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守文這口刀,是前兩日薛讷離開時,送給他的禮物。
刀長三尺三寸,黑鲨魚皮做刀鞘,黃銅制成的虎頭刀锷,紫檀木刀柄上纏着一層蠶絲,入手溫潤,極為舒适。
刀,是吳中鑄劍大師張鴉九所造,故而又名鴉九刀。
當年薛仁貴與張鴉九交善,在征讨突厥之前,張鴉九專門為他打造了這口鴉九刀,以壯行色。
解小七這一拔刀,計老實等人頓時停下了腳步。
掌櫃怒道:“解小七,你幹什麼?
”
“屋裡的客人說,官差未來之前,任何人不得進入。
”
“那他憑什麼在房間裡?
”
“那,你等官差來了,再問他吧。
”
“解小七,你好大的膽子。
”
掌櫃被薄了面皮,頓時大怒。
解小七這時候卻好像變了個人一樣。
他隐隐有一種感覺,屋中的少年來曆不凡。
也許,他要時來運轉了!
反正聽那位客人的話不會錯,就算是被開除了,也沒關系。
楊守文沒有再去理睬屋外的兇手,而是環視屋中。
兇手,有吉△〖,達對付就好!
相信以吉達的手段,能從他手中逃走的人,不會太多了……
這間客房,他并不陌生。
之前他曾是這間客房的主人,所以對裡面的陳設格局,也有些印象。
不知為什麼,楊守文覺得這房間裡有些怪異。
但是,家具陳設似乎沒什麼變化,這也讓他心中感到困惑。
就在這時。
屋外又是一陣喧嘩。
吉達扛着一個濕漉漉的男子從客棧的大門口進來。
上樓之後。
他來到門口蓬的一下子把那男子丢在了房門口,惹得那男子慘叫一聲,一張黝黑的臉,頓時慘白。
“他是誰?
”
計老實露出茫然之色。
解小七立刻來了精神,大聲道:“就是他!
剛才我和那位客人進去的時候,就看到他往外面跑。
這位客人,和房間裡的客人是同伴,估計是在外面抓住了兇手。
”
“兇手?
”
計老實聞聽。
頓時怒了,指着那男子厲聲道:“你為什麼要殺桃花,我和你拼了。
”
說着話,他就要沖過去。
隻是計老實才走了兩步,一杆大槍已經指住了他。
“你幹什麼?
”
吉達比劃了一個手勢:沒有我兄弟的同意,任何人不得過來。
“你這該死的獠子,不要攔我,我要為桃花報仇。
”
計老實如若瘋虎,想要撲上來。
但是無論他怎麼移動,那杆大槍卻如影随形。
讓他不得寸進半步。
樓下,已經點燃了燈火。
所有的客人都走出了房間。
好奇的張望。
楊守文邁步走出房間,沉聲道:“他是不是兇手,現在還不能确定。
所以,在官差沒有到來之前,任何人不得與之交談,更不能進客房半步,以免破壞現場。
”
計老實停下了腳步,噗通跪在地上。
“壯士,你要為桃花做主啊。
”
他涕淚橫流,聲音悲涼。
而這時候,樓下又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更使得客棧籠罩上一層悲傷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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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官差來了。
帶領官差走進客棧的,赫然就是敬晖。
趙州目前的情況比較複雜,原趙州司馬唐般若因為通敵而自殺,以至于這司馬一職,就出現了空缺。
敬晖接手趙州刺史之後,朝廷也沒有委派新的司馬人選。
原因嘛……
此前高睿為趙州刺史的時候,受唐般若諸多牽制,以至于無法完全掌控局面。
身為一州主官,在某種程度上卻要受下官的牽制,很多事情就難以實施。
趙州剛經曆了一場大戰,正值百廢待興。
所以,刺史一職必須要有足夠的權力來掌控局面。
也正是這個原因,朝廷沒有急于委派新的司馬人選,而是讓敬晖全權負責。
當然了,這裡面也牽扯到一個人選的因素,需要慎重考慮。
敬晖處理完了公務,已經是後半夜了。
他正準備休息,卻得到消息說,觀橋閣發生了命案。
敬晖正值精力充沛的年紀,所以聽聞消息之後,就立刻點起當值的差役,趕來查看。
他走上樓,就看到楊守文和吉達在門口。
眉頭不禁一蹙,敬晖走上前,沉聲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
“草民就住在隔壁,半夜時聽到這邊有響動,所以過來查看,沒成想卻發生了命案。
草民擔心會有人破壞現場,也害怕有人來串供,所以就守在這裡。
”
“你,知道我是誰?
”
楊守文笑了,“之前不知道,但現在知道了。
”
那不卑不亢的态度,讓敬晖心裡暗自稱奇。
他點點頭,示意身後的差役進去探查,自己卻站在門口,上上下下打量着楊守文。
“你的過所。
”
“啊?
”
“把你的過所拿來。
”
既然自稱草民,那肯定不是公門中人,所以楊守文手持的,必定是過所,而非公驗。
楊守文忙答應一聲,便轉身回到房間裡。
不一會兒,他拿着過所出來,遞到了敬晖手中。
“楊守文?
”
“正是草民。
”
“你叫阿布思吉達?
突厥人嗎?
”
“回禀府尊,我大兄不利言談,還請見諒。
”
“嗯,這裡的确是有記載他不利言談。
”敬晖把過所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還給了楊守文。
“我記得你說過,你們是從幽州來,往荥陽投親?
”
“正是。
”
“投什麼親。
”
因為吉達的緣故,敬晖心中生出了警惕。
沒辦法,誰讓他是突厥人。
突厥人剛在河北道制造了一場屠殺,敬晖不得不小心。
楊守文道:“去投我舅父。
”
“你舅父?
這過所裡說了,你雙親猶在,為何投親?
”
“是這樣,去年昌平遭逢大戰,我舅父因為擔心我一家的安危,于是派人到昌平,把我父母和家人都接去了荥陽定居。
我當時身在饒樂,回來時他們已經不在昌平。
”
“你年紀不大,去饒樂做什麼?
”
“叛軍擄走了我一個親人,我與我結義兄長前去救人。
”
敬晖聞聽,好奇心頓時更濃。
眼前的少年,看上去面目清秀,身形單薄,卻敢兩個人跑去饒樂救人?
如果是真的,那說明他們不但是膽子大,而且身手不弱。
否則,也不可能從塞北平安歸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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