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此禍水也
那一行人也看到了李魚這些人人,雙方一個乘車,一個騎馬,卻是殊途同歸,都是往修真坊行去。
李魚看到了羅霸道和纥幹承基,這兩人自然也看到了李魚,但是這兩個人一分一毫的吃驚都沒露出來,淡定地一瞟,就扭過了頭去,看得李魚忍俊不禁:“這兩個夯貨,長進了啊,往日裡飛揚跋扈喳喳呼呼的大盜面孔幾乎全然不見了。
”
不過,李魚可不相信兩人就能這樣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對于他們此時的身份,未免就有些好奇。
尤其是那對少年男女明明就是受他們保護的,對這對少年少女也就多了幾分好奇。
隻是人家可沒有對他太過關注,此時已然撥馬,走在了他們的前面。
進了修真坊,此處雖也算是一個“小區”,但已極是荒涼,屋舍極少,田園土地居多,若是擱在後世,反而這樣的地方才算是高檔小區,環境優雅,綠植豐富,在當今時代,富有人家要麼去城中繁華街道,要麼幹脆就去曲池等風景名勝,對于這田園風光就未必很在乎了。
然而,就是在這樣一個田園式的坊中,卻有一家酒樓,極享盛譽。
酒香不怕巷子深,在這裡得到了充分體現,所恃者無他,烹調美味而已。
一進那田園式的院門兒,就是充滿田園風光的一片池塘園落,比起繁華市區的假山池水,此地的曲水園林,卻是極盡天然。
波光粼粼,荷花半塘,還有幾名胡姬在園中玩耍。
摘蓮抛水上,郎意在浮花。
既有美女,怎麼可能沒有男人,男人可是酒樓業的最大消費者。
所以這些被酒店高薪聘請來的美貌胡姬身旁,就有些小蜜蜂兒似的男人,或含笑觀其體态行止,或湊近了去耳鬓厮磨,郎情妾意,相映成趣。
園林中足夠寬敞,所以也不必下車步行,就這樣一路行去,駛于柳林之下,又走了一裡多地,才見一座紅樓,掩映翠林之中。
門前寬敞處已經停了幾十匹馬,正有店中小厮搬來豆餅、馬草、提來飲水,飼弄這些馬匹,馬背上的獵物少了許多,看來是方才所遇的獵手趁着新鮮,就讓店家給烹成野味了。
偌大一個酒店,有些漢代風韻,極寬大的一個廳,中間是舞台,其餘八方以八卦方位切割成八個大的包間,此時店中已有三四處大包間坐滿了人。
此處店家隻走上層路線,可不是薄利多銷的大衆店,所以客人身份都不低,進入其中,自然也少有酒醉喧嘩者。
李魚一看,就知道這酒店檔次不低,不禁心中一動,雖說做制傘匠收入不菲,可也不可能來此處消費,這蘇先生……
李魚剛想到這裡,蘇有道已然回首笑道:“曾有一位大貴人,以珊瑚為柄,玳瑁為飾,上好鲛紗為布,制作過一柄價值連城的好傘。
我足足耗時七個月,才把此傘完成,主人極是滿意,曾攜我來此飲酒,并廣邀好友,炫示其寶傘。
今日還是第二日來,借了你的光啊,哈哈……”
李魚一聽,這才解了心中疑惑。
卻是故意苦笑道:“聽說我作東,先生倒是真不客氣,看來這次,我要大出皿了。
”
蘇有道笑道:“還要一口一個蘇先生?
可記得你我方才的賭約?
”
蛇骨靜睜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一臉的好奇:“打賭,你們賭了什麼?
”
李魚瞟她一眼,道:“我們打賭,這一餐是否要費百金以上,若是貴了,就把你抵在店裡。
”
靜靜一聽就急了,脹紅了臉道:“為什麼要把我抵在店裡,我又不是你的人?
啊!
康師傅……”
靜靜馬上又轉向康班主:“康師傅,我跟園子裡簽的可不是賣身契,你也不能做主把我賣掉呀。
”
康班主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對李魚道:“我就說她傻吧,你看看……”
靜靜氣憤地道:“我就算傻,你也不能把我賣掉啊!
”
劉雲濤實在忍不住了,道:“魚兒明明跟你開個玩笑,你這姑娘,怎麼這麼蠢。
”
靜靜瞪了他一眼,道:“你才蠢!
