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陷入了一陣沉默,衆人引頸而待,看着福晉,看她是否敢以整個家族的命運來起誓。
“我烏那拉那起誓,如果有半句虛言,便讓整個家族蒙上厄運,不再複當年的宏圖。
”福晉顫顫巍巍地說着這句話,說完後整個人如同虛脫了一般。
衆人看着她說出此等誓言,心裡俱都一沉,心道:然道這一次又讓她安然無恙地度過。
蘭琴已經躺在床上,聽到福晉這樣的話,隻覺得可笑,歎息道:“烏那拉那家族的未來可真要蒙上厄運了!
”
四爺看着福晉的樣子,又看看跪了一地的格格們,心裡歎息一聲,說道:“福晉,你回去吧。
不過爺會令人日夜把守,沒有爺的準許,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弘時搬出來,爺親自照料,就不勞煩福晉了。
”
福晉厲聲道:“弘時已經是妾身的命根子,爺如果要抱他走,不如賜給妾身三尺白绫吧。
”說罷,她也跪倒在四爺跟前,以死抗拒着四爺的懲罰。
剛剛自己起了誓言,總算讓四爺留了自己半分面子,隻是禁足,可是如果要抱走弘時,那等于是斷了自己日後所有的念想了。
“從宋格格第一胎開始,前前後後爺的孩子死了幾個,活了幾個,作為嫡福晉,負有照顧不利的責任。
爺一直就沒有以此來問福晉的不是,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從福晉那裡出問題,如今又是這手鍊。
你讓爺相信誰?
”四爺說道。
蘭琴靜靜地聽着四爺數落福晉的不是,其他人暗暗高興,她們俱都希望從此福晉能被四爺厭棄了,不再在後宅興風作浪。
福晉的臉色怅然若失,她被四爺問得無言以對。
從宋氏的第一個孩子算起,已經有四五個孩子沒有安然生下來的。
原來他早就在意了,早就覺得自己這個福晉不稱職。
“福晉回吧,弘時即可搬出正院。
福晉以後隻消在那裡吃齋念佛,不必過問任何事情了。
”四爺決然道。
、
福晉想不到自己即便起了誓言,四爺都不會再相信自己了。
“爺!
”福晉大聲喊道。
“福晉自當好自為之,弘時爺會好好照料的。
”四爺堅定地說,他隻能做到此了,既是不廢她的身份,可是再不肯給她權柄了。
蘭琴躺在床上,突然有一種小妾上位,逼着正妻讓位的感覺。
衆人聽聞四爺如此說,雖然沒有完全處置了福晉,可是也明白這是不再信任她了。
試問一個嫡福晉被奪了權柄,那還叫什麼嫡福晉呢。
“蘇培盛,送福晉回去,然後再去通知大嬷嬷,派兩個得力的嬷嬷守在門口。
以後沒有爺的準許,一概人等絕不準出入。
”四爺道。
福晉徹底呆住了,她想不到自己早上還是嫡福晉,現在就成了被四爺掠奪一切權利的棄婦,雖然還沒有被廢,但是與廢棄也沒多少差别了。
蘭琴回過頭,隻見福晉正恨恨地盯着自己,仿佛自己是造成她今日結果的罪魁禍首,其實她也不想想,這一切到底是誰造成的。
福晉最後在秋蟬的攙扶下離開了,衆人心裡或多或少有點感觸,紛紛也跟着回了自己的屋子。
很快,剛剛還濟濟一堂的屋子,空得隻剩下蘭琴與四爺了,崔娘和念雪早就識趣地出去了。
“還在生爺的氣?
”四爺對着那個背影道。
“爺都已經處置了,妾身不敢再置喙!
”蘭琴歎息一口氣道。
“爺這樣處置,也基本是廢了她,隻是留了一個名分。
琴兒,你明白嗎?
”四爺動情地喚道。
“爺這樣處置,自然有爺的原因。
妾身知足了!
”蘭琴的眼角邊留下了一行清淚。
從自己穿過來,到嫁入四貝勒爺府,整整快四年了,其間所發生的事情真正是此起彼伏,似乎經曆了一輩子了。
“爺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以後再不會有人來害你們了。
”四爺道。
蘭琴點點頭,說道:“爺回去歇息吧。
妾身睡一會兒。
”
四爺本欲要去抱起蘭琴好好安慰一番的,可是見她如此說,便硬生生地收回了手。
四爺站在原地須臾,見蘭琴始終沒有回過身,隻好轉身離開了。
待四爺走出南小院後,崔娘走到蘭琴的床前,說道:“爺那樣處置,已經是認定了她的真面目了,主子又何必非要主子爺……”
“我哪裡非要了,現在的處置,已經是爺能做到的極限了,我明白的。
崔娘,不必再說了。
“蘭琴道。
“主子莫要再放在心裡了,奴婢瞧着葉赫氏好像在主子爺心目中有了不一般的位置,主子該提防提防她了。
”崔娘勸慰道。
“我已經看出來了,四爺似乎對她有某種不一般的感情。
待我修養好了再說吧。
”蘭琴閉上眼睛道。
崔娘見勸不過,隻好上前給蘭琴拉下了紗帳,退了出去守着。
且說福晉這裡,蘇培盛知會大嬷嬷後,便立刻派了兩個得力的婆子來到正院,将原來守門的婆子俱都趕到一邊,兩人守住了大門。
福晉由着秋蟬扶着回了屋子,像是想起了什麼道:“靈秀已經出去了,她回來了,可是進不來了。
怎麼辦?
”
秋蟬默默道:“主子放心,主子爺隻是不準别人來看您,也不準您出去,可沒有說我們丫鬟不能進出。
”
福晉這才稍加安心,可是仍舊不甘心地說道:“真正是賤人,都是一屋子的賤人。
我是不會放棄的,總有一天,我要從這裡出去!
”
秋蟬看着福晉激動的眼神以及狀如瘋癫的樣子,心裡微微發寒。
她又不似靈秀那般伶牙俐齒,不會勸慰,隻默默無言地站在一旁。
“去,去找我的鼻煙壺,我要我的鼻煙壺!
”福晉突然厲聲喊道。
“是,奴婢這就去找。
”秋蟬如獲大赦般離開了。
“我烏那拉那氏是不會輸的!
”福晉如同瘋癫了一樣,對着門外喊道。
可是回答她的隻是一聲高過一聲的秋蟬聲。
自此,烏那拉那瑕瑜整整被四爺囚禁十四年,幾乎都沒有再見面。
可是此時的福晉自然不會想得到,這一禁,幾乎就禁了她的後半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