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看着一封封帖子,看到最後,他也懶得再一一去打開了。
基本上,來貼之人都是欠了朝廷銀子的官員,他們此刻來拜會四爺,無非都隻有一個目地,自然是求四爺高擡貴手,放他們這一次。
哼,真是放肆,這些人終日食朝廷給的俸祿,另外還伸手問朝廷借銀,不但不思君恩,反而将國庫當作任何刮油的搖錢樹,所借的銀兩可真是一筆比一筆觸目。
而這些人當中,不乏正二品,乃至正一品的朝廷大員。
四爺實在沒有想到就連張廷玉都借過銀子,還有李光地,這些朝廷忠臣,且都非常忠于皇上的臣子,也曾經問國庫借過銀兩。
四爺閉目靠在太師椅背上,沉沉思考着要怎樣才能将這些銀子要回來,想要做成此事,必須來一個殺一儆百。
出去追查太子私産的人已經派出去了,等他們有了眉目,到時候逼迫太子還銀子,應該把握就會大一些。
一旦太子都開始歸還國庫銀兩,那麼那些處于觀望狀态中的人才會立刻站隊,他們現在都不肯爽快地還銀子,并非全部是沒有銀子,而是都在觀望。
四爺歎了一口氣,突然外面響起了蘇培盛的聲音,“主子爺,十三爺來了!
”
四爺想都沒想,對外面候着的人說道:“快讓他過來,以後十三阿哥來了,不要事先通報,直接讓他進來!
”
不消片刻,十三阿哥胤祥推開虛掩着的木扇門,見四爺仰躺在太師椅上,喚了一句“四哥!
”
“來了,十三,你看看,我剛發出催款公函,他們一個個便想來走後門了,真是不知所謂,這些人隻知道借,都不曉得借的總有一天要還的麼!
”四爺從在在十三爺面前毫無顧忌,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四哥,我這不是來還銀子了麼!
”十三爺笑道。
聽到這句話,四爺猛地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望着胤祥,擺手道:“十三,我剛剛不是在說你,你别往心裡去。
你欠的那點銀子,數目也不很大,慢慢還上就是了。
”
胤祥一笑,從袖子裡摸出一張紙,類似于銀票之類的東西,遞給四爺到:“諾,别要怪我不支持四哥哈,這張銀票就是我還給從朝廷這幾年所借的銀兩。
”
四爺實在沒有想到十三過來是為了這件事,如果知道,自己剛才就不會說那番話了,此刻見胤祥遞了銀票過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十三弟,你收回去吧,你那些銀子我替你補上就算了。
”四爺知道十三阿哥一直就沒有得到過康熙的什麼正經差事,故此他的月俸仍舊是作為皇子十三阿哥的月俸,再加上又沒有得康熙什麼賞賜,類似于四爺田莊一類的都沒有,這一年到頭,就靠月俸過日子,再加上十二公主和十三公主的事情,胤祥也不能少了她們的,自然也要為兩個妹妹以後的嫁妝做些準備的。
“那怎麼行,銀子是我借的,豈有讓四哥還的道理。
”十三爺雖然窮了點,但是他的自尊心也是有的,雖然四爺一向對他很好,但是這種事還是不能讓四爺承擔下來。
“你沒有田莊,全靠月俸來維系全府的開銷,肯定是比較緊張的。
偶爾向朝廷借點銀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再說了,你就當我為十二和十三所做的一點哥哥的情義吧,要知道她們倆也是我的妹妹。
”四爺知道十三爺府阖府上下都是靠着十三爺那點月俸過日子的。
十三阿哥頓時眼裡隐隐有淚光,所謂一分錢急死英雄漢。
最開始得知四爺要開始替康熙追讨這些年來各位所欠了銀兩時,他就有點懵了。
可是十三爺知道四爺說不定根本不會去問他讨,或許就是自己先颠覆着。
雖說四爺有差事,也有田莊,有時候也會出行手頭緊張,出不覆出的時候,何況十三呢!
十三爺擡手朝着四爺拱了拱禮,然後地四爺說道:“多謝四哥的及時雨。
但是為弟還有一事相求,請四哥務必答應。
”
四爺一向很喜歡十三爺,他也知道她不會提什麼超過自己承受範圍的條件,于是勾唇笑道:“說吧,到底所為何事?”
十三爺正色道:“皇阿瑪這次派遣四哥去各地追回欠銀,弟弟實在不放心,想要跟着一起去。
”
四爺從書桌裡走了出來,走到十三爺的身側,急忙道:“胤祥,你可考慮清楚了。
這次為兄是要去得罪人的,說不定還會遇上危險,而且是個吃苦不讨好的事情,你可真願意與我一起去辦這趟差事?
”
十三爺道:“四哥,你忘記以前胤祥曾經與四哥所起的誓言麼,無論四哥做什麼,胤祥都一定會支持!
”
四爺看着十三阿哥,想起以前他們共同在永和宮的情境,當時他自己也才十一二歲,十三阿哥被送過來的時候才七八歲,驟然間失去了額娘,來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
當時德妃正誕下十四阿哥,根本麼有多少時間來管四爺是十三阿哥,所以十三阿哥基本上是四爺帶大的。
記得有一次,伺候胤祥的嬷嬷私自克扣了胤祥的分例,因為看他是寄人籬下,且沒有額娘的阿哥,于是有些個跟紅踩白的奴才就膽大包天,想着法子從這些龍子鳯孫身上克卡油水。
十三阿哥當時就是經常被德妃指派過來的嬷嬷和太監克扣,他人小,雖然知道,但又怕說不清,給德妃惹來麻煩,隻好自己隐忍了下來。
這件事後來不知道怎麼地,被四爺知道了,他叫來克扣十三阿哥分例的那個嬷嬷,親口問道有沒有這樣的事情。
嬷嬷抵死不承認,但是面對當時的四阿哥言之灼灼的逼問下,終于還是承認了。
四爺當時立刻找來負責永和宮執法的太監,讓他們立刻将那名嬷嬷責打三十闆才罷休。
從這件事後,伺候十三阿哥的奴才們再一不敢不盡心了。
從此以後,沒有人再敢随意克扣胤祥的東西,他在永和宮的日子也漸漸有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