我配合小郎君一下嘛,要不然這麼冷的笑話,大家怎麼笑得起來。
”
此言一出,衆人果然失笑。
靜靜趁機湊近了李魚,一副天真模樣地挽住了他的胳膊,甜甜地道:“要把人家賣進酒坊,人家才不願意呢。
不過小郎君要是肯買下人家,那人家就自賣自身,也心甘情願。
”
這番話半真半假的,也不知道她是開玩笑還是真心話。
但她臉兒紅紅,眉眼含俏,此時神情卻是說不出的可愛。
深深咳嗽一聲,道:“好啦!
你這丫頭,又戲弄人家。
看店家都等候好久了。
”說着便上前一步,略顯嗔怪地打落了表妹的手臂。
此間店家居然是個胡須彎曲如上弦月的胡人,衆人剛一進店,他就親自迎了上來,見衆人正在說笑,便在一旁站定,含笑等待,不曾露出半分不耐煩的神色。
衆人說到有趣處,他還配合地笑了幾聲,甚是知趣。
此時聽深深姑娘說到他,此人才撫兇含笑施禮:“歡迎各位貴人駕臨小店,小人是本店的店主,名叫宇文長安,諸位貴人叫我長安就好。
”
華林一聽吓了一跳,道:“你叫宇文長安?
隋時宇文成都是你什麼人?
”
那胡人摸了摸翹曲的胡子,怡然笑道:“你看我面相就該知道,毫無關系。
隻是我來中原,聽說過這人名字,極是了得的一個人物。
想取一個漢人名字的時候,便取了他的姓。
至于名麼,他既然用了成都地名,我就用長安喽。
”
衆人呆呆地看着高鼻深目、胡須虬曲的宇文長安,頓時欽佩的五體投地。
宇文長安彬彬有禮地把衆人延請進一個包間,吩咐人奉上美食。
此間食物,居然不是由着客人去點,而是人家今天備了什麼食材,你就吃什麼,這倒又是一個别緻之處,引得衆人好奇心頓起。
醍醐、麆吭、野駝蹄、鹿唇、駝乳糜、天鵝炙……
一道道菜肴,食材原本罕見,烹調更見功夫,挾起一品,果然味道極佳。
須知許多高檔菜肴追求色香,以緻犧牲了它真正的味道,所以許多瞧來美侖美奂的食物,其實口味并不如何出色。
而此間每一道佳肴,細細品來,都别具味道,顯然不是普通做法,衆人一嘗,自然贊不絕口,隻是似劉老大這般人物,卻也品不出其中層次,未免有牛嚼牡丹之感。
中間舞台上,正在表演歌舞。
衆人進來時,台上正在表演綠腰舞。
綠腰屬于軟。
,南國有佳人,輕盈綠腰舞。
華筵九秋暮,飛袂拂雲雨。
翩如蘭苕翠,婉如遊龍舉。
越豔罷前溪,吳姬停白纻……
舞動起來,翩若驚鴻,極是輕盈典雅。
待衆人坐定,佳肴呈上,美酒篩滿,這舞便換了胡旋。
娉娉婷婷幾個胡姬,高挑婀娜,妙目流盼,有股水一般的柔媚,兼之酥兇高聳,長腿豐臀,舞動起來極具魅惑之美。
衆人看得心曠神怡,李魚雖不甚懂舞,卻也看得出她們舞姿之優美,當然,着重之處,看的是那豐臀一翹,長腿一擡,蠻腰一扭,眉眼一轉的女兒之美。
李魚等人一邊飲酒,一邊笑談品評,深深靜靜兩位姑娘就被冷落在一邊了。
美女最恨的就是被人無視,何況正打算“厚着臉皮、不要自尊、死纏爛打”,誓要把李魚變成她的長期飯票的靜靜姑娘。
坐在席上看了一陣,瞧李魚等人目光幾乎都落在台上,靜靜姑娘心中着實地不忿,眼珠轉了轉,忽地站了起來,一雙白襪兒的秀氣腳丫踩着蒲草的軟榻,從李魚等人背後挪了出去,趿上鞋子,就閃到一邊去了。
李魚等人隻道她去方便,也未放在心上。
胡旋舞畢,李魚等人想着先是綠腰舞,後是胡旋舞,說不定下一個舞蹈會更加的驚豔,不免摒氣凝神以待,卻不料接下來卻是一個半老徐娘,抱着架箜篌登上台來,後邊還跟着小厮,替她拿着錦墩。
這樂姬已然不年輕了,卻仍能在這等上檔次的地方做為單獨表演的一員,自然是有真本事的。
那歌喉圓潤婉轉,一唱出來,仿佛珠落玉盤,中性女音,富有磁性……
然而,衆人中依舊聽得專注,甚而更加專注,輕拍膝蓋,頗為享受的卻隻剩下蘇有道一人了。
其他幾個男人不太欣賞這種藝術,轉而把精力投向了炙駝峰,啃得滿口流油。
等那半老徐娘唱罷下台,也隻迎來了蘇先生一個人寥落的掌聲,其他人則正對着一大盤黃河魚脍筷起筷落,這其中還包括吃貨深深,以緻無人察覺靜靜姑娘已經消失半天了。
忽然,一陣怪異的樂曲聲響起,有點靡靡之音的味道,聽來極是婉轉柔媚。
劉雲濤、華林猶自蘸着芥茉吃個不停,倒是李魚率先停下了筷子。
這個時代的音樂,以他前世的記憶,聽過的着實不多。
而他今世的記憶裡,幾乎沒有什麼音樂的記憶。
但這種曲調,他卻很有熟悉的感覺。
李魚不禁向台上望去。
然後,李魚眼睛一亮,馬上抓過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油漬。
肚皮舞、肚皮舞诶!
