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閣的死,并沒有在射洪引起太大的轟動。
知道黃閣真實身份的人并不多,在許多人眼裡,黃閣隻是個本份的生意人。
也不知道他究竟得罪了誰,結果被人殺害。
不少人談及此事,最多是發出兩聲歎息。
可是,對于黃家而言,黃閣的死卻引起了不小的波動。
黃文清長子黃晔與黃閣的關系最為密切,因為他的小妾,便是黃閣的小姨子……
黃文清為人吝啬,對自己的孩子也頗為苛刻。
而黃晔又是個喜歡奢華的人,平日裡大手大腳,多虧了黃閣在暗中為他斂财,才使得他不至于入不敷出。
現在,黃閣一死,等于是斷了黃晔的财路,他又怎能不生氣?
隻是,想要找到兇手,并不容易。
射洪常住人口有一萬多人,流動人口也有幾千。
再加上那些乞丐流民,亂七八糟的少說也有幾千……想要在将近兩萬人之中找到兇手,談何容易?
莫說黃文清隻是土豪,就算他是縣令,也沒有那麼容易做到。
為此,一連三天,黃晔都在幫忙。
一方面是老爹黃文清的命令,一方面他也想要找到那個兇手,為黃閣報仇雪恨。
聽說,那個兇手是個小丫頭!
就是那個當初在他家裡住過一段時間的小丫頭。
黃晔對幼娘還是有些印象,所以追查起來,也非常用心。
這一日,他約了城隍廟一帶的大小團頭吃酒。
以前,這種事情都是由黃閣出面,現在黃閣死了,黃晔隻能硬着頭皮出面應對。
其實,此前黃五已經和這些團頭見過。
但黃晔覺得,應該再給這些人一點壓力,讓他們盡快找到幼娘的線索。
隻是,這些個團頭都是滾刀肉。
以前黃閣八面玲珑,應付起來倒也不算太難。
可黃晔卻感到有些吃力……他跟随老爹學了一身的拳腳功夫,但是面對這些個滾刀肉,卻覺得有力使不出來。
這些人,沒有好處怎可能用心?
為了讓他們用心,黃晔隻能拿出真金白銀,才算是讓這些個團頭們一個個拍着兇脯表示盡力。
“九郎,你打算怎麼找?
”
酒宴散了之後,一群團頭往回走。
其中一個團頭拉着一個壯實的男子詢問,立刻引起其他人的關注。
那壯實的男子名叫梁九郎,是城隍廟一帶最大的團頭,手底下有七八百乞丐,可說是消息靈通。
聽到問話,梁九郎陷入了沉思。
片刻後,他輕聲道:“七爺發話了,咱們又得了大少爺的好處,總不能不用心吧。
依我看,這件事咱們要做,不過也不能全做。
”
“九郎的意思是……”
“那個兇手敢殺死黃三,說明他膽子極大。
我估計,七爺也知道兇手的身份,但看他這樣子,也頗為忌憚。
這麼一個人物,咱們可招惹不起。
所以最好私底下查找,有了消息,咱們就派人通知七爺。
總之,咱們不要湊過去,弄不好可是要死人的……
大家都是讨生活,别為了些許小利連命都不要了。
讓下面的人招子放亮一些,覺察不妙就立刻躲開,不要湊過去找死。
這件事,咱們都别太跳脫了,免得惹了麻煩。
”
梁九郎這一番話,也說出了衆人的心思。
的确,一個敢找黃家麻煩的人,可不是他們這些混混可以去招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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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黃晔奉命前去接手黃閣的店鋪。
黃閣雖然死了,但店鋪卻不能荒廢,必須要繼續經營下去。
隻是,黃文清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選,所以就讓黃晔去暫時打理一下。
代找到了幼娘之後,他會派人前去接替。
畢竟,黃閣的店鋪對他非常重要,若是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去坐鎮,黃文清還真不太放心。
所以,黃晔也是最合适的人選。
黃晔在店裡呆了半天,就有些不耐煩了。
剛過了晌午頭,他感覺腹中饑餓,于是和夥計交代了一聲,便一個人出門,朝集市走去。
正午的日頭很毒辣,黃晔在繞過街角的時候,迎面走來了一個少女。
那少女神色匆忙,好像沒有看到黃晔,便一頭紮在了黃晔的懷中。
黃晔幾乎來不及做出反應,就感到兇口一涼。
緊跟着,那少女從他懷中掙脫出來,連連道歉,便一溜煙的跑了。
鮮皿,順着黃晔的心口流淌出來,他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要喊叫,可是那話到了嘴邊,卻發不出聲音。
一手扶着牆,黃晔的身體好像被抽去了骨頭一樣,貼着牆壁,慢慢滑落下來,而一雙眼睛,更是瞪得溜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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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三天,死了兩個人。
黃文清這一次,可真的是慌了!
