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如願以償,被允許跟着前面的孩子一起學習訓練,何母和陳娴也給自己找到了一份事做,何遠則意外的解決了孩子們的老師問題,一家子可謂皆大歡喜,再加上何遠馬上就要赴京,而且十有八九會有賞賜下來,一家子人興緻很高,這頓飯吃的非常惬意,歡聲笑語不斷。
王大通判府上氣氛卻是有些愁雲慘淡的意思,就連丫鬟仆人說話都有些屏氣斂聲,腳步匆匆地,不敢弄出動靜。
已經過了中午吃飯的點了,一向作息規律注重養生的王祯,卻有些吃不下去。
他坐在書房裡,緊鎖着眉頭,有些失神地用手指一下一下輕叩擊着桌面。
“老爺,你到底說句話啊,佑兒可怎麼辦?
”
王夫人說着就開始在一旁抹眼淚。
“佑兒從小就那麼乖巧,連隻雞都不敢殺,他怎麼會殺人?
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他一定是被冤枉的,老爺您是一府的通判,你可得想想辦法啊!
”
“哭哭哭,就知道哭,早幹什麼去了?
他有今日還不都是你給慣出來的!
”
王祯有些不耐煩地呵斥了一句,王夫人頓時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天抹淚的大哭起來。
“你這個沒良心的,你天天在外面不着家,什麼時候管過孩子?
到了現在了,你卻怪在我的頭上,真是沒法活了啊――”
王祯整個頭都大了,這老娘們自從早上出事到現在,在自己耳朵邊上唠叨了一上午了,就沒讓耳根清淨一會。
别說想辦法了,沒被煩死都是自己命硬。
“你還嫌不夠煩是不是?
佑兒是什麼樣的孩子難道我還不知道?
你難道到現在還不明白,這分明就是一個連環局啊!
你在這裡哭哭哭,中個屁用!
一個不慎,别說救不出佑兒,連我們兩個都要栽進去!
”
王祯忍不住都爆了粗口,但他也沒轍,呼延家出來的女人都這德性,當初如果不是家族安排,打死自己都不會娶這麼一個蠢貨。
一聽王祯這話,呼延氏也顧不上撒潑頂嘴了,蹭地一下就從地上爬起來了,抹着哭得跟兩隻大桃子似的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丈夫。
“你是說佑兒這事跟姚管事失蹤那件事都是别人設得局?
哪個天殺的跟坑我們?
老娘要錘殺了他!
”
呼延氏說着,一挽袖子就往外走。
王祯有些無奈地捏着自己的眉頭,聲音都有些幽怨了。
“你去殺誰?
”
呼延氏一拍大腿,忽地轉過身來。
“對了,你說,是誰坑我們!
”
“老夫也想不明白啊,這些年來,我在金陵謹小慎微,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從不結怨于人,實在想不明白是誰要對我們下此死手。
”
王祯徹底被這個蠢婆娘給打敗了,他感覺自己給她解釋不清楚,就别想安靜一會了,弄不好她還得再給惹出點新亂子出來。
“姚忠也跟了我們七八年了,也不是個嚣張跋扈的性子,從來沒在外面給我們招惹過麻煩,為人做事還讓人放心的。
這忽然有人跳出來告他為了讨還高利貸,做出強奪田産逼良為娼的,使一家老小五口上吊自殺的事情,豈不是有些奇怪?
更奇怪的事,這都三四天了,我們的人和衙門派出去的人愣是沒在找到姚忠的半點影子,就連他的家人也齊齊的消失不見了。
如果說沒有預謀,怎麼可能?
”
“你這麼一說,是有點奇怪,這姚忠肯定是故意在坑我們!
”
呼延氏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咬牙切齒!
王祯沒搭理他,繼續陷入到自己的推理當中。
“隻要姚忠一天不出來,我們就必須背負一個縱奴行兇,強奪民财的惡名,就得等着朝廷的處置。
但就算如此,有王家和呼延家在,這些許罪名最多讓我們灰頭土臉,甚至是棄官回家,并不緻命。
緻命的是佑兒竟然就在這個時候莫名其妙的陷入了青樓殺人案!
如果我們沒有辦法證明我們的清白,那麼縱奴行兇和縱子行兇一旦确立,我們恐怕就萬劫不複了,就算家族也救不了我們。
”
王祯越說思路越清晰,反而漸漸理出了一點頭緒。
“不對,我們家佑兒從來不在外面留宿,怎麼可能留宿在繡春坊,而且還殺了人?
”
一說到自己兒子身上,呼延氏忽然變得明白起來。
“不錯,我們王家家教甚嚴,佑兒平日裡從來不在外留宿,更何況這幾天家裡還出了這麼大的事?
但這事誰能證明?
我們總不能自說自證?
”
王祯不由苦笑,望着自家婆娘搖了搖頭。
“佑兒偏偏就是不合情理的去了繡春坊,而且還在衆目睽睽之下跟人大鬧一場,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的佑兒出現在了繡春坊。
然後他還偏偏就醉了酒,留宿在了水紅袖的房間,更湊巧的是,水紅袖偏偏當晚就慘死了房間裡,我們的佑兒被人人贓并獲,據巡城兵馬司那邊傳來的消息說,他們進去的時候,佑兒手裡還拿着一把滴皿的刀……”
“放他娘的狗臭屁!
就算是佑兒殺了人,他難道還不知道跑嗎?
還傻乎乎地睡在殺人現場!
”
呼延氏當場就蹦了,栽贓不要太拙劣。
“你看,連你都發現事情有古怪了,沈大人他們豈能看不出端倪,但這又怎麼樣?
誰能證明佑兒不是兇手?
如果我們找不到真兇,那麼按照現在的局面,佑兒逃無可逃,就算為夫也難逃過那些對手的彈劾。
”
“誰敢動我兒子,老娘跟他們拼命!
不對,姓王的,你什麼意思,你說老娘蠢?
你别走,今天你給老娘把話說清楚……”
呼延氏頓時抓狂,王祯調頭就走,直接不願意再搭理她。
當務之急,是請求沈德義寬緩幾天,給自己找到姚忠或者是兇手的機會,哪裡有時間跟這蠢婆娘扯淡。
隻是如今,自己已經被勒令在家候審,恐怕一舉一動都有不少有心人盯着呢,金陵水深,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踩自己一腳,這個時候出去辦事很不方便。
怎麼辦?
王祯苦惱地撓了撓頭,隻覺束手束腳,竟是無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