一個臉蒙鵝黃色輕紗,體态妖娆袅袅的女孩兒正款款地走上台來,就那幾步路,都走得風情萬種,說不盡的風流。
肚皮舞當然得露出肚皮部分,這小舞娘看來年紀不大,還不到肚腹豐潤性感的歲數,看起來平坦緊緻了一些,但她在小蠻腰尤其是肚臍周圍,撲打了許多金銀粉,閃閃發光,卻是彌補了不足。
尤其是她那小蠻腰上挂了一副鈴挂,走起路來胯部曼妙誘人地擺動,引得那鈴挂叮當悅耳,簡直是……這才是此間色香味俱佳的一道大餐啊。
劉雲濤和華林不約不同地咕咚了一聲,吞了口口水,而李大官人……當然依舊是一臉地淡定,悄悄地蠕動着咽喉,慢慢地潤着喉嚨,兩者相比,高下立判。
那柔媚的樂曲聲中,波斯打扮的小美人扭動起來,随着變化萬千的動人節奏,她的臀部、腹部、腰部,甚而雙手和雙腿,都有蛇一樣的扭動與變化,妩媚、妩媚、無盡的妩媚……
李魚看得眉飛色舞,目光緊緊盯着那台上波斯小美人兒,隻在兇、腹、臀處做微妙調整,情不自禁地贊了一聲:“Sex!
”
旁人也不明白他在說什麼,隻是瞧他模樣,顯然是在贊美。
台上的波斯小美人兒舞動着,明顯以李魚這邊為中心,幾乎沒有正面轉向其他方向。
對面坐的就是方才一身獵裝的那些人,中間上首坐的就是那一雙少年男女。
瞧見這台上美人兒舞的如此挑逗、如此誘人,可是從他們的方向卻隻能看得到搖曳如花的臀姿,就是看不到臉兒,那少年公子忍不住叫道:“轉過來!
轉過來!
”
那公子一叫,旁邊的人登時鼓噪起來,可那台上美人兒充耳不聞,不隻身體蛇一般性感動人的舞動着,隻向李魚這邊展示她的美麗,那眉眼盈盈的,媚眼兒卻也隻是飛向這方。
劉雲濤忍不住鼓掌大笑:“魚兒好本事,這番國美人兒看上你了呢。
”
深深氣鼓鼓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俏臉飛紅,眼中冒出了小火苗兒。
華林不禁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深深道:“看什麼看,芥茉太辣了!
”
那美人兒舞動不離李魚這邊方向,對面的少年公子臉上可挂不住了。
他是何等樣人?
當今太子啊,雖說今日微服出門,這酒樓中無人識得他的真面目,可他說慣了上句的人,豈能受得了如此冷落。
李承乾的一張小白臉登時沉了下來,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啊,不然養你何用?
太子這臉兒一挂不住,一衆東宮門下登時惱了,不禁紛紛望向羅一刀和纥幹承基。
瞧這自然而然的舉動,不用問,衆東宮門下是以這二人為首的。
顯然這對難兄難弟自投入太子門下,憑着一身超卓的武功,已然成為東宮門客中武士類的領袖人物。
隻是,令人納罕的是,不但纥幹承基這個俊美的胡兒沒有動彈,就連一向脾氣火爆的羅一刀居然也沒有動。
這時候,高陽公主笑吟吟地說話了:“這番邦女娃兒惹我太子哥哥不高興呢,你們還坐着幹什麼?
”
衆門客一聽,頓時轟然而起,就向台上沖去……
:求點贊、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