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軍師支招
一個部落的少酋長,卻成為奴隸,那麼……
李魚不禁問道:“你族,已亡于他人之手?
”
鐵無環沉默片刻,端起一碗酒,一飲而盡,沉聲道:“嗯!
渤海部漸漸勢大,侵吞我們部落的牧場和狩獵的山林。
一場大戰後,我族完敗……”
鐵無環停頓了一下,似乎要壓下悲傷的情緒,随後才緩緩地道:“本來,作為少酋長,我是沒可能活命的。
是我一個自幼一起長大的兄弟,冒我之名,被他們殺了!
”
說到這裡,鐵無環的眼睛紅了,但聲音裡卻透着一種說不出的自豪:“我族尚餘六千餘人,其中大半是婦孺兒童,可是……沒有一個對渤海部落的人說出我的身份。
”
他擡起一雙皿紅的眼睛,看着李魚:“戰敗,族亡,他們就要淪為奴隸,但他們仍舊想方設法,要保全我的性命,因為,他們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帶領他們,重新鐵骊部落!
”
說到這裡,鐵無環的虎目中漾起了閃閃的淚光。
李魚沉默片刻,也飲了一杯酒,隻覺那酒,透着一股苦澀的味道。
房間裡一時安靜下來,隻有炭火一明一暗,映着二人有些沉重的臉色。
過了許久,李魚才道:“你被賣為奴,加了手铐腳鐐,任你逃到哪裡,人人都知道你是逃亡的奴隸,确也寸步難行。
但是,我帶你去雙龍鎮時……”
李魚看向鐵無環,目中已露出針一般鋒銳的光芒:“你手腳已獲自由,為何不逃?
”
鐵無環的嘴唇嚅嗫了一下,沒有說話。
李魚冷笑:“就為了那可笑的信義?
就因為你答應過我絕對不逃,所以,你甯可任由你的族人在渤海部落的人手中為奴,任由那些信任你、保全你性命的老弱婦孺受人欺淩,你卻在這裡全你的忠義?
”
“不,我不是……”
鐵無環的聲音顫抖起來:“我們亡族了,亡族了啊……”
他的聲音帶着一股嘶啞的絕望:“僅僅剩下六千餘老弱婦孺,被分散分配給渤國人為奴,我回到遼東又能怎樣?
我能敵得過整個渤海部落麼?
我不出現,我的族人再苦,心中總算還能保有一絲希望,活的也就不那麼苦。
如果我回去……”
鐵無環閉上眼睛,可淚水卻從緊閉的眼睛裡溢出來,落在那通紅的炭火上,化作嗤嗤的一道道白氣。
李魚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在他的時代,即便通過書籍、通過影視,也了解了太多太多合縱連橫的權謀之術,雖然隻是紙上談兵,但是比起遼東仍舊處于部落制的一個個原始部落來說,卻已當得起一位優秀的軍師了。
當然,不是龍作作龍大小姐家的那種軍師。
這個時代的遼東部落,其實也沒有那麼的落後,隋炀帝三征遼東就大敗而歸。
但具體事件要具體分析,不能因為隋炀帝三征遼東失敗,就認為遼東的軍事、政治、文化高明于中原。
隋炀帝首征遼東,人家占了天時、地利、人和,再加上冷兵器時代,越是野蠻落後的民族,戰鬥力反而越強大,驕狂自矜的大隋敗了。
而第二年,大隋就召集了足夠的兵馬,再征遼東。
大敗之後,僅僅一年功夫就能重新動員足夠的軍隊再度主動進攻,誰的底蘊更厚,可想而知。
可惜,天不佑楊廣,仗才打到一半,楊玄感在他老窩造反了。
背後挨了一刀子,楊廣隻得從遼東倉皇撤兵,回家平叛,這次失敗實際上是内部原因。
而第三次征遼東,高句麗已遣使投降了。
可是國内積累了大量的内部矛盾,包括頻繁用兵給百姓帶來的困苦,尤其是楊廣大力推行科舉制度,使得寒門學子打破了豪門世家對官宦之途的把持,整個社會的上層建築也與他離心離德。
以緻三征遼東成為誘因,把這一系列的矛盾激發出來,大隋完了。
然而,遼東各部落若論權謀,卻是遠不及中原帝國的,尤其是像鐵骊、渤海、女真、窟說等部落,比起當時已然立國的高句麗更加的原始、落後,這方面的經驗和常識更少,鐵無環雖然是少尊長,從小耳濡目染,學習管理部落,這方面也遠不及李魚。
鐵骊部落無力複族麼?
李魚馬上跳出困局想到了外面。
李魚想了想,道:“渤海部落隻侵占你鐵骊部落領土,從而引發戰争麼?
