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印記與他的以往其他作品有什麼區别嗎?
朕可瞧不出有什麼不同。
”康熙看了又看,實在瞧不出它的特别之處。
因為米芾的真迹宮裡頭是藏了幾件的,康熙很确定這個印記與那幾副落款沒什麼不同。
“皇上,這幅字是米芾後期的作品。
因為他的字在當時也是一字千金,故而很多人臨摹,出現了很多赝品,為了防止‘盜版’,米芾也是想出了一個辦法的。
而這幅字便是第一副運用防盜技巧的。
”蘭琴在心裡将有關于米芾書畫研究的“内存”全部都調動了起來。
“盜版?
”康熙念叨這兩個字,不覺便點點頭道:“倒也不錯,如今盜版也是很多。
你且說說這副字到底用了何種防盜技術?
”
荷蘭和惠貴人站在一旁就聽着蘭琴與康熙滔滔不絕,而自己卻一點兒話都插不上嘴,心裡難免有些不自在。
“皇上,請您過來,對着光從這個角度看看。
”蘭琴示意康熙走到她的一邊看。
康熙遵循着蘭琴的指示,在她的指引下以左視角45度的傾斜度對着窗外的太陽光看了看,果然發覺“米芾”兩字産生了奇妙的變化,隻見那兩個字在這個角度和光照下似乎變了一種字體般,仍舊是那兩個字,但是已然不是篆體了。
康熙漸漸鎖起了眉頭,要知道他可是自小鑒賞了無數字畫,宮裡頭那些真迹都被他拿在手裡賞玩過不止一次。
可是,他還從未發現今日還有這樣的變化。
其實這也怪不得康熙,這副《方圓庵記》确實是米芾采用這個新印張的第一幅作品。
從表面看與原來那個印記是一模一樣的,隻是它其中的變化隻有米芾本人知曉以及熟悉他的人知曉。
“這麼隐秘的變化,連朕都是第一次聽說。
你是如何知曉的?
”康熙突然問道,而站在一旁的荷蘭也有同樣的疑惑,她在府裡時,可是知道蘭琴根本對字畫一竅不通的,可從現在看她豈止是精通,簡直比皇帝還要懂,這是在令她吃驚得很!
蘭琴早就準備好了說辭,微微掃了一眼荷蘭,卻正對上後者詫異的眼神,便接口道:“妾身以往對字畫也有些拙見,平日喜歡去搜羅各種赝本,因為實在沒有錢能将喜愛的大家的真迹囊括下來,便喜歡搜羅他們的赝本觀摩,才發現米芾為了防範自己的書畫被人盜版,采用了此種隐秘的辦法。
皇上看的都是真迹,自然對其間的變化無從得知。
”
荷蘭聽蘭琴這麼一說,心裡更是疑惑了,但是她剛才看到了她那個眼神,知曉她是讓自己不要說錯話。
果然,康熙下意識地看了看荷蘭,後者會意,立刻說道:“啟禀皇上,妹妹自幼喜歡書畫,不過我們平日确實沒有多少銀兩買得起大家真迹。
故此平日妹妹多喜歡收集大家赝品來賞玩。
”說完這番話後,荷蘭看了一眼蘭琴,後者正笑眯眯對着她笑呢。
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她們是一對好姐妹,比如惠貴人,看着這兩姐妹一唱一和,頗得康熙喜愛。
“你這丫頭,沒想到對字畫這般有研究,看來以後朕要得了東西,要先拿給你瞧瞧了。
”康熙呵呵一笑道。
蘭琴微微抿嘴笑笑,實則這次康熙看不出真僞,真不冤他,發覺米芾作品印張可以這樣辨識真僞的是遠在三百年後的一個曆史研究大家發覺的。
而林夢瑤作為首都大曆史研究系的博士生,曾經有幸去跟這位導師做過一段時間的米芾作品研究,故此蘭琴才能對米芾的作品了如指掌。
“皇上可麼要為難妾身了,這次隻是僥幸而已,妾身與皇上比起來,簡直是小兵對大帥呀。
”蘭琴連忙拒絕道,要真讓她給康熙做禦用鑒賞師,一個不好,觸怒龍顔,那可不會鬧着好玩的。
“無妨,說錯了,朕也不會怪你的。
左右多一個人陪朕賞玩而已。
榮憲以前在朕身邊時,就經常與朕一起看這些,她對字畫也頗有興趣。
”康熙在說到‘榮憲’時,眼睛中閃過一絲悲傷,但到底是君王,平常人的喜怒哀樂在他的身上,都不可停留太久。
他是天之子,代表着上蒼來管理黎民百姓,豈能有平頭老百姓的喜怒哀樂!
荷蘭一聽,果然蘭琴沒有對她說謊,心裡一喜,便接口道:“皇上,臣妾在宮裡頭也經常想念妹妹,可否一并讓妹妹來延禧宮看看臣妾?
”
康熙一聽,笑道:“你看,你姐姐也開口了,以後可是要常進宮看看。
”
惠貴人掩住心底的不适,強顔歡笑道:“臣妾與鈕妹妹也頗為投緣,不知可否一同與蘭貴人與鈕妹妹說說話。
”
康熙點點頭,又說道:“你瞧瞧,不光是朕,連他們都喜歡你常進宮看看呢。
”
蘭琴隻好點點頭,應了下來。
再說四爺回了陸家後,因為一直與蘭琴别扭着,心裡踟蹰着要不要去看看她。
蘇培盛跟着四爺走到了蘭琴所住的小院門口,見他又停住了腳步,便勸道:“主子爺,要不奴才進去通報通報。
”
四爺站在門口良久,仍舊不做聲,心裡即有些後悔對蘭琴的疑心,又有些生氣:爺都三番兩次來示好了,小格格居然還敢給爺臉色看。
就在主仆兩個站立在門口不知如何時,隻見紫染從外頭走過來,與四爺見過禮後,便問道:“啟禀主子爺,可是來看格格?
”
四爺不自然地點點頭。
紫染将一絲喜悅壓在心底,說道:“啟禀主子爺,格格此刻不在,已經随着蘭貴人的宮人去蘭貴人那邊去了。
”
四爺一臉失望,問道:“去了多久?
”
紫染答道:“去了有一個多時辰了,怕是應該快要回來的。
主子爺不如進去坐坐,說不定格格等會兒就回來了。
”
四爺猶豫了片刻,悶悶地說:“不必了,我還有事。
”說吧,便邁着大長腿走了。
紫染失望地看着四爺的背影,仿佛覺得四爺像是在逃避什麼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