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懷傑不太放心,隻是狄光遠坐在一邊,他不好說太多。
可如果不說,他又覺得難受。
畢竟鄭虔是他的孫兒,他這個做祖父的怎能不牽挂?
楊守文此次去神都,恐怕就沒安好心思。
而洛陽那邊,更是雲詭波谲,殺機暗湧。
若楊守文留在荥陽,鄭懷傑倒是不會擔心,甚至樂于看到這種結果。
但一想到楊守文是去神都,他這心裡就不太踏實。
鄭懷傑的糾結心情,狄光遠看在眼中,卻視若不見。
倒是薛楚玉開口說道:“二郎倒是好算計,竟與我那大兄一樣的心思。
”
“哦?
”
鄭鏡思疑惑向薛楚玉看去。
薛楚玉道:“本來,我大兄是想帶子玉,也就是他那幺兒前去幽州曆練一番,哪知道在滹沱河渡口遇到楊兕子後,便改了主意,把子玉送回龍門,并托我把他送來荥陽。
本來,他一個人在這邊我還有些擔心。
不過楊兕子既然要去洛陽,正好可以讓子玉一同前往。
他們年紀相仿,說不定還能做個伴,我也可以省一些心。
”
“薛都督把愛子也送來了?
”】,
鄭懷傑聞聽,眼睛一亮。
如果有薛楚玉在洛陽護佑,鄭虔過去的确是安全很多。
而身為一個老牌門閥貴胄子弟,鄭懷傑的官位雖然沒有達到極緻,但是卻懂得很多官場之上的彎彎繞繞。
其中,人情最為重要。
不管是你欠了别人的人情,亦或者是别人欠了你的人情,這都是拉近關系的途徑。
龍門薛氏,雖不是河東薛氏宗房,但從目前來看。
前途卻最為光明。
憑借着薛禮積攢下來的威望,薛讷雖然幽居多年,可甫一出仕,就是幽州大都督,總領東北六州軍事,這個權利可遠大過于幽州都督府的權利範疇。
更可以看出,武則天對薛讷的賞識。
而薛楚玉的聲名,沒有薛讷響亮,卻也是一代人傑。
通過楊守文和鄭虔拉近與薛家的關系,對于鄭氏六房而言,絕對有天大的好處。
世家先講利益!
而眼前這個利益已經足夠大,值得去為之冒險。
鄭懷傑故作輕松之色,“若是有慎行護佑,相信兕子前去洛陽也能少些麻煩。
那老朽也就能放心了。
”
他閉口不再讨論鄭虔該不該去,實際上就是同意了鄭鏡思的這個決定。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喧嘩聲。
“想來是楊兕子來了。
”
伴随着鄭鏡思的話音落下,楊承烈帶着楊守文,從屋外進來。
已經渡過十八生日的楊守文,似乎又長高了些,個頭已經快要接近六尺。
他體态瘦削,體型看上去有些單薄。
一襲白衫。
更襯托出一種孤高之氣,令狄光遠不禁在心裡贊了一聲。
隻是。
楊守文走路還有些不太方便,拄着一根拐杖,看上去很古怪。
想來是腿上的傷沒有好利索,臉色也有些蒼白。
“狄兄,兕子此去,就拜托你多多照拂。
”
狄光遠則打量了楊守文幾眼。
展顔笑道:“楊大郎一表人才,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
楊守文則微微欠身,沒有說話。
看得出,他有些不太高興。
不過狄光遠卻能理解。
畢竟是要離開家園,離開父母,有點情緒,似乎也在常理中。
“文宣,咱們就不要耽擱時辰了。
我已經車馬在村外等候,我們這就啟程,也好早些回去向聖人複命。
”
楊承烈點頭,而薛楚玉等人也紛紛起身。
“文宣,我家三嫂在這邊,就煩勞你費心。
待事情談完之後,我會派人前來接她前去洛陽。
希望這次咱們兩家,能夠合作愉快。
”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
庭院裡,站了好多人。
楊守文此次前往洛陽,楊承烈本來是想要跟随,卻被楊守文勸住。
家裡這邊很多事,都需要楊承烈坐鎮。
自己此去洛陽,天曉得會到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聖人喜怒無常,萬一把楊承烈也扣下來,那荥陽這邊,可就真沒有主心骨了。
酒坊就要開工,潘家賠償的田地也要過戶。
楊承烈留在荥陽,遠好過随同楊守文同往洛陽。
最終,楊承烈聽從了楊守文的勸說,不再堅持和楊守文一同去洛陽。
不過呢,跟随楊守文去洛陽的,卻一點都不少。
楊氏要跟去,也方便照顧楊守文衣食住行。
楊氏一走,一月自然也要帶上。
一月既然要走,那麼小金也會跟随。
阿布思吉達要跟随楊守文同行,他武藝高強,可以給予楊守文很大的幫助。
楊茉莉也要跟上,别看他傻乎乎的,可在某些時候,能夠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除了他二人之外,悟空四個也會跟随楊守文。
海東青大玉,自然不可能棄楊守文而去,同樣随行前往。
宋安已經把馬牽到了門口,大金和斧頭耀武揚威,看上去有些興奮。
當楊承烈把楊守文送到大門外的時候,忽聽得庭院中傳來一陣哭聲。
緊跟着,一個小人兒從裡面風一樣的跑出來,一把抱住了楊守文的腰身,哭喊道:“我不要大兄走,奴奴不要大兄離開。
”
楊青奴哭的好像淚人一樣,而楊瑞則站在門内,眼圈也有些發紅。
他同樣舍不得楊守文,卻又不好如楊青奴那樣表現出來。
楊守文在的時候,他的确是有些害怕。
不過随着時間的流逝,他發現有一個兄長在前面為他遮風擋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楊守文這一去洛陽,不曉得何時能歸,楊瑞又怎能不難過?
“奴奴不哭,大兄很快就會回來,你要在家聽阿娘的話。
”
“不要,奴奴不要大兄走。
”
楊青奴死死抱着楊守文不肯撒手,宋氏跑出來勸說,她也不肯聽從。
場面,一下子變得有些尴尬了。
楊守文看了看楊承烈,突然笑道:“左右無事,就讓奴奴和我一起去洛陽吧,也好見見世面。
等她想家了,我讓大兄送她回來。
左右不過二百裡,大金一天就能抵達。
”
楊氏聞聽,有些為難了。
她舍不得楊青奴,但她也看得出,楊青奴更舍不得大兄。
目光一轉,落在了楊承烈的身上。
楊承烈看看楊守文,又看了看楊青奴,于是大手一揮:“既然如此,奴奴要聽你大兄的話。
”
楊青奴破涕為笑,而楊守文則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瓜子。
“上車吧,咱們出發。
”
說着話,楊守文在楊茉莉的攙扶下,搬鞍認镫,翻身跨坐在馬上。
阿布思吉達早已上馬,而楊茉莉在楊守文在馬上坐穩後,便跳到了馬車上,揚起長鞭。
“父親,你在家要多保重。
”
楊承烈微微一笑,沉聲道:“兕子,到了洛陽,你也要多加小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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