其他部落沒有受到殃及?
”
鐵無環搖了搖頭:“我鐵骊部落與之接壤,所以紛争最多,其他部落與渤海部落隔着鐵骊,并沒有什麼沖突。
而且,很多部落還與渤海部落有生意往來,關系很好。
”
“呵呵……”
李魚淡淡一笑:“遠交近攻麼?
春秋戰國時候的手段,我們中原人,早玩膩了!
”
鐵無環茫然地看向李魚:“我……不明白。
”
李魚道:“你被捕為奴,離開遼東,已經多久了?
”
鐵無環的牙關忽地繃緊了一下,沉聲道:“三年、七個月、零六天!
”
李魚有些意外,沒想到鐵無環這樣一個粗犷的大漢,居然把這個時間記得這麼清楚。
他真是不敢面對現實的懦夫麼?
那麼就不會把時間記得這麼清楚,或許……他隻是絕望于懸殊的實力,确如他所言,甯肯忍受着内心的煎熬,也不願斷送了族人最後的希望。
常老爺以及常老爺之前買其為奴的主人,對鐵無環都不怎麼好。
實際上,這時代任何一個人買了奴隸,都不會對他太好。
李魚的意識觀念是以一個現代人的思想觀念為主,所以才不能接受那樣的不平等罷了。
那麼,在這些人的虐待下,鐵無環從無反抗之意,是甘心為奴,還是因為他内心充滿了對自己的譴責,所以甯願遭受這許多罪,來贖他内心的罪孽?
這些念頭,隻在李魚心中迅速地轉過,并未深思。
他隻是望着鐵無環,道:“三年七個月零六天,很好!
經過這麼久,相信現在的遼東,已經絕不是你離開時候的模樣了。
”
鐵無環隐約明白了李魚的意思:“你是說……”
李魚道:“渤海部落已經嘗到了甜頭,就像一頭狼嘗過了人皿,它是不會止步的。
鐵骊亡了,其他部落接下來就會步你們的後塵。
”
鐵無環想了想,搖頭道:“沒用的。
吞并我鐵骊部落後,渤海部落便與思慕部落和喜失牽部落接壤了。
可這兩個部落都很小,就算聯手也不是渤海部落的對手。
如果渤海部落再聰明一些,先打其中一個,那就更是……”
鐵無環搖搖頭,唇角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
李魚直視着鐵無環,道:“為什麼不把你的目光放得更遠一些?
”
鐵無環疑惑地道:“更遠一些?
”
李魚道:“思慕和喜失牽之外,是什麼部落?
”
鐵無環道:“是窟說、莫曳和烏惹三個部落。
再往外,是女真等五個部落,再之外是……”
李魚打斷了他的話:“渤海部落侵吞你們的部落時,他們可以袖手旁觀,因為他們認為這是你們兩個部落之争。
可是當渤海部落磨刀霍霍地砍向思慕部落和喜失牽部落的時候,其他那些部落還會認為他們袖手旁觀,自己不會成為下一個?
”
鐵無環聽到這裡,兩眼不禁亮了起來。
對于重建部落,他已不抱任何希望,這時希望卻意外地到來,令得鐵無環不禁患得患失起來:“你是說,讓我遊說那些部落,聯手對付渤海,借兵複我鐵骊?
”
李魚微笑點頭:“還不算太笨,終于明白啦。
”
鐵無環忐忑地道:“可是,那些部落如果仍舊心存幻想,不肯幫助我呢?
”
李魚緩緩地站了起來,看到他凝重的神色,鐵無環下意識地也跟着站起來。
李魚頭一次有意識地扮起了抄襲黨,模仿着德國新教牧師馬丁.尼莫拉那首著名的短詩,神棍一般吟哦道:“起初,他們吞并鐵骊部落,我沒有援手,因為我不是鐵骊人。
接着他們吞并思慕部落,我沒有援手,因為我不是思慕人。
後來,他們吞并喜失牽部落,我沒有援手,因為我不是喜失牽人。
最後,他們奔我而來,已經沒有人能對我伸出援手了。
”
鐵無環激動的臉龐通紅:“好!
太好了!
隻要我說出這番話,那些部落,一定會挺身而出的!
我……我……”
鐵無環卟嗵一聲,直挺挺地跪在了李魚面前:“若我鐵骊能夠複族,您的恩德,整個鐵骊部落,将人人銘記在心!
”
:不好意思,電視節期間要見太多人,參加太多活動,十二點才回來,答應了大家,趕緊開動,現在淩晨兩點才寫完。
明天上午還要趕飛機,但我定了七點鐘起床,務必把明天中午的章節趕出來,我去呼了,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