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靡靡,使得三山島上的氣溫在入夜後驟降。
位于老龍頭和闆壁峰之間,有一座山嶺。
說是山嶺,倒不如說是石頭來的更妥帖些。
它高約有十四五米,坡度陡峭,看上去極為險要。
如果從西風禅寺的方向看過來,這巨石的形狀,俨然如一隻昂然傲立的雄雞,矗立在三山島的一側。
雄雞脖頸下,是一片密林。
而在密林之中,則隐藏着一個很難現的峪谷,面積約有三千平方米,谷中怪石嶙峋,古木蒼郁。
谷口有十幾頂行軍帳篷,卻不見人影。
而在山谷裡,卻有些熱鬧。
數百名手持刀劍的壯漢,正指揮着一群人勞作。
位于這岩石的下方,有一個巨大的洞穴。
洞穴的頂部燃着火把,可以清楚的看到,進進出出,疲憊不堪的工人。
在山谷的一個高地上,一群人正低聲交談。
為之人,赫然是一個女人。
她身材不是很高,皮膚有些黑,五官看上去小而精緻。
一雙丹鳳眼,炯炯有神。
兩道蛾眉粗而黑,給人一種淩厲的感受。
她正蹙眉看着那些進出洞穴的人們,眼中流露出急切之色,心神似乎也不太穩定。
“小杜,差不多了吧。
”
她沉聲問道,轉身向身後的男子看去。
那男子,正是杜子騰,也就是那明秀假扮之人。
而在杜子騰的身邊,還站立着一個中年男子。
他身材魁梧,但是卻透出一股子陰鸷的氣息。
如果楊守文在這裡的話,一定能夠認出來,這男子正是楊思勖。
明秀道:“地宮通道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隻是那地宮大門,仍無法開啟。
”
說着,他歎息一聲道:“為了掃清通道,我們已經付出了近兩百人的性命工人們的情緒也有些焦躁。
甚至還數次和監工生沖突。
再拖延下去,恐怕會有變化。
”
女人點點頭,目光落在了另一側的矮胖男子身上。
“真人先生,看你的了”
那矮胖男子一身黑衣。
聞聽女人的話語,沉聲道:“可惜寶珠最終未能完成使命,沒有找到開啟地宮大門的鑰匙。
這地宮,自孫恩始建,曆經五鬥米道二百年完善。
至左遊仙徹底建成。
這裡面的機關,層出不窮,但隻是打通地宮的通道,就讓我們損失慘重。
如果能有地宮密匙的話,說不定我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開啟地宮。
”
說到這裡,那男子忍不住一聲感歎:“上國不愧強大,這奇淫巧計,真個令人驚歎。
”
女人眉頭一蹙,露出不快之色。
不過她還是強忍着心中的不滿,臉上帶着微笑道:“如此。
才更需要真人先生出手。
”
“甘娘子客氣了”
矮胖男子微微一笑,不過臉上卻露出了自得之色。
就在這時,夜空中傳來一聲響亮的鷹唳。
一隻鹞鷹在山谷上空盤旋,就見甘娘子取出一枚銀色的哨子,含在口中鼓起了腮幫子。
那哨子并未有聲音出現,可是夜空中的鹞鷹好像收到了信号,立刻飛落下來。
甘娘子伸出了手臂,鹞鷹落在她的胳膊上。
她口中出一連串古怪的聲音,好像鷹唳一樣。
而那鹞鷹也随之出一連串的輕響,甘娘子這才點點頭。
露出了釋然之色。
“有什麼情況”
矮胖男子沉聲問道。
甘娘子微微一笑,輕聲道:“沒什麼,小黑找到了那兩個采藥人。
”
矮胖男子道:“沒問題吧。
”
“石狗子說過,那個道姑是厥山觀的人。
每個月都會登島采藥。
她那個随從是生面孔,不過看上去也沒什麼可疑。
如果真是官府的細作,又怎可能在夜間生火估計是被那場大雨給耽誤了,要不然她們現在就該返厥山了。
”
矮胖男子聞聽,長出了一口氣。
“沒問題就好這次真浪的肆意妄為,使得我們不得不改變了計劃。
他在大唐國生活的太久了。
滿腦子都是大唐國的恩義。
幸虧我們的計劃已經到了尾聲,若不然,多年心皿付之東流,那就實在是太可惜了事不宜遲,咱們行動吧。
”
“那就拜托真人先生。
”
甘娘子說着話,雙手合十,向矮胖男子一揖。
那男子順着緩坡走下去,一揮手,就見幾十個身着黑衣的人走出來,随着他直奔洞穴。
“娘子,這倭人能行嗎”
明秀假扮的杜子騰,湊到了甘娘子身後問道。
那矮胖男子,名叫一條真人,是一個倭人。
他來自倭國,精通機關消息,奇門遁甲之術。
對了,在倭國,奇門遁甲又喚作是陰陽術。
貌似是源自于華夏奇門遁甲的一支,但具體怎麼傳入倭國,就不得而知除此之外,明秀還知道,這一條真人就是假扮蘇威的人。
甘娘子和一條真人合作,其中具體的内容,明秀也不是很清楚。
好像是倭人和甘娘子背後之人取得了聯系,想要得到皇泰寶藏中的某件物品。
可惜,到目前為止,明秀仍舊沒有弄清楚,這甘娘子背後之人到底是誰
原本按照甘娘子他們的計劃,是打算把地宮開啟之後,以水路把黃金送去泉州,而後由泉州走海路,運送到安南。
但由于神慧被抓,令甘娘子等人感到緊張。
他們害怕神慧吐口,再加上無畏禅師一力要救出神慧,使得甘娘子不得不改變主意。
無畏禅師背後,是廣化寺的若那跋陀羅。
他之所以願意幫忙,是因為神慧法師的恩情,以及一條真人的出現。
無畏性子傲慢,對甘娘子等人并不信服,甚至包括一條真人,對他也是束手無策。
無奈之下,甘娘子等人隻得撤離長洲。
