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銅馬陌,能夠被稱作大阿郎的人,也隻可能是楊承烈了。
楊守文有點發懵,老爹不是說好了留在荥陽,從此縱情山水,一心一意努力賺錢嗎?
前幾日,楊承烈還派人送來了新釀的鹿門春酒。
那是鹿未玖根據祖傳秘法釀造出來的酒,更近似于黃酒,與蒸餾過的清平調完全不同。
按照老爹的說法,荥陽人喜歡鹿門春,而幽州與河北道,則清平調更受歡迎。
河北道,按照先秦時期的說法,屬燕趙之地。
自古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喜烈酒,好任俠;而京洛以及中原之地,則是詩書天下,喜歡醇酒,對于太烈的酒則略有排斥。
這就和後世的南北方地域文化相似,最初南方人也不喜歡烈酒,可是随之時代發展,烈酒才開始在南方流行起來。
楊守文前世,作為一個北方人,卻屢屢被南方人灌得人事不省。
所以,清平調想要在京洛地區推廣,需要一個過程,也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楊承烈之前還在信裡信誓旦旦的表示:要為清平調的推廣鞠躬盡瘁!
可這一轉眼,他怎麼來到了神都?
楊守文心裡疑惑,但還是匆匆忙跑到了前院。
此刻,前院有些混亂。
楊承烈正在客廳門口大聲喊道:“兕子,兕子,快出來,老爹我來了!
”
楊守文已經走到了門庑,可是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時,卻不禁腳下一頓,臉上露出苦色。
根據他對老爹的了解,他這樣子大喊大叫,絕對不是他一個人過來。
但是。
感覺真的好羞恥啊!
你這樣炫耀兒子,會沒有朋友的,知不知道?
楊承烈打得什麼主意。
楊守文能猜出一個大概。
不過,他還是走出了門庑。
一步一頓朝客廳走去。
楊承烈看到楊守文,頓時眼睛一亮,緊走兩步上前,然後又停住了腳步,站在門廊的邊緣,兩手背在身後,擺出了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你要不要這樣子啊!
楊守文忍不住笑了,忙緊走兩步。
來到了楊承烈身前。
“父親……”
沒等他把話說完,楊承烈已經一把拉住了他,而後用力給了楊守文一個充滿了父愛的擁抱。
楊守文能感覺得出來,老爹身子有些顫抖。
一别一個多月,雖有書信來往,楊承烈依舊是放心不下。
這神都不是昌平,也不是荥陽。
這是天下中樞,雖繁華熱鬧,處處黃金,卻又布滿了殺機。
楊承烈相信楊守文能撐過來。
可是他在荥陽,依舊是夜夜輾轉難寐。
楊守文感受到了老爹心中的激動,也用力摟抱了老爹。
“臭小子。
待會兒記得要給我長臉,聽明白沒有?
”
“啊?
”
楊守文大腦有些宕機,沒反應過來。
而這時候,楊承烈似乎已經平息了心情,然後是一臉燦爛笑容道:“臭小子,又長高了。
”
說着話,他拉着楊守文的手道:“來來來,我帶你去見一位長輩。
”
果然是這樣!
楊守文心裡暗道一聲,心想:我就不該對老爹心存什麼幻想。
不過。
他看得出來,楊承烈很開心。
也很高興。
不知道,他這次又要讓我見什麼人。
楊守文随着楊承烈一路來到客廳。
就見這客廳裡,端坐一位須發花白的老人。
在他下首,還有一個年紀看上去和楊承烈差不多大小,但似乎比楊承烈要小一些的中年男子。
當楊承烈走進來時,那中年人站起身來,反倒是那老人穩如泰山。
走進客廳,楊承烈明顯變得端莊穩重很多。
他帶着楊守文先走到那老人面前,躬身一揖道:“張公,這就是青之。
青之,快來見過你叔祖。
”
叔祖?
楊守文頓時愣住了,那就是爺爺那一輩兒的人喽?
楊守文從沒有聽楊承烈說過關于祖父楊大方的事情,如今突然跑出來了一位叔祖,也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不過,他為了不給老爹丢臉,他還是恭恭敬敬向那老人一揖到地。
老人看上去,少說也有七十靠上,須發花白。
但他的精神看上去很矍铄,坐在那裡,透着一股子莫名的威嚴氣息,眼中卻流露出一抹慈祥笑意。
“青之快快起來,總仙會一鳴驚人,谪仙人橫空出世。
我在荊州,便聽說了你的名字,沒想到居然是大方賢弟的孫兒,真是讓我吃驚不小呢。
”
楊守文連忙客氣。
楊承烈道:“張公是你祖父的好友,隻是多年未曾聯系。
他這次奉旨前來神都,途經荥陽和我說起了你。
所以這一來神都,就過來看你。
”
說完,他又一指老人身邊的中年人。
“快叫九哥。
”
那中年人生的結實魁梧,身材不是很高,大約在175左右的中等模樣。
聽到楊承烈這麼說,那張黑臉頓時變成了醬紫色,看着楊承烈的目光,也帶着殺氣。
什麼意思?
這中年人看上去,似乎和老爹的年紀差不多嘛。
楊守文頓時手足無措,有些張不開嘴。
老人也笑了,指着楊承烈道:“文宣,你說你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像個孩子一樣。
”
“是啊阿翁,楊文宣又欺負我。
”
你可以想象,一個四十歲的老男人賣萌是什麼樣子嗎?
反正楊守文是一陣惡寒,臉上堆滿了疑惑表情。
老人道:“青之不必為難,論輩分,你喚子敬一聲九哥也很正常。
你别看你九哥現在這副模樣,這一路上他對你可是誇贊不止,還說找機會要與你痛飲三百杯呢。
”
“九哥!
”
老人這麼說了,楊守文也就不再為難。
隻是他喚了一聲‘九哥’之後,卻聽到楊承烈哈哈大笑,“九郎,快叫我叔父。
”
“老子打死也不會叫你叔父的,你這輩子都别想。
”
九郎咬牙切齒,瞪着楊承烈。
這兩人的關系似乎很複雜,不過楊守文倒是大概齊猜出了一個端倪。
“楊文宣,你給我等着……我會告訴四哥,到時候讓他找你麻煩。
”
“呃……”
楊承烈聽到‘四哥’兩字,臉上露出了尴尬表情。
什麼狀況,怎麼還有個‘四哥’?
“好了文宣,不要再逗九郎了,你們從荥陽鬥到洛陽,已經鬥了一路,就不覺得累嗎?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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