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餅烤到金黃,刷上一層特制的甜醬,滋滋直冒熱氣,甜香的氣息讓人心神不定啊。
燒雞已經變涼了,放到火上烤一烤,刷醬,撒孜然,一系列動作做完,整個甲字号考場都不用考了……
那種萦繞鼻端的誘人香氣,讓人食指大動,心神不甯。
這個,該吃飯了……有一些正寫到酣暢處的書生心思也亂了,頓時思路就不通暢了。
隻得恨恨地放下筆,暗自咒罵一聲,然後乖乖地跟着中場休息。
于是甲字号的午餐就這樣提前開始了……
左前方坐鎮的王祯不由搖了搖頭啊,這一屆學生究竟是怎麼了,難不成都是餓死鬼投胎不成?
這那還是為國取士啊,這簡直就是為國家招饕餮……
這燒雞這麼吃起來,比早晨直接吃更香。
何遠吃的很滿意,但這是什麼聲音,何遠回目四顧,就看到了斜後方那位“佛爺”兄弟已經醒了,此時正拿着一張大肉餅,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雞腿,然後看到他颌下的肥肉顫動了一下,何遠再次聽到了一聲非常清晰的吞咽聲……
何遠很内疚啊,自己怎麼可以把人饞成這樣子,考場不能傳東西啊。
所以,何遠很遺憾地搖了搖頭,然後吃得更痛快了……
等他們吃完,中場休息的鐘聲才剛剛敲響。
然後他們打着飽嗝,伸着脖子,眼巴巴地盯着入口。
每天吃飯的時候,會有士兵送來專門的熱湯水……
考舍實在太小了,何遠站起來伸展了一下腰肢,然後就動手把自己跟前那對簡易的桌凳給拆了,與下層的支架一對,頓時拼成了一張簡易的床鋪。
把火盆挑的旺一些,然後何大秀才就在對面三位同學和兩位執勤士兵詫異的目光中,施施然地睡下了。
吃飽了發困,這麼無聊的考試,怎麼能不午休?
執勤的士兵有些傻眼,學生白天直接打鋪睡覺,這個可以嗎?
但巡考也不知道啊,以前考試,哪裡聽說考試大中午直接躺下睡覺的?
直接靠在桌子上打會盹的都很少。
這樣的考試,大家恨不得一刻鐘當兩刻鐘用,誰舍得蒙頭大睡?
于是問題一級又一級的反映,很快就送到了王祯的案頭。
“哪個考區?
”
王祯有些不喜地問道,真不知道這些考生是怎麼混到州試資格的,竟然憊怠到這種程度!
“回大人,是甲字号區?
”
王祯的臉色就更臭了,直接就把筷子摔了。
他現在對這個考區觀感極其糟糕,提前吃午飯就不說了,如今竟然還在考場上做出酣然高卧睡大覺的事情,真是有辱斯文,簡直就是州試之恥啊!
“帶我去看看!
”
王祯臉色沉的能擰出水來,大袖一甩,奪門而去。
剩下的幾位不由面面相觑,自家上司都出去了,自己怎麼能安心地坐在這裡吃飯?
得,同去得了!
去是去了,心中卻是憑填了幾分火氣。
這是哪裡來的夯貨,弄得人吃飯都吃不安生!
已經有人開始揣摩王祯的心思了,心裡想着,一會是不是找個借口把那個可惡的家夥給逐出考場。
八九個考官前呼後擁地往甲字号考區走,而且一個個走得虎虎生風,臉沉的跟誰欠了幾百吊錢沒還似的,這動靜就有些大了,沿途所過的考生和那些還在執勤的監考巡考等人都被驚動了。
一個個好奇地往這邊張望,心裡琢磨着,難不成發現了替考的,或者是作弊的?
這倒黴催的,真是抓住一個少一個啊。
王祯走到何遠這邊的時候,差點給氣樂了,這都是一群什麼夯貨!
何遠自然是酣然高卧,睡得正香,何遠對過那個跟何遠一模一樣,竟然也睡下了,跟何遠斜對過那位,魁偉的有些過分的黑大個子雖然沒躺下,但堆偎在牆壁上,正鼾聲大作,睡得香甜,口水把衣襟都給打濕了。
“把他們都給我叫起來!
”
王祯太陽穴的青筋突突直跳,這樣的人放進來考試,簡直就是金陵的恥辱!
有了副主考的吩咐,幾位早就被呼噜聲吵得頭疼的士兵,毫不客氣地一人給捅了一槍杆子。
事實證明,何遠同學的反應還是非常靈敏的,他嗖地一下就從簡易的闆床上蹦下來了,一手捂着菊花,一手氣憤地撈過硯台就想玩命。
然後,這厮就看到了一大群穿紅戴綠的考官,氣勢頓時就萎了。
瞧着這架勢,似乎是來意不善啊。
何遠納悶地摸了摸自己的腦門,心說自己也沒作弊沒搗亂啊,怎麼這麼多人還找上門來了。
“我不管你們是怎麼混進來的,我也不管你們是托了誰的關系,今天你們都給我趕緊的滾出去!
這件事我就可以既往不咎,否則,别怪本官手下無情,誰放進來的,本官就摘了誰的烏紗!
”
王祯是真氣壞了。
這幾年的州試本來就夠烏煙瘴氣的,各種夾帶,各種替考,各種請托,已經讓他快出離憤怒了,沒想到這群人混進來也就算了,還在這考場裡酣然高卧,把這裡當場什麼地方了,是青樓妓館,還是花船水鄉!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須對這種可惡的現象和風氣說不!
這話一出,“縱欲過度”兄和“佛爺”兄臉色頓時就變了,整個人如喪考妣,人都快癱了。
何遠也有些蒙圈,心說這是啥情況,自己這是怎麼了啊,你還既往不咎地要把小爺為給趕出去?
于是,我們的何大才子怒了!
啪!
半舉着的硯台往闆床上狠狠地一砸,毫不示弱地盯着眼前這幾個一臉憤怒的考官。
可惜硯台不是驚堂木,否則還真有點黑臉包公的意思了。
因為硯台裡的墨水蹦了他一臉,破壞了他苦心營造出來的氣勢……
這簡直了!
瞧着這小子一臉墨水,卻又吹胡子瞪眼,毫不自覺的小樣,幾位考官險些笑出聲來,一個個憋得臉色通紅,都不敢說話了,怕笑場……
“你們還有沒有一點朝廷綱紀,大宋律法?
你們就算是考官,又有什麼資格把我們幾個驅逐出場?
何某不才,向各位大人請教,我等究竟犯了考場紀律當中的哪款哪條,竟然驚動了幾位大人,要做出把我們驅逐出場的決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