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之才,俠義之心?
李顯的目光中透出一種複雜之色,看着李裹兒久久不語。
他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一直以來,他總覺得虧欠李裹兒很多,以至于在很多事情上,也都由着李裹兒的性子。
如果換做其他的家庭,比如李旦、比如那些宗室,女兒從生下來就是錦衣玉食。
可李裹兒呢,卻陪着他在房陵那偏荒之地受苦。
沒有绫羅綢緞,也沒有金銀首飾,每天陪着他提心吊膽,擔驚受怕。
李裹兒那骨子裡的男兒氣質,也許就是從那時候培養出來。
不管什麼事情,什麼狀況,李裹兒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主意,誰也無法改變。
如今,武則天希望她嫁給武崇訓,而李顯卻希望能完成當年的約定。
她夾在裡面,一定很痛苦,也很為難吧……
李顯心裡,越發感到愧疚。
他沉吟許久,輕聲道:“既然我兒已經有了主意,那我就拼着去被聖人責罵,把你的意思轉達出去。
”
“父親,你不要去。
”
李裹兒連忙攔住了李顯,輕聲道:“此事,女兒自會與祖母說明。
”
祖母不喜歡父親,父親這次能成為太子,也是因為他性子柔弱所以才被祖母選中。
如果……
李裹兒深知,有些事情若是李顯去說,弄不好會弄巧成拙。
這種事情,隻能她去找武則天說一個清楚。
以武則天對她的寵愛,說不得會答應。
就在這時,高力士匆匆趕來。
他在李裹兒耳邊低語了兩句,李裹兒的臉色,頓時變了。
“我兒。
發生了什麼事?
”
李顯看李裹兒臉色有些不好,忙詢問道。
“父親,這洛陽到底是誰家的天下?
”
李裹兒憤怒道:“我才把那些犯人送去縣衙,後腳小高過去人就死了,這未免也太猖狂了吧。
”
“什麼?
”
李顯聞聽也變了臉色,那張胖胖的臉上籠罩了一層青色。
他呼的站起來。
邁步就往外走。
李裹兒忙上前把他攔住,“父親,你幹什麼?
”
“梁王也太猖狂了,這樣草菅人命,我要去找聖人問個清楚。
”
“父親,你别亂來,這件事和梁王應該沒什麼關系。
”
李裹兒不禁搖頭苦笑,自家這個老爹,真不是什麼太子的材料。
怎麼什麼都沒弄清楚就要去找祖母質問?
“和梁王無關?
”李顯詫異道:“那會是什麼人?
這洛陽城裡。
想楊青之死得人不多,梁王就是其中之一。
”
“你也說了,是其中之一。
”
李裹兒歎了口氣,把李顯拉回來,按在榻上坐下,“父親你怎麼不想想,前些日子那武二郎才在香山寺闖了大禍。
祖母雖然維護他,沒有重責武二郎。
可心裡面又何嘗高興?
這種情況下,就算梁王想要楊青之死。
他身邊的人也會勸阻他。
楊青之若死了,誰會得益?
這明擺着的事情,梁王焉能不知……所以他現在非但不會害死楊青之,還會盡力保全他性命。
這次的事情非常蹊跷,女兒以為不會是梁王,到可能是那兩兄弟所為。
”
“兩兄弟?
”
李顯露出茫然之色。
“父親忘了。
那洛陽令是誰的人嗎?
”
李顯眯起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輕聲道:“我兒說的,可是那張家兄弟?
但張家兄弟和青之又不認識,如何會害他性命?
他們之間。
似乎沒有什麼恩怨吧。
”
“父親,有時候不是有恩怨才會殺人……”
李裹兒沉吟片刻,沉聲道:“父親,這件事你不用去管,女兒待會兒找娘親一起入宮,看看能否從上官才子那邊探得什麼消息。
相信,上官才子不會坐視不理。
”
“上官才子?
”
李顯疑惑道:“那上官才子為何不會坐視不理?
”
李裹兒微微一笑,輕聲道:“女兒也不知道,但女兒覺得,上官才子對楊青之很關心。
從那天她親自去香山寺把楊青之接進洛陽的舉動來看,她想要維護楊青之。
也許在别人眼中,上官才子是受祖母差遣。
可女兒覺得,以上官才子如今的權勢,根本不需要親自出馬。
她隻要派人過去,所有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可是,她居然親自過去……還有,據女兒所知,祖母對楊青之的了解,大多是從上官才子那裡獲得。
包括楊青之的遭遇,他所作的文章和詩詞,幾乎都是上官才子轉達。
”
“所以……”
李顯依舊茫然,“上官姑娘是你祖母身邊的親信,是宮中的内舍人。
她呈報你祖母知曉,也在情理之中,有什麼奇怪?
”
老爹啊,你這腦袋瓜子什麼時候才能開竅呢?
李裹兒心中感到很無奈,隻好耐着性子道:“父親不覺得,上官才子對楊家父子太過于關注了嗎?
”
“這個……”
“好啦,此事女兒來辦,父親若是有閑暇,倒不如去姑姑那邊多走動。
與其招攬那些亂七八糟的人過來,不如和姑姑多交好,遠比你到處招攬人要強得多。
”
别看李裹兒才十四歲,可是在某些方面,她要比李顯更清醒。
李顯則有些猶豫。
他倒是想要親近太平公主,可問題是,太平公主和八郎似乎走的更近。
早在十幾年前,他第一次登上皇位的時候,太平和八郎,也就是如今的相王李旦的關系就很密切。
之後他被貶去了房陵,一去十餘載。
而太平公主和相王李旦則留在了武則天的身邊。
他們相互扶持,相互幫助,那種感情,絕非他能夠相提并論。
雖說太平對他的态度已經有些改變,但那種疏離感,依舊可以清楚感受到。
李顯也不知道,他湊過去,太平會是什麼态度?
似乎知道李顯心中的顧慮,李裹兒歎了口氣,再次勸說道:“父親,女兒知道你和姑姑不親,可這也不足為奇。
你想啊,咱們一家在房陵生活了十四年,期間幾乎沒有任何聯絡。
就算是再親密的關系,十四年的失聯,也會變得有些淡薄。
可越是如此,父親就越應該主動一些。
父親,你是兄長,難道不該主動一些和姑姑走動嗎?
多走動一下,總會有收獲的。
”
“是啊,十四年!
李顯擡起頭,輕輕歎了口氣。
“我兒說的不錯,我的确是有些多慮了。
好吧,我會與你姑姑多走動,不過我兒到了宮中,也許小心,可不要觸怒了你祖母。
”
李裹兒笑了,輕聲道:“女兒明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