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承烈走後不久,李元芳也完成了他的承諾,就是給蓋老軍一家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年關前,蓋老軍帶着一家人,還有一幹仆從親信,以及萬貫家财也踏上了西行之路。
他此行的目的,是庭州。
李元芳為他在庭州謀了一個庭州司馬的職務,也算是對得起蓋老軍在昌平之戰中的貢獻。
蓋老軍這一走,管虎就感覺更加的孤獨。
李實被委任暫領昌平縣令,志得意滿。
他本想把管虎留下來,但管虎已無心繼續在昌平待下去,便呈報鸾台,得了幽州都督府長史的職務。
昌平,如今已物是人非了吧。
管虎之所以決定幫助張仁亶,并不是如張仁亶所說的那樣,要為自己謀劃前程。
他,是想為楊守文開脫。
雖然沒有人知道殺死慕容玄崱的人是誰,可管虎卻認為,非楊守文莫屬。
以楊守文和阿布思吉達兩人的身手,做出這件事并非難事。
關鍵在于,管虎不希望被人知道這件事與楊守文有關。
因為,這次突厥人造反,留下了太多的疑點。
管虎身為小鸾台▲,密探,雖然不能确定裡面的情況,但也能猜到一些。
慕容玄崱可不是普通的叛賊,他背後有一股非常巨大的力量在暗中操縱。
否則,你道慕容玄崱從昌平撤退下來後,能那麼慢悠悠的收攏清夷軍和平狄軍的潰兵,能那麼從容不迫攻占廣邊軍,然後擄萬餘民壯?
你到朝廷大軍。
都是吃素的嗎?
可事實上。
慕容玄崱就是這麼做了!
如果。
如果真是楊守文殺了慕容玄崱的話,就等于捅了一個大簍子。
慕容玄崱身後的人,又怎可能善罷甘休?
到時候,他們會收拾楊守文,而楊守文必定沒有還手之力。
張仁亶想要戰功,把罪名丢給李大酺?
好,很好,非常好!
管虎在第一時間同意了張仁亶的決定。
也就等于是給楊守文他們解決了一樁危險。
如果是李大酺做的,楊守文也就能脫身出來。
隻是,該如何找到他,告訴他不要對外宣揚這件事呢?
管虎站在都督府大門後,思索着對策:亦或者,我應該寫一封信,通知楊文宣嗎?
就在他感到茫然的時候,從都督府大門外的長街上,走過兩個人。
那兩人都是胡人的打扮,看上去風塵仆仆。
他們帶了四匹馬。
其中一匹神駿異常,在馬鞍橋上。
還蹲着一隻神駿的鷹隼。
其中一人,身高大約在175靠上的模樣,體形瘦削,給人一種清雅的風韻。
他牽着那匹馬,和另外一個人邊走邊說話。
管虎看到那兩人的時候先是一愣,甚至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他忙緊走兩步,走出都督府的大門。
這時候,那兩人已經從大門外走過去,隻留給管虎兩個背影。
管虎心裡一急,大聲喊道:“楊兕子,你站住!
”
+++++++++++++++++++++++++++++++++++++++++++++++
坐落于薊縣軍都坊的居庸樓裡,人聲嘈雜。
管虎坐在酒桌旁,看着坐在他對面,似乎清瘦很多,但卻多出了幾分風雅之氣的楊守文。
“兕子,沒想到,真的是你,我剛才還以為看花了眼呢。
”
楊守文看上去一如當初在昌平時的模樣,笑起來會給人一種呆萌的感受。
不過,管虎卻能感受出來,楊守文變了!
如果說,在昌平時,楊守文是一口逍遙劍,那麼現在卻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受。
他變得有些内斂,隻是那眸光卻一如當年清澈。
楊守文笑道:“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管叔……我之前回昌平,發現父親他們已經走了,老軍客棧也改了名字,便是老虎叔你,也高升了,還做了都督府長史。
對了,還沒有恭喜管叔高升呢。
”
管虎聞聽,一擺手笑道:“兕子,休要取消你老虎叔,我也是不得已啊。
李實那老兒文不成武不就,卻偏偏驕狂至極。
你父親走了,盧永成死了,再加上如今那下落不明的西貝貨,李實可算是熬出了頭。
我看不慣他,再加上縣裡沒什麼熟人,就隻好來到這邊。
至于高升什麼的,就不必說了,我自己都不好意思。
”
“既然如此,咱們就不說了。
”
楊守文當初就隐隐約約猜到,管虎應該另有身份。
但看他的樣子,似乎并不想提起,也就沒有再去詢問。
“這支鷹隼,倒是神駿的很呢。
”
管虎把話題扯開,目光落在了那隻蹲在楊守文肩膀上,一口吞掉一條羊柳的鷹隼。
這隻鷹,身長不到兩尺,看上去不到三斤。
一身如白雪般的鐵翎,一雙鐵爪成玉色,看上去甚至透着一抹晶瑩。
這隻鷹,學名鹧應,俗稱海東青,是東北地區特有的一種猛禽。
而它那一對玉爪,更表明了它的身份,是海東青裡品級最高的品級玉爪俊,堪稱是海東青裡的王者。
管虎常年在幽州生活,自然認得這鷹隼的來曆,不禁大為感歎。
“它應該還沒有成年吧。
”
楊守文點點頭,“大兄說,它估計才過周歲。
”
“好好養,這可是個稀罕物。
”
管虎頗有些羨慕,但并沒有開口讨要。
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海東青的珍貴,他非常清楚。
他很喜歡,想必楊守文也是如此。
從坐下來看楊守文對它的态度,就能看出端倪。
而那海東青,則一副倨傲之色,全不理管虎。
“是啊,抓到它也是偶然,後來虧得大兄指點,才算是把它收服。
”
楊守文說着話,伸手點了點海東青的腦袋,“它叫大玉,可是兇猛的狠呢。
”
管虎哈哈大笑,給楊守文滿了一杯酒。
他話鋒突然一轉,看着楊守文沉聲道:“兕子,我問你一件事,慕容玄崱,可是你殺的?
”
一旁吉達擡起頭,眼中露出戒備之色。
楊守文笑着擺擺手,“大兄,管叔不是外人,咱們不必隐瞞。
”
說完,他扭頭看着管虎道:“管叔說的不錯,我和大兄追蹤慕容玄崱兩月餘,最後在鹦鹉洲将他擒拿。
其實,我本不想殺他,隻是想找他把幼娘讨要回來的……”
“幼娘她……”
楊守文露出黯然之色,“慕容玄崱說,梅娘子雖然是他招來的幫手,但是他并不熟悉。
那天晚上之後,梅娘子也沒有去見他,所以他也不知道幼娘現在什麼地方。
”
“那你打算怎麼辦?
”
楊守文頓時沉默了,半晌後道:“老虎叔,我打算去洛陽。
”
管虎道:“和我猜的差不多……梅娘子的确有可能去洛陽,但也不一定。
如果你找不到她,千萬不要莽撞沖動。
還有一件事,一定不能告訴任何人,慕容玄崱是你殺的!
”(未完待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