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遠說完,悶了一大杯,人太有才了,真的是很麻煩啊。
連專心地調戲妹子的時間都沒有啊,他一臉殷勤地給給扈三娘夾了一塊木瓜。
“别瞎操心了,我都懶得搭理他們。
來,來,多吃點這個,這東西美膚養顔,對女人特别好。
天天吃一塊,保證你的皮膚更加細膩光滑。
”
扈三娘弄了個大紅臉,有些尴尬地瞪了何遠一眼。
“更細膩光滑……”
韓世忠趕緊往自己嘴裡倒酒,咱啥也沒聽見。
何遠這邊恍如未覺,大大咧咧地沖韓世忠舉了舉酒杯,吱溜又幹了一杯。
“這個也有滋陰養顔的作用,口感還不錯,來嘗嘗。
”
何遠又給扈三娘夾了一筷子,扈三娘的臉紅得都快滲出皿來了,這一會的工夫,自己面前的小碟子上都快冒尖了。
這厮臉皮也不知是怎麼長的,這裡還有外人的好不好!
她趕緊舉起酒杯灌了一大口,嗔怪地白了何遠一眼。
不過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這個時候,她局促的竟然隻是在外人跟前……
不過這眼神在酒色的映襯之下,反倒像極了情人之間脈脈含情的秋波。
反正韓世忠就是這麼想的,此時他感覺自己就一巨型的大燈泡,恨不得直接躲出去。
何遠舉起酒壺非常殷勤地給扈三娘滿上,嘴上卻是有些不滿。
“别以為你是梁――嗚,良家婦女,你就能天天大塊吃肉,大碗喝酒,這習慣太壞了,對身體沒啥好處。
”
扈三娘見這厮差點說漏了嘴,趕緊夾起一筷子雞肉塞到他嘴裡。
噎得他直翻白眼,趕緊灌一大口酒,把話給圓了回來。
差點給說漏嘴了,這要讓韓世忠知道自己正在和梁山土匪一起喝酒,這厮保不齊會精神崩潰了……
誰家的良家婦女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這厮簡直就是在胡說八道,不過人家的女人還就吃他這一套,你看,這當着外人的面都直接喂上了,真拿哥當空氣嗎……
韓世忠感覺這場景真是沒法看了,撂下筷子,剛想起身出去,不曾想被唐鐵牛一把給摁回去了。
“來,老韓,我們喝酒!
這酒真是太好喝了!
”
說着,咣當――一大碗就下去了!
這場酒席實在太對唐鐵牛同學的胃口了,他看韓世忠跟他一樣,悶着頭隻顧大吃,酒水一碗一碗的往嘴裡倒,連頭都不帶擡的,頓生知己之感,惺惺相惜啊!
怎麼肯讓這麼對脾氣的家夥中途退場,摁着韓世忠就拼上了酒。
韓世忠心裡苦啊。
直接拎過來兩個酒壇子,拍到了唐鐵牛的面前惡狠狠地說:“幹!
”
跟一個攔路搶劫的劫匪稱兄道弟的喝酒,跟着一個騙黑錢,下黑手,招搖撞騙的家夥當打手――這簡直就是人生如夢啊,不如醉去!
張三和黃四也看不下去了,這沒法看啊,美酒美食美色,三美俱全,自己卻隻能苦逼地蹲牆根裡看着。
“我們也去整一杯?
”
黃四砸吧咂嘴,提議道。
這美酒美食勾人,實在讓人煎熬啊。
“恩,走吧,跟他一起的那兩男一女身手相當不錯,保護他綽綽有餘。
”
張三酷酷地點了點頭,入金陵怎麼可以不去一趟秦淮河,這麼好的機會不容錯過啊。
韓世忠和唐鐵牛很快就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扈三娘早在三個人喝的開始爬壺的時候回去休息了。
何遠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看着桌子底下的韓世忠和唐鐵牛嘿嘿直樂,感覺成就滿滿。
這厮一想起來,威震大金的韓世忠同學被自己灌的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就感覺牛逼的不得了。
至于人家用壇子他用酒杯的事情,這重要嗎?
反正他向來是不考慮。
扶着樓梯下樓,扶着圍牆撒尿,然後他就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小院的門口。
此時薄暮冥冥,涼風送爽,酒意上湧的何大才子,歌興大發,拍着門框放聲高歌。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
浮沉随浪隻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世幾多嬌
清風笑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蒼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癡癡笑笑
……”
誰知,這哥們唱着唱着就流起了眼淚,前世種種如同電影一般在腦海中回放。
這些畫面,往日裡他都不敢去想,誰知道醉了醉了,卻借着一首歌湧現在腦海裡。
那個拉驢的書生頂着她的名頭招搖撞騙,而且還順利地住進了天字号樓,這膽子還真是夠肥。
她很好奇,所以忙完手頭的事務,連晚飯都沒吃,就直接下來了。
為了避人耳目,天香郡主和小珠兒特意換了一身天青色的書生裝。
這身裝扮,在這個時候是最不惹眼的裝束了。
輕車簡從,悄悄地來到了文華館,連趙四都沒驚動,就直奔天字十号樓的小院。
然後,她遠遠地就聽到了一陣奇怪的歌聲。
那旋律很奇怪,跟當前流行的旋律都不相同,但仔細聽來,卻又自成格局,别有一番味道,最奇怪的是歌詞,跟今天的詩詞格律都不相同,但卻偏偏透着一股子豪邁滄桑的味道,再加上那粗犷中略帶沙啞的嗓子,整個的聽起來,有一種别樣的魅力。
她不由心中一動,揮手屏退了随行的侍衛,隻帶着小珠兒,循着歌聲一路尋來,漸漸走近,才發現竟然就是天字十号樓的院子。
然後她就看到了一個身穿天青色長袍的年輕男子,披頭散發,淚流滿面地拍打着門框,忘我地放聲長歌。
那歌聲隐隐地透着滄桑,豪邁,無奈,還有一絲深入到骨子裡面的狂傲與孤獨,在這茫茫的暮色裡面,天香郡主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有了一種想流淚的沖動。
她怅立良久,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舉步走去。
不管他為什麼要冒用她的名頭,她決定自己都不去追究了,對這樣一個感情深沉的男子,一個超越塵俗的才子,做出多大的體諒和讓步都是應該的。
“兄台,何故在此放聲悲歌?
”
她整了整自己的衣冠,決定用最為正式的方式來拜訪結識這位笑傲風塵的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