死得兩個人一個是他的兒子,一個是他的心腹,這兇手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
黃晔被殺的時候,街上的行人有不少。
許多人隻記得殺死黃晔的是一個女人,但是去了何處,卻無人知曉。
“父親,還是沒有線索。
”
入夜後,黃革疲憊從外面返回家中,向黃文清禀報。
屋中,燈光昏暗。
黃文清面無表情的坐在屋中,整個人都好像衰老許多。
他并不喜歡黃晔,但黃晔是他的骨肉,是他的兒子。
如今被人殺害,橫屍街頭,讓黃文清又怎能感到舒心?
“沒有線索?
”
黃文清擡起頭,盯着黃革。
那雙眼睛,透着一種冷酷的光彩,他輕聲道:“沒有線索就繼續給我查,我不相信,那麼大的一個小丫頭,會憑空消失了!
給我查,給我重金追查……一定要把那個小丫頭找到。
我發誓,如果找到了她,我定要讓她生不如死。
”
黃革激靈靈打了個寒蟬,不敢再啰嗦,轉身離去。
老爹這一次怕是發狠了!
不過,黃革倒是可以理解。
接連兩個黃家人被殺,已經讓黃文清的名聲受到了影響。
此前,一些家族攝于黃家的手段,所以退讓三分。
可現在,黃家連死兩人,難免會讓一些人蠢蠢欲動。
如果不能盡快抓到公孫幼娘,勢必會讓黃家受到更大的打擊。
想到這裡,黃革又怎敢怠慢?
黃文清閉上眼,做了幾個深呼吸,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
他正要起身出門,卻見黃五匆匆走來,低聲道:“七爺,段縣令派人前來送信,請七爺過府做客。
”
段縣令?
黃文清眉心一動,蹙起眉頭。
段縣令名叫段簡,是在四月才到射洪。
據說,這個人來頭不小,不過到任之後,卻沒有任何的動作。
這時候派人前來邀請我,是什麼用意?
黃文清心裡悲恸,但是卻明白,縣官不如現管的道理。
那段簡怎地都是射洪的父母官,黃文清雖然也有靠山,但是在沒有弄清楚狀況之前,也不敢輕易得罪。
想到這裡,黃文清便拿定了主意。
“五郎,幫我回話,就說我馬上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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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後,射洪又下起了雨。
城隍廟前的門樓下,一群乞丐正圍着篝火,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閑話。
梁九郎又被黃革找去一頓臭罵,滿心不爽的回到城隍廟。
看到那亂哄哄的場面,他就禁不住心裡一陣煩躁。
黃晔居然被殺了?
昨天黃晔還和他在一張桌子上說話,可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了一個死人。
這也讓梁九郎感到有些惶恐……據說,那個殺死黃晔的人,是一個少女。
什麼時候,女人變得如此厲害?
“老六,你還記得小啞巴嗎?
”
就在梁九郎心煩意亂的時候,門樓下幾個乞丐的交談,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個老乞丐道:“我今天見到了一個女娃,長的很像小啞巴,我當時差點過去招呼。
”
“什麼小啞巴?
”
“就是看守城門的班頭林海介紹的小啞巴啊,你忘記了?
年初時來的射洪?
”
“哦,我想起來了。
”
“也不知道那小啞巴現在怎樣了,挺乖巧的孩子,怎麼一聲不響的就不見了呢?
”
女娃、小啞巴、年初、失蹤……
當這一連串的詞組合在一起的時候,梁九郎突然想到了什麼。
他猛然走上前,一把将那老乞丐抓起來,“老牛頭,你說的女娃,是在何處見到?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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