明秀知道,甘娘子是準備做最後一次嘗試,如果還是不能打開地宮大門,則她就準備把這座已經有三百年曆史的地宮徹底毀掉。
安南人得不到裡面的寶藏。
唐國人也休想得到
“小杜,你過去幫我盯着一條真人,我有些累了。
”
甘娘子露出了疲乏之色,對明秀吩咐道:“盯着他。
别讓他耍花招。
咱們在這裡停留兩日,如果明日還不能把地宮打開,就給我燒了這裡,寸草不留。
”
“是”
明秀忙躬身答應。
甘娘子咳嗽了兩聲,架着鹞鷹離開。
明秀則朝身後的楊思勖看了一眼。
就見楊思勖點點頭,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也不知道,楊守文那邊準備的如何了
算算時間,隻剩下明天一天,如果援兵不能夠及時趕到,隻憑他和楊思勖、裴旻三人,再加上明十三和楊守文,肯定無法阻止對方。
要知道,在這峪谷外面,可還有八百安南士兵。
甘娘子為了這個寶藏。
已經謀劃多時,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鹞鷹,飛走了
眼看着過了亥時,細雨停歇。
天上的烏雲漸漸散去,一輪皎月露出容顔,把柔和的月光,灑遍三山島。
西風禅寺裡,篝火熊熊。
楊守文站在一堵殘破的山牆上,手搭涼棚眺望。
月光裡,老龍頭仿佛被蒙上了一層乳白色的輕紗。
島上。
彌漫着一層水汽,遠遠望去,猶如煙霭彌漫,使得整個三山島。
恍若身處仙境,顯得是那樣的虛幻和缥缈。
“怎麼樣,有沒有現”
明十三走過來,好奇問道。
“沒什麼現,有煙霭,視線有些模糊。
看不太清楚。
”
“你留在這邊,我去那邊看看明老四的心思很細膩,除了金雞這個線索之外,一定會有其他的安排。
”
說完,明十三丢了一個包裹給楊守文。
“待會兒把衣服換上。
”
楊守文之前喬裝打扮,倒是符合了一個漁夫的特征。
但如果待會兒行動起來的話,若還是這一身,必然會有很多不适應。
别的不說,隻他腳上那雙露出腳趾頭的草鞋,就會帶來很多麻煩。
從這一點來說,明十三确實很心細。
她轉身直奔禅寺的另一邊,嬌小的身形騰空躍起,消失在半堵殘破的山牆後面。
楊守文也不敢怠慢,忙換上了一身黑衣。
腳上的草鞋也丢棄到一旁,換上了一雙黑色的布靴。
換好了衣服之後,他再次跳到山牆上。
就在這時,他視線中突然出現了一點火光。
楊守文連忙舉目觀瞧,就見在一片漆黑的山林中,有一點火光忽隐忽現。
那火光持續的時間并不久,也就是十幾秒的時間。
之後,火光隐去,便沒有蹤迹。
“十三,十三。
”
楊守文高聲叫喊。
明十三的身影,從山牆後躍出。
她那一身白色的道袍,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換成了黑色的夜行衣。
手裡還拎着一根木頭,她快步走到篝火旁邊,把那根木頭插在了篝火邊上,而後把道袍罩在木頭上面。
“怎麼,有什麼現”
“我看到了火光”
“在哪裡”
楊守文一指,沉聲道:“就是這個方向。
”
“石頭嶺”
明十三的對三山島的了解,絕非楊守文可以想象。
他隻不過指了一個方向,明十三立刻就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還别說,若非明老四那家夥說的話,我還真沒有現。
現在想起來,如果從這個方向看,石頭嶺還真有點像一隻金雞楊守文,你看是不是很像一隻雞呢”
楊守文搖搖頭,沒有答。
煙霭太重,他也看不清楚那石頭嶺的形狀。
而明十三之所以感覺相似,是因為她不止一次看過石頭嶺。
以前沒有什麼感覺,但是現在那一句金雞石下遊仙眠,也使得她不由自主的會進行比較。
“是在哪個方位”
“這麼遠,我怎能知道”
“那就再等一等石頭嶺延綿兩裡,而且到處都是密林。
如果不能把方位确定下來,咱們過去也是大海撈針。
明老四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肯定會有後手。
”
聽了明十三的話,楊守文點了點頭。
說的好有道理
他對這三山島全無了解,所以隻能由明十三決斷。
楊守文很清楚,如今可不是逞強的時候。
那些安南人到底有什麼底牌三山島上,究竟有多少敵人他一概不知。
明秀身陷狼穴,更不要說還有楊思勖和裴旻兩人,也都身處危險之中。
明十三雖然是一個女人,但卻不是一個普通女人。
什麼時候見過一個普通的女人,會獨自在如此荒涼的島嶼上生活
楊守文忍不住扭頭朝明十三看了一眼,夜色中,她那白嫩的肌膚,呈現出一種白玉的光澤。
“看什麼看,注意信号。
”
“哦”
楊守文臉一紅,連忙收起心思。
就在這時,那遠處的山林裡再次出現了一點火光。
火光很微弱,并不是很清晰。
但是對明十三而言,這一點火光,顯然已經足夠了。
“楊守文,随我來”
她說話間長身而起,沿着崎岖山路,迅沒入那密林之中。
未完待續。
ps:今兒心情很糟糕,情緒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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