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老乞丐
黃文清本身就是一個用毒的高手,對于手中這梅花引并不陌生。
江湖中,人言梅娘子有三絕:梅花劍、梅花針,梅花引……梅花引的配制方法非常複雜,但效果奇佳。
它不具備毒殺人的功效,卻能夠讓人在無聲無息之中昏迷。
黃文清曾多次想要從梅娘子手裡騙取梅花引的配方,卻始終沒有成功。
但是對梅花引的效果卻非常清楚,與普通迷藥不同的是,中了梅花引的人在醒來後,并不會感覺到頭昏腦脹,甚至精神會感到振奮。
其中的奧妙,讓黃文清好奇不已。
梅娘子已經死了,那麼這世上精通于梅花引的人,就隻剩下幼娘一人。
“王縣尉,帶我去見一下陳子昂。
”
在思忖片刻後,黃文清已經有了決斷。
對于他和射洪縣令段簡之間的關系,王猛并不清楚。
不過王猛知道,這黃文清看似隻是一個射洪的土财主,但是連段簡也要敬他三分。
所以,對于黃文清的要求,王猛自然不會拒絕。
在王猛的帶引下,黃文清來到了地牢裡,也看到了陳子昂。
當他看到陳子昂那蓬頭垢面的模樣時,眉頭不由得微微一蹙,朝王猛看了一眼。
别看黃文清是個武夫,但也知道陳子昂在士林中的名望。
如此作為,簡直就是有辱斯文……萬一被傳出去的話,段簡乃至他背後的人,都将不得善終。
别看那些清流沒什麼權力,可一旦鬧将起來,那絕對不會是一樁小事。
這可是念天地之悠悠,獨怆然而涕下的陳子昂。
或許他沒有很大的來頭,可是這名聲……亦或者說,段簡根本不打算讓陳子昂活着?
想到這裡,黃文清心裡一咯噔。
段簡其人,黃文清雖然認識不久,卻有些了解。
此人和他是同一個主子,卻貪婪無度,殘忍至極。
此前,他原本是一州司馬,卻因為貪墨被抓。
後來他散盡家财,保住了性命不說,還保住了官位,被貶到了射洪。
這家夥表面上兩袖清風,實則對錢财有着超乎尋常的欲-望。
他之所以要對付陳子昂,就是因為他看重了陳子昂家中的财貨。
要知道,陳子昂也是射洪的名門,幾代人積蓄下來的财物,足以段簡眼紅。
此前,他以數次借口修路,從陳子昂手裡索取錢财。
也是陳子昂糊塗,如果他一開始就表現出強硬姿态,段簡說不得還會有所收斂。
可他越是軟弱,段簡就越得寸進尺,胃口也越大。
月前,陳子昂發現自家小妾和家中的小厮偷情,勃然大怒,打死了那個小妾。
但小厮卻逃得生天,更跑到了段簡面前誣陷陳子昂,最終使得段簡下定了決心……
看起來,段簡也清楚陳子昂的名聲,所以一開始就存了害死陳子昂的心思。
黃文清對段簡的手段頗有些看不上,不過他和陳子昂非親非故,也沒必要因此和段簡沖突。
“把牢門打開。
”
随着黃文清一聲吩咐,王猛忙不疊打開了牢門。
黃文清走進牢房,來到陳子昂身前,蹲下身子。
“陳公子,陳公子?
”
大家鄉裡鄉親,黃文清當然也認得陳子昂,于是低聲呼喚。
那陳子昂睜開眼,認出黃文清的時候不由得一怔,“黃翁,你怎會也在這裡,莫非……”
他旋即看到了黃文清身後的王猛,頓時閉上了嘴巴。
黃文清一見,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于是,裝模作樣從身上取出一貫錢遞給了王猛,輕聲道:“王縣尉,我想與伯玉說點話,還請縣尉給予方便。
對了,可否打一盆清水來,伯玉好歹也是當今名士。
”
王猛一愣,心中有些疑惑。
可是當他看到黃文清對他使眼色,雖然不知道黃文清的意思,但也知道他要做什麼。
于是,王猛道:“黃翁,你快點,莫讓縣尊知曉。
”
黃文清微笑着,連連道謝。
王猛離開了地牢,不一會兒有獄吏送來了一盆清水。
黃文清從身上取下一塊手巾,用水沾濕了,蹲下身來為陳子昂擦拭臉上的皿污,一邊喃喃自語的咒罵着段簡。
“簡直是有辱斯文,陳公子是我射洪名士,段簡怎敢如此對你?
