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勾心鬥角你我他
吉祥扮卓文君時,是少婦之妩媚。
在家著青裳時,是清純美少女。
而現在這副裝扮呢?
粉光脂潤,明豔照人,蠻腰翹臀,曲線惹火,李魚仿佛猛地灌下了一杯醇酒,看得心尖兒都熱了起來。
吉祥雖不識字,但她慧黠靈秀,學什麼東西都快,那舞姿優美異常。
初時,她竟沒有看到李魚,雖然上邊隻有四位客人,但一開始她其實誰都沒看,反正隻是例行公事地歌舞娛人,例行公事地活在世上。
自從離開妙家,劃清了關系,她固然是沒了牽絆,卻也沒了活着的念想,現在隻是憑着生存的本能,随波逐流地活着而已,沒有未來、沒有希望,前途一團黑暗。
吉祥翩跹一轉,擺出一個“三道彎”的造型定住片刻時,才看到李魚。
吉祥的眸子蓦地張大了,臉上露出驚喜之色。
樂曲随之響起,吉祥比别人慢了半拍,急忙跟上,隻向李魚丢了一個歡喜的眼神,便繼續表演起來。
但她隻是在刹那之間舞姿比别人慢了半拍,正眼花缭亂不知該去看誰的任太守就注意到她了。
任太守的目光頓時更加熾熱了,眼前這位姑娘,在衆舞娘中,仔細比較的話,竟是最為甜美可人的一個。
如果光是這樣也就罷了,吉祥的氣質與其他舞娘也不盡相同,她臉上毫無風塵之色,純淨得仿佛深山人迹罕至處湧出的一股清泉,僅此一點,就把其他舞娘的風光全蓋過了。
更何況,吉祥從小就幹各種各樣的活兒,身材勻稱度、肌骨比例等等,俱都是絕佳。
這些微妙之處很多人就算細看也是看不出來的,但是任怨看得出來。
當年他尚未被如今京城裡那位吏部侍郎之妹套牢前,可是姿意縱情歡場,每每夜宿青樓,被各家青樓女子一緻點評為“任老魔”。
任老魔看得出其中奧妙,哪怕是她足尖一點、柳腰一繞、玉臂輕舒、秀項微揚,都能即時腦補,臆想出許多不可言的妙處,腹下頓時蠢蠢欲動起來。
任怨端起杯,一口酒就着一口長氣緩緩渡進喉中,腹中烈火如同潑了一勺滾油,烈焰升騰而起。
美人舞如蓮花旋,世人有眼應未見。
高堂滿地紅氍毹,試舞一曲天下無。
此曲胡人傳入漢,諸客見之驚且歎。
慢臉嬌娥纖複秾,輕羅金縷花蔥茏。
回裾轉袖若飛雪,左鋋右鋋生旋風……
因為李魚在場,吉祥登時打起了精神。
她原本就氣質顔色殊麗于群美,這時打起了精神,就似微蔫的花朵逢到了一場透雨,水靈靈的透着精神。
正所謂女為悅己者容,見李魚在場,吉祥隻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面、最美的舞蹈奉獻給他。
任怨望向吉祥的目光愈加地熾烈起來,龐媽媽偎依在武士彟身邊,笑眯眯地似乎也在看着場上群美舞蹈,可旁坐四位貴賓的神情變化,卻沒有一絲能漏過她的眼睛。
任怨和李魚望向吉祥姑娘的目光,她都看在眼中。
其實之前在李家,李魚對吉祥的袒護,已經讓她對這少年的心思有所了解了。
心中略一權衡,她就知道,兩者既然心有所屬者為同一女子,那麼該取悅的就是任怨。
任怨是利州太守,“張飛居”是要仰其鼻息生存的,而且這麼多年來,“張飛居”奉迎巴結的正是任怨,是“張飛居”的靠山。
若是得罪了這位爺,隻要他小小示意下去,官府有的是名堂尋他“張飛居”的麻煩。
于是,龐媽媽仿佛瞬移一般,武士彟低頭挾一口菜,擡頭添至嘴中時,就發現那座肉山已經飛到了任太守旁邊,手裡拈着的小手帕搭在任怨的耳朵上,笑容滿面,悄聲低語些什麼。
柳下揮與李魚對面坐着,正看到二人這番舉動,他舉杯在手,眼珠子溜溜兒地一轉,便垂下眼皮,唇角漾起一抹會意的微笑。
任怨微微側耳,聽龐媽媽唧唧咕咕一番,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輕輕一拍龐媽媽的白胖小手,點了點頭。
龐媽媽笑嘻嘻地起身,既然到太守身邊坐過了,總不好冷落了柳下司馬,于是又扭着肥臀向柳下揮那邊走去。
任怨自與龐媽媽耳語已畢,便神色如常,轉而與武士彟談笑起來,再不看吉祥一眼。
反正有機會于燈下榻上,玉體橫陳,任他慢慢鑒賞把玩,繼而恣意享用,又何必急在一時。
這任老魔倒也灑脫,美人兒既然已是囊中物,此時便再不留連多看一眼,隻管與武士彟說笑,從容自然,仿佛從不曾似方才一般失态忘形。
酒過三巡,任怨捧杯,笑吟吟地到了武士彟身旁,仿佛酒醉不支似的,倚着他坐了下去。
武士彟心道:“正戲終于來了!
