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佐久間盛政的戎馬生涯絕對不會就此一帆風順,爆發于二十年後的那場決定天下命運的大戰,如果不是因為他的魯莽行事,也不會造成難以想象的慘烈後果。
明明都是那麼大歲數的人了,做事卻依舊不怎麼冷靜,這時他一生最讓人惋惜的地方!
子時時分,硝煙,依舊還未完全消散,松田平原下的決戰,卻已經落下了帷幕。
當佐久間盛政這隻猛虎,殺入伊達人核心陣營的時候,這場戰鬥,就已經分出了勝負。
包括須田伯耆,十幾名伊達統領,無一例外的被佐久間盛政、真田昌幸二人斬殺,在失去了各自的部落将領之後,原本就沒有多少抵抗決心的伊達軍,很快便土崩瓦解,五千守軍,有三分之一被明智及柴田所部将士斬殺,其餘的人,則全部變成了兩支織田軍的俘虜。
以近一萬兵馬擊敗五千伊達兵,并且擒獲了超過三千的俘虜,明智小五郎再次創造了一個不小的奇迹。
三千伊達人,不管是不是甘心丢掉武器請降,結果都已經擺在那裡了。
這一天,是天正十二年的七月十二日。
在得知了松田的戰敗之後,伊達輝宗在失望之餘,也作出了自己的決策――――以熊邸為中心軸,将南翼收縮,整個防線由向西旋轉成向南。
就在這一天,明智小五郎放棄熊若宮的陣地,趕到松田,與佐久間盛政會合。
【佐久間大人,真是太感謝了,有您的幫助,我軍的戰事會更加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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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柴田修理大夫身體如何了?
聽說他氣色不怎麼好,佐久間大人,請帶我向他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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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明智大人。
你太客氣了,修理大夫的身體好着呢,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哈哈。
你的心意我們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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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關于戰事,你有什麼高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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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見談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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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想法是,一邊猛攻熊邸,一邊在熊邸通往黑川陣的路上設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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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好像挺有意思的,仔細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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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久間盛政是一個桀骜不馴,非常輕狂的人,小他許多歲的明智小五郎估摸着,即便是自己,佐久間盛政也未必會放在眼裡,所以他決定順着前者的心意說話,盡量把前者給伺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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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漆黑如墨
熊邸城陣樓上,火把通明。
火盆中的炭火熊熊燃燒,驅散了空中的寒氣。
夜色深沉,寂靜無聲。
陣樓上除了士兵來回巡邏的腳步聲,以及偶爾傳來一兩聲士兵交頭接耳的說話聲,便沒有了其他的聲音,黑壓壓的夜空壓得人心中發堵,尤其是陣樓上的士兵,臉上都是一臉凝重的神情,時不時的望一眼陣樓下黑黢黢的地方。
【哈欠!
】
旗本們站在陣樓上,臉上露出一絲疲乏之色。
精神有些萎靡。
不過那微眯的眼眸中卻迸射出點點精光,顯示着旗本們依舊精神十足,并沒有絲毫的困頓,露出來的神情。
不過是表象而已。
旗本們站在陣樓上,好似一尊雕塑一樣,穩若泰山,一動不動。
是人就都會累,再加上這些天戰事的不順利,沒一個旗本。
能說自己的心情有多好。
另外,伊達家的财政,沒有絲毫的好轉迹象,因為伊達政宗這些年的【親善外交】,讓伊達領周圍的大名們都非常的【喜歡】他,【喜歡】到了哪怕一粒米一寸鐵都不願意賣給他的地步。
為了節省開支,伊達軍連夥食都開始縮水――――一日兩餐,隻有飯團、醬湯以及梅幹泡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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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算好的了,近來幾天,除了醬湯和梅幹,官兵們已經沒有别的東西可以吃了。
所有人都在期盼着,這場戰争都能夠早些時間結束,他們沒有别的要求,隻想回到家鄉去,吃上一碗熱騰騰的飯,好好睡個安穩覺。
就在大家士氣低落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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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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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聲沉悶的鼓聲從遠處傳來。
有幾個士兵沒有反應過來,但也有些士兵似乎聽到了,他們彼此看了幾眼,想得到同伴們的肯定,這究竟是自己的幻聽,還是真實存在的聲音。
不過這個動作也隻是多餘,因為他們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咚!
】
【咚!
】
日本的戰鼓,大多數都是用牛皮或者野豬皮制成的,敲起來聲音非常沉悶,根本就不怎麼好聽,但它卻可以傳的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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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密集沉悶的戰鼓聲打破了甯靜的夜晚,那壓抑得令人心中發顫的鼓聲如同一道閃電撕裂了漆黑的蒼穹,讓人的心随之緊繃了起來。
熊邸城上的士兵聽見戰鼓聲之後,呼吸也都變得急促起來。
【怎麼回事?