”
“黃翁,救我。
”
黃文清握住了陳子昂的手,歎了口氣道:“伯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能怎麼回事?
段簡老賊謀我家産,故而對我嚴刑逼供,把我打成了這幅模樣。
”
“謀家産?
”
黃文清露出疑惑之色,看着陳子昂道:“伯玉,可我卻聽說,你勾結匪人,意圖謀反,又是怎麼回事?
”
“黃翁,那是段簡冤枉我……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麼人,又怎可能謀反?
”
“可是……”黃文清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段縣尊在你府上找到了兩張硬弓,還有數百支鷹翎箭。
這東西可都是軍中配制,普通人家不得收藏,所以才判定你謀反。
”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
陳子昂忍不住心中咒罵:你黃文清家裡,便少了這些東西嗎?
可他卻不能說出來,隻能苦笑道:“黃翁,那是我家一個遠方侄女所用之物……她不好紅妝,偏愛弓弩,所以我就給她找來了那些弓箭,平日裡在家中戲耍用,哪裡是什麼為了謀反啊。
”
“遠方侄女?
”
黃文清眸光一凝,沉聲道:“那就難怪了……
不過,你那遠方侄女姓甚名誰,如今又在何處?
若是讓她出來解釋一下,一切自當清楚。
”
“黃翁,那沒有用。
段簡就是為了謀我家産,就算我那侄女出現,也沒有用處,反而會壞了她的性命。
”
陳子昂似乎不願意說太多關于幼娘的事情,黃文清也聽得出來。
他盯着陳子昂,半晌後突然爽朗笑道:“的确如此,那這樣的話,我就明白了……伯玉不必擔心,你我鄉親,雖說沒什麼交集,但畢竟祖祖輩輩生活在這射洪縣城裡。
這件事,我定要幫你讨回公道,若那段簡不從,我就去州府衙門,去劍南道衙門。
這裡是梓州,還輪不到他段簡一個外來人為所欲為。
”
陳子昂聞聽,頓時露出了激動之色,拉着黃文清的手,一臉的感激。
黃文清又溫言勸慰了陳子昂幾句,便起身告辭。
離開了地牢,那王猛連忙迎上前來,輕聲道:“黃翁,都查過了,沒有發現異常。
”
“如此,就算了……不過王縣尉,這監牢的防衛還要加強。
萬一真有宵小圖謀不軌,發生了什麼變故的話,到時候莫說你,便是縣尊也難辭其咎。
這樣,我立刻去拜見縣尊,你就留在這邊加強警戒。
”
說完,黃文清便徑自離去。
他沒有向王縣尉讨回那一貫錢,而王縣尉更樂得不吭聲。
不過,在送走了黃文清後,他突然就變了臉色,惡狠狠啐了一口,低聲咒罵道:“什麼東西,也敢指揮我?
”
說着,他一擺手,讓獄吏散開,自顧自走進了門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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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娘貼着牆壁,從牆頭上滑下來,好像一隻壁虎般。
雙腳落地,她轉身就準備離開,卻在這時候,突然被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腳脖子。
幼娘的反應奇快,幾乎是在那隻手抓住她腳脖子的瞬間,身體呼的一下子翻轉過來,把那藏在灌木叢裡的人按住。
與此同時,一口明晃晃的短劍拔出,便要準備下手。
此時,烏雲散去。
一輪皎月升起,就着月光,幼娘看清楚了那個人的樣貌。
“老牛頭?
”
那是一張蒼老且滿臉污垢的臉,可是幼娘卻呆住了,失聲喚出了對方的名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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