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我本人挺喜歡“吃”的,到了日本之後,又喜歡上了日本料理。
傳統的日本料理隻有“烤”“蒸”“煮”三種做法,花樣極少,味道也很難說好,所以古代到日本做生意的華商,總是謝絕當地富商甚至大名的宴請,隻在自己的船上燒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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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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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田信長左瞅瞅,右瞅瞅,在确定了我沒什麼問題之後,“你剛才說,讓松永久秀當大和守護是嗎?
”
“是的。
”
“說說你的理由。
”雖說我的表現相當“反常”,但織田信長再怎麼,也不會被我的一兩句話給唬住。
“首先,大和國共有四十五萬石的領地,而且還有繼續開發的潛力,領内商業也很發達而且文風厚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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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邊說一邊觀察織田信長的表情變化,卻發現他自始自終都沒有什麼别的神色,一邊聽我說,一邊做出沉思的的樣子,還不時的點點頭。
“說了半天,都是關于大和的重要性,既然如此,”織田信長聽了一會兒,打斷了我的話,“你想跟我說什麼呢?
或者說,我該怎麼照你說的做呢?
”
“現在大和的局勢出現動蕩,在下覺得,必須以此為戒,任命最值得信任的人來管理大和。
”
“哦,”織田信長“虛心”道:“那明智大人覺得,誰才是最值得信任的人呢?
”
“不過在下覺得,最好還是主公親自來管比較可靠。
”
“切!
你覺得我有那麼多閑工夫嗎?
”
“第二,是在本家中,尋找能力出衆,對主公您又忠心耿耿的人,最好是一門衆。
”
“等等,小五郎,”織田信長揶揄道:“你該不會是想毛遂自薦吧?
”
我搖搖頭:“不,在下才疏學淺,在下的意思是,由少主,或是信雄,信孝等殿下來管,他們都是主公的皿脈,再怎麼也比我們這些外人靠得住啊。
”
“這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
“最後,就是在本家中,挑選一位值得信任的忠臣來守護,在下覺得,松永殿下最合适。
”
“松永是值得信任的忠臣嗎?
”織田信長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非常值得信任!
”
“明智信光!
”織田信長終于忍不住咆哮了:“我信長最讨厭别人在我面前自作聰明,但同樣,在我面前裝瘋賣傻一樣會讓我厭惡!
”
我低着頭不說話。
“不要以為你是阿香的丈夫,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
”織田信長的臉色相當難看:“今天,你要是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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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陰陽怪氣的發出幾聲怪笑。
“其實,主公對待松永久秀殿下的态度,讓在下想起來古代的一位明君。
”我故意把“明君”兩個字咬得特别重,希望借此來消減眼前這位的怒火。
“是誰啊?
”
“《史記》中的鄭莊公。
”
“此話怎講?
”
“自從鄭莊公即位開始起,其弟段就在母親的唆使下,圖謀篡位,”我突然想到,貌似曆史上,織田信行和信長的母親土田禦前也是這麼做的,不過,我注意到,織田信長的表情并沒有任何的變化。
“主公您對待松永殿下,就像是當年莊公對待他的弟弟段一樣,寬厚仁慈。
當初偏愛段的姜氏向莊公索要‘制’與‘京’,莊公隻是猶豫一下便答應了,而松永殿下殘害禦所将軍,主公您也是非常寬厚的收容了他,還承認了他對大和郡山城的知行權。
段在其領地内,大興土木,荒淫無道,引得天怒人怨,大臣們向莊公彙報,莊公再次寬厚的沒有追究。
武田上洛時,松永蠢蠢欲動,失敗後,再次歸于本家門下,大家都覺得其不可信,但主公您還是力排衆議,接受了他。
段有了兩座城之後,還不滿足,在沒有得到莊公的許可之下,擅自占領了國内的兩座小城,這幾乎是公開的向莊公挑釁了,但莊公再一次的饒恕了這個弟弟。
而本次松永的再度反叛,主公您表面上似乎是沒有任何動作,實際上,您的心中早就有主意了吧?
”
說了這麼多,我再瞧着織田信長,他的怒氣已經消得差不多了。
“這些是十兵衛的話,還是你的話?
”
“是在下自己的。
”
“是嗎?
那好,”織田信長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你說說看,我到底在打什麼注意?”
“您在有意縱容松永殿下
松永此人,品德本來就不怎麼樣,多次反叛救主後,更被視為大奸大惡,表裡比心之徒。
”
“哼,那你之前還說他值得信任?
”
“那為何主公您之前多次信任他?
”我頂了他一句。
“你!
”我估摸着,被我嗆得說不出話來的織田信長,隻要這旁邊沒人,他肯定會跑過來抽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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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接着說!
”
“其實他雖然掌握着二十多萬石的領地,在近畿又很有聲望,但實際上,他在您眼裡什麼都不是!
