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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月黑、風高、殺人夜(一)

權禦江山 一書閑人 2643 2024-01-31 01:13

  這場雨來的突然,去的突然。
及至下午時分,天色乍晴,日頭當空。

  “好了嗎?

  在一條泥濘的道路上,莫非半蹲在地上,一手攥着一把草葉,一手捏着一把銀針,望着頭頂上高高的林木。
樹上“沙沙沙”的響着,過了片刻,樹梢衆鳥四散而飛,丫丫“騰”地空中下落。

  “好了。

  莫非擡頭望了望樹梢,緊接着将手中攥着的銀針插入草葉,不斷的搓撚。
這些草葉都是烈性植物,一旦随着銀針刺入皮膚,毒不緻命,卻疼痛蝕骨。
雖然傷不到人,但那些馬嘛……一定受驚。

  一路走來,此處最為偏僻,加上兩旁有林木遮掩,用來埋伏再合适不過。
隻要那夥人失去了馬匹,就隻能徒步前進,而他和丫丫也有足夠的時間去考慮應對之策。

  二十一人……,莫非看着手裡的銀針,默默的思量半天,将銀針慢慢收起,隻拿出十根遞給丫丫。
緊接着又将地上的草葉撅了一把,塞進懷裡。

  “騰”

  丫丫腳尖一點,身子扭轉,如履平地般騰空而起。

  樹枝亂顫。

  待得片刻,丫丫又從樹梢落下,兩人拍拍身上的灰塵,急急離去。

  莫非和丫丫剛走不久。
馬蹄聲“哒哒哒”傳來,遠處的黑點越來越大,直到顯出形狀。
駿馬飛馳,呼嘯而過。
突然,前邊的馬一個趔趄,前蹄陷在坑内,将一根草繩踩入坑中。

  那草繩中間被踩入坑中,兩端從泥濘中铮然而起,逐漸顯出的繩子兩頭連接着兩邊的林木。

  金護衛見狀,暗道不妙,趕忙開口喊道:“大家小心。

  一語未落,說時遲,那時快。
樹梢上“呲”一聲,數十隻銀針寒芒乍現,在日頭的照射下,如星星點光,飛速刺來。

  “下馬!

  金護衛嘴上爆吼一聲,馬镫一踩,躍身下馬。

  後邊二十來人如餃子下水“噗通!
噗通”墜在地上,隻有南騷因為身胖體虛,慢了一步,隻能伏在馬背。

  銀針下落,刺在了數匹馬的背上,那些馬頓時像發了瘋一樣,尥起蹶子,互相怼着。
二十來匹馬陷入了癫狂狀态,趴在馬背的南騷嚎啕大哭道:“啊――,救救我,娘呀!
快救救我!

  金護衛奉二皇子的命來保護這些纨绔子弟,自然不能見死不救。
當即躍身上前,像拎小雞一樣将南騷拎起,身體旋轉,一個甩手将他甩在一邊,然後又飛身下馬。

  “啪!

  “哎呦――”

  肥胖的身體墜地,地上的泥水四濺。
這些馬見背上無人,撒歡一樣尥蹶子向前跑去。

  見這些馬全部都驚走了,馬文飛喘着粗氣,喝道:“走!
本少爺就不信了,城郊這麼大點的地,沒有馬?
還抓不到他了……”

  ************************

  長安城郊有一個地方,占地廣闊,地勢平坦,名叫草場。
草場前方,坐落着一個矮小的茅草屋,而後方,則堆滿了無數大大小小的柴草垛,以及迎風而動的旌旗,一眼望去,不見盡頭。

  此時,天暗了下來,茅草屋内,有顫動的燭火亮起來。
過了片刻,茅草屋内,搖搖晃晃的走出一個糙漢。
醉醺醺的眯着眼,嘴裡操着正宗陝北方言哼唱着:“黃土坡坡站了個傻妹妹,愛的那個後生不呀麼不想回,黃了沙了飛大漠一呀麼一塊被,死死活活不分離。
……”

  糙漢一邊哼着,一邊走到旁邊的柴草垛,解開腰帶就尿了起來。
尿的尚不起勁,便左右搖擺,前後亂動,姿勢看起來實在可喜。
等到尿完後,停下了口中的哼唱,嘟哝道:“可他娘闆子,嗝――你們全咋跑到城裡耍,就留額……一個看草場……咦?
啥聲音麼?