”
武士彟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哈哈一笑,攬住任怨肩膀,仿佛也醉了似的,醺醺然道:“老任呐,你我公務繁忙,雖同地為官,平素卻少有來往啊。
今日飲宴,武某甚是開心呐,哈哈哈,來來來,你我滿飲此杯。
”
任怨滿面笑容,與武士彟碰了一杯,二人一飲而盡。
任怨便放下杯子,就勢說道:“是啊!
說起來,武都督已任職利州六年了,你我二人飲宴的機會,算起來一共也不到六次吧。
”
任怨唏噓歎息了一番,眉梢兒一揚,忽然換了個問題,喚着武士彟的表字道:“啊!
信明兄,我聽說荊王殿下已經入川了?
”
武士彟若說這件事他一無所知,他就未免太過裝腔作勢,何況荊王不日就到利州,便颔首道:“不錯!
荊王殿下不日就到利州,你我二人,介時還該前往接迎才是。
”
任怨忙道:“那是自然。
嗯……下官聽說,荊王此番入川,是奉聖谕,準備就藩于巴蜀。
卻不知大都督以為,若是我等邀請荊王殿下駐藩于利州,如何?
”
武士彟睨了任怨一眼,失笑道:“邀請?
荊王殿下駐藩于何處,這是皇帝才能決定的事,你我如何邀請?
”
任怨擺手笑道:“自然該由皇帝下旨。
隻是,皇帝既然讓荊王遊幸巴蜀,顯然有讓荊王自擇藩地的想法。
你我若能說服荊王,還怕皇帝不肯下旨麼?
”
武士彟恍然大悟,他終于明白了,任怨一定是聽到了他要調離利州的消息,否則沒有找利州坐第一把金交椅的人,與他商量請來一尊“太上皇”搶他的老大位置的道理。
武士彟假意沉吟任怨所言,心中急急思索:“繼任利州都督是吳醉。
吳醉與任怨素來有些嫌隙,任怨沒有辦法左右皇帝對吳醉的任命,就想請來一位王爺駐藩。
有藩王在,利州第一人就輪不到都督了,他的日子也就好過些。
”
“我反正是要走了,與他聯手,說服荊王駐藩,與我自然沒有損失。
不過,我若答應了他,可就是得罪了吳都督,何苦來哉?
”
想到這裡,武士彟飛快地瞟了一眼柳下揮,暗道:“柳下司馬這是同謀了?
他何苦趟這混水,利州由誰主掌,也輪不到他呀,半點好處也無,何必參與兩虎之争,久聞這厮愚鈍,在任怨麾下從無所作為,果然不假。
”
柳下揮笑眯眯地看着衆舞娘翩跹起舞,隻用眼角餘光瞟着耳語交談的武士彟和任怨,心中暗暗冷笑:“這個蠢貨,我隻使人向他透露了吳醉将入主利州的消息,他果然就沉不住氣了。
嘿!
不管他是與武士彟翻臉,亦或是招惹了新任都督的忌恨,我柳下揮的日子,都能好過些了,哈哈!
當浮一大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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