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自己的女兒被王承恩帶走後,朱由檢突然像是瘋了一樣,解下自己的皇冠,披頭散發,持劍沖入了後宮,砍死妃嫔數人,并遣人去催懿安張皇後自盡。
朱由檢突然返回寝宮,取出了一柄三眼铳,對外頭喚道:“王之心!
”
“陛下!
”
應聲而入之人,卻不是王之心,而是去而複返的王承恩。
朱由檢見了他後,怒斥道:“王承恩,朕交代了你差事,為何回來?
兩位公主如今身在何處?
”
“陛下……”
王承恩眼淚流了出來,說道:“陛下交代的事情,承恩哪敢怠慢?
隻是承恩不忍抛下陛下離去,才将公主轉交給了王公公,讓他帶着公主出宮投降去了。
奴婢……奴婢願陪陛下殉國。
”
“哈哈哈……”
朱由檢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狀若癫狂,笑罷後,又自言自語道:“諸臣皆仇視你們宦官,視你們為亂政的閹人,一直提防着朕重用你們。
直到今天,哈哈哈……直到今天朕才知道,他們的忠心遠不如你們,何其可笑?
”
“陛下……”
“王承恩,速速召集衆人,随朕突圍出去!
”
朱由檢突然下了命令,随即手持三眼铳率先一步沖出了門口。
王承恩不敢怠慢,立即召集起來數十名太監,還牽出來幾十匹馬。
朱由檢翻身上馬,領着一幫忠心的太監沖出了東華門。
此刻,敵軍已經徹底攻陷了外城,隻剩下内城各個城門的明軍還在頑強抵抗。
朱由檢策馬沖出了東華門後,奔向了朝陽門,成國公朱純成閉門不納。
之後,朱由檢撥轉馬頭向北去了安定門。
安定門連守軍都沒了,隻剩下一座堅固的城門緊緊鎖着,太監們上前用利斧劈了半天,都沒能劈開。
朱由檢跑了好幾處城門,都面臨着同樣的情況。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先祖修築起來,用以阻擋外敵入侵的堅固城門,竟在如今斷絕了自己的後路。
絕望之下,他重返禁宮,在前殿鳴鐘召集百官。
半個時辰過去後,無一人前來。
“哈哈哈……”
朱由檢狂笑道:“諸臣誤朕也,國君死社稷,二百七十二年之天下,一旦棄之,皆為奸臣所誤,以至于此。
”
“陛下……”衆太監盡皆跪倒在地。
朱由檢默然褪下了自己身上的龍袍,咬破手指在上邊寫下了一道皿書:“朕自登基一十二年,雖朕薄德匪躬,上幹天怒,然皆諸臣誤朕,緻逆賊直逼京師。
朕死,無面目見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發覆面。
任賊分裂朕屍,勿傷百姓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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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占據了外城後,孫傳庭才遣人回去請李修文入城。
李修文一襲龍袍端坐在馬背上,額頭上綁着一條白巾,在親兵們的護衛下,緩緩從廣甯門入了京城。
廣甯門,正是李東當日遇伏的城門!
在街道上前行不久,便見一名将領押着一些投降的戰俘過來,禀報道:“啟禀陛下,這些都是投降之人,請陛下定奪!
”
李修文目光掃了一眼,一看全是些生面孔,便揮了揮手道:“先扣着吧。
”
“陛下!
”
人群中突然竄出一人,遠遠地就朝着李修文跪倒道:“陛下可還認得老奴?
”
李修文定睛一看,原來是喬裝打扮過的王之心,便對左右命令道:“讓他上前來說話。
”
擋在王之心面前的親兵們立即讓開了一條道路,兩位士兵上前,拖着他來到李修文的面前。
“陛下,老奴是帶着兩位公主出來投降的。
”王之心說道。
李修文這次知道,對方為何要便裝打扮了。
如果在他人面前洩漏公主的身份的話,很可能見不到自己,就已經讓别的将士們給禍害了。
“既如此,就讓她們出來吧。
”
“陛下……”
王之心剛想再說些甚麼,卻讓李修文冷冷地打斷了:“朕若要殺了她們,你覺得她們現在還逃得掉麼?
”
王之心返身回去,很快便把朱媺娖領到了李修文的面前,在她的手上,還抱着一個小公主,才幾個月大的模樣。
李修文愣住了,朱由檢呀朱由檢,你也太高看我了吧?
一個大的饒了也就算了,還希望我給你養小的?
朱媺娖怔怔地望着李修文,心情複雜無比。
該恨他嗎?
或許是吧,是他帶兵攻破了京城,一手毀掉了自己父皇的江山。
可一想到先前他給自己講故事時的一幕幕,朱媺娖悲哀地發現,自己似乎對他恨不起來。
可她心中又很明白,這是自己的仇人,國仇家恨,豈能輕易忘掉?
不僅如此,她還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出心中的恨意,否則很可能連命都保不住,談何仇恨?
李修文怎麼會猜不出眼前這個小姑娘的心思?
可這位小公主曾經救過自己呀,自己如何能做到一刀砍了,永絕後患?
沉默片刻,李修文才對身後的親兵統領吩咐道:“帶兩位公主和王公公下去,好生照顧着,再給小公主找個乳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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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很快便攻入了内城,不久後禁宮也告破,投降的大臣數不勝數。
而就在李修文進入禁宮時,前方傳來消息:大明皇帝朱由檢,已經吊死在了煤山。
李修文得知此事後,其實并沒有太多的意外。
就算自己提前攻破了京城,大明朝還是大明朝,朱由檢也還是朱由檢,大臣也基本上都是那一幫大臣,結局又能有多大的變化呢?
其實他猜都能猜得出來,朱由檢其實是想要南遷的,隻是放不下面子罷了。
這位帝王太過愛惜自己的臉面,正如當初與滿清議和時,他心裡贊成此事,卻要讓人偷偷摸摸地進行一般。
說句不好聽的,朱由檢是個喜歡推卸責任的人。
他贊成的事情,一旦讓人知道,便會把支持自己,為自己辦事的大臣拎出來背鍋。
莫說李修文了解他,滿朝的大臣裡,又有幾個是不了解這位君主的性格的?
這些個士大夫們雖然隻會空談,卻也不是書呆子,能當官的就沒幾個是真正的書呆子。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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