅速将城内有用的東西都集中起來,然後迅速運往皮島。
快速的轉移了物資,毛文龍随即放棄了鎮江,以他的力量根本守不住。
回到皮島,島上望眼看去餓殍遍地,不少百姓已經餓死了。
這次糧食倒是找到了上千石,隻不過這對皮島上的百姓來說,依舊是杯水車薪。
一個十分殘忍的問題擺在毛文龍面前,島上百姓這麼多,僅憑這麼點糧食根本救不活。
這些餓得渾身無力的百姓,也根本無法與後金作戰。
如果把糧食分下去,能作戰的這批人,也會随之餓死。
要想形成更強大的戰鬥力,隻能将這批糧食保留下來,分給能夠作戰的士兵。
沒有糧食,這是毛文龍此時最發愁的問題,也隻能眼睜睜的看着百姓餓死而無可奈何。
“此次我們取得大捷,立即以最快速度向朝廷上報,把斬獲誇大一些,希望朝廷能夠多給我們點錢糧。
”毛文龍與生員王一甯商量道。
“虛報戰功會不會出問題?
”王一甯一些擔心的問。
“管他那麼多呢!
現在人都要餓死了。
”毛文龍開辟東江,朝廷沒給半點錢糧,完全就是靠一口氣撐着。
島上的百姓是不可能全部救活的,但多一點糧食,就能多救活一些青壯。
“而且此前我們與遼東聯絡,未必會受朝廷重視。
隻有上報戰功足夠大,才能引起朝廷注意。
”毛文龍對于官場上的事情,倒也看得清楚,畢竟這麼多年在遼東也不是白混的。
除了一身勇力,并非是無腦之人。
“好吧!
那就把斬獲建奴首級誇大一倍這麼樣?
”王一甯問道。
“好,就這麼辦。
”毛文龍點頭道。
兩人商議結束,随即以最快速度将捷報用船隻送往甯遠,總督孫承宗此時就在甯遠辦公。
就在毛文龍讓人将捷報送出的時候,島上的軍民突然發現遠處出現了一個船隊。
“快看啊!
有船來了。
”
一人高喊了起來,随即一群軍民紛紛看向遠處的海面,那支船隊離得遠,看上去就是十幾個黑點,看不太真切。
軍民們臉上神色複雜,有期待,有緊張。
“是鞑子的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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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商隊來了?
”
軍民們紛紛猜測,毛文龍聽到禀報後,立即帶着人跑了過來,臉色沉着的看着遠處的駛來的船隊。
“大人,是不是建奴得知我們夜襲鎮江後,派兵前來報複?
”毛承祿十分警惕的看着海上的船隊,刀已經拔了出來。
毛文龍看着遠處行來的船隊,突然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胡扯,哪裡是建奴的船,建奴有這麼大的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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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承祿定眼一看,隻見駛來的船隊已經能看清了許多,隻見那是一艘艘很的船隻。
建奴是定然沒有這麼大的船隻的。
“這麼多大船啊!
這些船少說有兩千料吧!
”王一甯看了一會,不由驚歎道。
在北方當然也有海商,隻是能有這麼多大船的極為少見。
“看來是大商隊來了,快把島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準備和商隊交易。
再派艘船過去,和商隊交涉一下。
”毛文龍看到遠處的船隊,以為是大商隊來了,連忙對左右吩咐道。
“是,大人。
”
這個船隊有大船十二艘,少說都是兩千料的大船。
這些大船周圍,又有十幾艘七八百料的‘小船’。
皮島上的士兵已經駕船駛向那個船隊,希望這個船隊能夠停靠到皮島進行交易,讓皮島軍民能換取些物資。
“大人,快看,那是?
”突然王一甯激動的喊了起來,衆人連忙看去,隻見行來的船隊上,挂着一面面寫着‘登萊水師’的旗幟。
“啊!
是朝廷的船。
”毛文龍驚喜的喊了出來。
“朝廷的船來了,朝廷的船來了。
”人們紛紛奔走相告,島上居民頓時激動得向船隊揮舞雙手,大聲的歡呼起來。
這支駛來的船隊,正是袁可立在登萊組建的‘登萊水師’,在皮島軍民的歡呼聲中,這支船隊在皮島船隻的引導下,停靠在了一個簡陋的碼頭上。
隻見船梯放下,一群身穿紅衣的士兵走了下來。
衆人皆是一愣,這是哪支部隊的?
這麼是穿紅色軍服?
這自然就是京營士兵了,隻是這些京營士兵在海上颠簸了一路下來,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随後一個名年輕太監走了下來。
“毛文龍何在?
”年輕太監高聲問道。
毛文龍連忙上前,“在下正是毛文龍。
”
“毛文龍接旨。
”年輕太監宣道,毛文龍和周圍的軍民連忙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都司毛文龍自遼東失陷以來,不忘報國殺敵、收攏遼東百姓,拳拳之心感召宇内,特命毛文龍開陣東江,升任東江鎮總兵官。
另命禦馬監掌印張炎為東江鎮監軍,欽此!
”
“臣毛文龍領旨。
”毛文龍恭敬的接過聖旨,起身後對年輕太監問道:“請問公公,您是?
”
“灑家是禦馬監掌印張炎,皇上讓我前來監軍的。
”年輕太監回答道,張炎這次被皇帝調來東江鎮監軍,實在是皇帝沒人可用。
或者說是東江鎮監軍責任重大,一般人信不過。
隻能把比較靠譜的張炎從稅務局調到東江鎮監軍了。
“原來是監軍大人。
”毛文龍連忙揖禮,神色卻不是很好看,心裡擔心這個監軍胡亂指揮。
“毛總兵放心,灑家此次監軍東江,隻管錢糧、軍紀,如何行軍打仗是毛總兵的事情,灑家是不管的。
”張炎看出毛文龍的擔心,随即微笑道。
毛文龍聽了頓時眼前一亮,連忙對張炎問道:“既然您管錢糧,可否請皇上調撥些糧食來?
如今島上百姓已是屍骨遍地了。
”
“聖上早已知曉,這次灑家正是給東江鎮軍民送糧來的。
”張炎說道。
毛文龍聽了驚喜不已,連忙問道:“有多少糧食?
”
“二十萬石。
”張炎回答道。
“?
二十,二十萬石?
”毛文龍聽了這數字,差點吓得一頭栽倒在地。
在他原本想來,以朝廷的尿性,能有一萬石就謝天謝地了。
随即狂喜不已,連忙确認道:“可是真的有二十萬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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