是誰在敲鼓啊?
】
【不對啊,這鼓聲聽上去,似乎并不是從本陣裡面發出來的。
】
【咦?
難道是有别的人在敲鼓?
】
旗本們聽着戰鼓聲,睜開了雙眸,眸中一道精光閃爍,盯着漆黑的夜空,露出沉思之色。
【敵襲!
】
【敵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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騷亂的聲音在陣樓上傳來,一個個士兵來回奔跑,情況好似大亂了起來。
【噼噼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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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處火把飛快的點燃,熊熊燃燒的火把使得整個熊邸附近亮如白晝,奔跑的士兵亂成了一鍋粥,好似驚弓之鳥一般,不知道該做什麼。
突如其來的鼓聲打亂了士兵的節奏,反倒是作為伊達軍的總指揮的鬼庭左月齋,見到這樣的情景,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沒有任何的慌亂。
陣樓不遠處,【永樂通寶】馬印旁邊的明智小五郎騎在馬上,看着火光沖天的熊邸,露出了一抹笑容。
一通沉悶的戰鼓聲,果然使得熊邸混亂了起來。
不過,戰鼓聲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便停歇了下來。
黑夜再一次恢複了甯靜,那突如其來的戰鼓聲,好似是昙花一現,沒用多長的時間,消失得幹幹靜靜。
戰鼓上過後,沒有士兵偷襲,沒有弓箭射擊,僅僅是鼓聲敲響,便沒有其他的事情了。
鬼庭左月齋站在陣樓上,嘴角噙着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之色。
夜襲?
亦或是騷擾?
鬼庭左月齋以為織田軍會發起強攻,可現在一通戰鼓聲之後,居然沒有了動靜。
難道敲響戰鼓僅僅是為了騷擾駐守在熊邸上的士兵?
如果明智小五郎僅僅想玩這種把戲的話,那就算了,這個方法,不僅幼稚,而且根本就沒有什麼實際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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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排除一種可能,明智小五郎的真實目的,是為了動搖大家的意志,麻痹大家的警惕性,那倒是值得注意了!
鬼庭左月齋覺得其中肯定有貓膩,織田不可能這樣簡單的騷擾防守熊邸的士兵,畢竟這不是野外駐紮的營地,露天行營容易受到偷襲。
熊邸早南北朝的時代,就已經被修築成了一座純軍事用的堡壘,易守難攻,陣樓上的士兵占據地利,根本不受戰鼓的影響,唯一害怕的不過是織田軍強行攻陣。
周遭沒有了任何聲響,鬼庭左月齋心中疑惑,暗暗搖了搖頭,又微眯着眼睛閉目養神。
夜,沉寂,漆黑,一片寂靜。
半個時辰之後,戰鼓聲又突兀的響起。
沉悶的鼓聲從遠處傳來,那令人煩躁的鼓聲使得陣樓上的士兵身體一顫,腦袋一偏,警惕的望着陣樓下空曠的地帶。
鬼庭左月齋也是睜開了雙眸,盯着陣樓下,可是陣樓下什麼都沒有,依舊是空曠漆黑,沒有任何東西。
戰鼓聲敲響之後,持續了一段時間就停歇了。
如此反複,每隔半個時辰,戰鼓聲都會準時的響起。
長時間的騷擾,陣樓上的士兵也都已經習慣了陣樓外騷擾的戰鼓聲。
他們心裡已經不在乎敵人是否會攻城了,隻想着,天能趕快亮起來,驅散自己身上的困意。
不過也有幾個【英雄好漢】,提出要出城攻擊敵人,毫無疑問,他們受到了鬼庭左月齋的斥責。
鬼庭左月齋也是微眯着眼睛,不理會陣外的戰鼓聲了。
陣樓上,唯獨有一人沒有放松警惕,盤腿坐在陣樓議事廳中的遠藤基信雙手撐在案桌上,伸出右手中指輕輕的敲打着案桌,眼中露出沉思之色。
旁邊伊東肥前守重信眯着眼睛,腦袋如同小雞啄米一樣,時不時的垂下。
(伊東肥前守重信并非是虛構人物,曆史上,人取橋之戰中,因為他的擅自出擊,不僅導緻了自己的敗死,還連累了前來救援的鬼庭左月齋。
)
【敵人,走了?
】
蓦地,遠藤基信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起身朝大廳外走去。
伊東肥前守聽見遠藤基信說話,噌的一下站起身,整個人跳了起來,驚呼道:
【不入齋大人,織田軍來了麼?
來了麼?
走,走,快些,他們要攻陣了。
】
遠藤基信搖了搖頭,沒有說話,朝外走去。
伊東肥前守見周遭沒有動靜,讪讪的笑了笑,也跟着遠藤基信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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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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