  糙漢回過頭來。

  下一刻。
“咣!

  “嗝!
你……咋還打人咧――”

  糙漢正是酒勁兒上頭,眼前忽然出現兩道模糊的身影,還未及看清,就見一蒙棍下來,糙漢眼珠子睜的老大,身體卻不由自主的癱倒在地。

  莫非揚了揚手中碗口粗的木棒,扔到一旁,将糙漢推進柴草垛,然後擡頭向草場望去。

  城郊,柴草垛,黑夜,茅草屋……,雨水已經幹了。

  莫非将頭轉到一邊。

  和丫丫快速走進茅草屋,屋裡沒人。
牆上挂着一副弓箭,桌上有火折子,地上扔着一把砍柴刀,刀上還有豁口,耙子、酒壇……。
莫非背起弓箭,将火折子揣進懷裡,一手拎着砍柴刀,一手抱着酒壇子,閃身離開茅草屋。

  “嘭!
”一聲,丫丫手中的大黑鐵棍将桌上的燭盞砸了個稀巴爛,茅草屋再度陷入黑暗中。
将地上的鐵耙拎起,黑暗中,少女明顯猶豫了一下……

  茅草屋很小,很矮,甚至經不起一點折騰。
即便能在屋裡設置什麼埋伏,但效果不大,還容易讓自己陷入險境,這點莫非明白,丫丫也明白。

  兩人離開茅草屋,向後方的柴草垛跑去。

  黑夜,像吞噬生命的巨獸,張開了他嗜皿的獠牙。

  ……

  沒過多久,遠遠的走來一行人,人還未到,就有細碎的、得意的聲音響起。

  “哈……,他隻是個大夫,書生。
就算會點拳腳功夫,也不打緊。

  “我們人多,都是府上的好手。

  “先爽一爽……,再殺掉。

  隻是死個人而已,又沒什麼背景,殺了就殺了。

  一夥人到了草場,站在茅草屋前,馬文飛得意的揚了揚頭,叉着腰,咧着長滿麻子的嘴臉道:“你這小****,真會躲啊……。
快出來,本少爺可等不及了。
今晚……,嘿嘿,一定要和你好好爽爽。

  茅草屋内一片寂靜,無人回應。

  馬文飛眯了眯眼,朝着身後一個護衛擡了擡下巴。
那護衛見狀,拔出手中的障刀,蹑手蹑腳的靠近茅草屋。

  “吱――”

  那護衛輕輕推開茅草屋門,吞着口水,緊張的捏着刀柄,提腳從矮矮的門檻跨進去。

  ……似乎沒人,也沒事。
那護衛回頭看了一眼茅草屋外的馬文飛等人,呼了一口氣,道:“少爺,沒事。

  茅草屋外緊張兮兮的衆人瞬間放松下來。
就在這時。

  “叮――”突兀的聲音響起。
那護衛驚恐的回頭望去,就見自己正前方,一個鐵耙橫掃過來。
他瞳孔一縮,尚未來得及做任何反應,鐵耙的釘齒就從自己的眼珠子裡刺進去。

  鮮皿四濺!

  “啊……我的眼睛,啊――我的眼睛。
”那護衛疼的滿地打滾,雙手扒在臉上,哀嚎痛哭,但那鐵耙卻無法拔出,插在他的腦袋上,在空中詭異的四下搖晃。

  茅草屋外,衆人心有餘悸的看着那個護衛,不寒而栗的往後退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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