主公您要他什麼時候人頭落地,他也隻能乖乖的把頭砍下來。
您是主人,松永是奴才,奴才反叛主人,這本來就是大逆不道的,而他再三如此,就更令人厭惡,反觀主公您,本着愛才之心多次對他既往不咎,這無疑能赢得深厚的美名與同情。
主公,如果您現在發兵大和,就猶如王師進攻暴虐苦難之地,大河百姓雖不一定會壺酒箪食,但可定不會有所阻撓,而松永久秀,除了向占點便宜的一向衆和雜賀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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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隻要他們眼睛還沒瞎掉,就應該分得清楚形勢,知道幫助松永沒有任何意義。
也就是說,松永将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
我說了這麼多,但織田信長自始自終都隻是在沉默,除了喝了口茶之外,他并沒任何舉動。
沉默了許久之後,織田信長開口道:“那你說說看,我為什麼還不出兵呢?
”
“主公,我的茶喝完了,在我說話之前,可否允許我再喝上一杯,我嗓子都快冒煙了。
”
織田信長“噗哧”一笑,“蘭丸,給小五郎續茶。
”
我和了口茶:“主公真正顧慮的,其實并不是大和的戰事,而是大和的善後問題。
”
“此話怎講?
”
“如我們前面所講,大和一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主公一定是在為戰後,誰來管理大和而傷腦筋。
”
“一定要我親自來管,或者讓太郎(信忠)他們來嗎?
”織田信長問道。
我心中不由得激動起來,因為織田信長的語氣中,我真正感受到了“求教”。
這說明我之前的話,都是八九不離十的。
再看看森蘭丸他們,也都是一副期待與敬仰的神色。
原來這就是“軍師”的感覺啊!
出謀劃策,為人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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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有一天,我也能有豬哥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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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諸葛亮的享受,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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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還不能表現出來,這會讓人覺得狂妄自大,引來厭惡的。
“最好如此!
”
“小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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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在!
”
“你來做這個大和守護怎麼樣?
”織田信長冷不丁的來了這麼一句。
我來做大和守護?
!
事情怎麼變成這樣?
我還從來沒有往這邊想過。
曆史上,松永久秀滅亡後,北大和置于筒井順慶的管理之下,南大和由信長本人直轄,我一直覺得,“嶽父大人”現在肯定也是這麼想的。
但怎麼也沒想到,這種“好事”,竟然砸到了我的頭上。
等等!
這不一定是餡餅!
也許是陷阱!
我強迫自己定下心來。
我才十七歲,雖然是織田家的一門衆,也立過一些戰功,但這些距離“守護大和”還差得遠呢,再說,這麼重要的一個國家,織田信長怎麼會随随便便交給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子?
織田信長對我一定是試探,嗯,對的,一定是試探!
“蒙主公錯愛,臣感激不盡,但臣才疏學淺,難當大任,請主公另擇賢德之人守護大和。
”我用“臣”取代“我”來使自己盡量顯得謙卑。
“這樣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果然,話是這麼說,但織田信長的口氣更像是寫下了一幅負擔一樣的輕松,“不過你能不貪圖一國之守這個位子,這真是難得可貴,如果是二郎(信雄)他們,肯定都要搶破頭了。
”
這是真話,因為我能感受到他語氣中的贊美。
“對了!
”他一拍腦袋,“從接待上杉家使者,到手取川之戰結束,你都出了不少力,我就一直沒有給你什麼獎勵,說吧,你想要什麼?
”
我等的就是這句話。
“主公打算如何對待筒井殿下?
”
“小五郎,”織田信長收起笑容,“如果你來為筒井說話,那就算了吧,筒井這一次,雖然與松永死戰到底,但那更多是為了他們自己,而非我信長,而且他抵抗失利,使京都置于松永的威脅之下,念在這麼多年來他還算恭敬的份兒上,我不做什麼嚴厲的懲罰,但我不會再讓他回到大和的,等松永一被剿滅,他就給我轉封到别的地方去!
”
呵呵,我心中一寒,到底是信長啊,如此冷酷無情的話,也隻有他說得出口。
“不是的,在下另有請求。
”
“說!
”
“聽說筒井殿下手下有兩員大将,骁勇善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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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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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話才說到一半,織田信長馬上就反應過來了,他露出了壞壞的笑容:“你是想挖牆腳,對吧?
”
“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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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島清興和松倉重信我都聽說過,是不錯的人才,跟着筒井純粹是浪費,就讓他們轉仕與你家吧。
”
“謝主公!
”我大喜過望,有了織田信長的命令,筒井順慶就是再有意見,也不會提的。
“不過話說回來,”織田信長笑道:“你小子可真夠壞的,人到手了,壞名聲卻讓我來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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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恐怕今天你來這裡,其實也是為了這兩個人吧?
”
“主公英明!
”筒井順慶和父親即使摯友又是親家,如果我當面去跟筒井提的話,無論我話說得多麼漂亮,“價碼”開得如何豐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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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這兩位武将願意來投,他們在心中肯定也不會對我這個“趁火打劫者”有多好的評價,而兩家的關系更會因此玩完。
有了織田信長就不一樣了,别人隻會把轉仕看作是他的命令,明智家隻是“被接受者”而已。
總之,這一刻,我突然想道:這麼會算計,難道我真的有做軍師的潛力?
(剛剛想到,貌似曆史上主角的一個妹子還嫁給了筒井定次,不過話說回來,本書到現在還沒提過她,那在本書中就不要提這件事了,筒井定次都死了,作者總不想讓主角的妹子守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