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次張遼中伏損失了不少兵馬,可是能夠臨陣斬了袁軍大将文醜,不管付出多少代價也都值得。
當文醜首級被挂在桅杆上以後,城内歡呼之聲響徹天地。
士卒們大聲笑着,縱情擁抱着,有些人甚至親吻着大地,喜極而泣。
與這種喜慶的氣氛不同,文醜首級卻孤零零挂在空中,在寒風中左右搖擺。
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之中,仍舊滿是不可置信。
“滴答,滴答!
”
狂風嗚咽,鮮皿流在地上,好像在為死去的猛将抽泣。
一将功成萬骨枯,文醜跌倒了,自然會成為他人揚名的墊腳石。
陳旭麾下,一顆沒有出現在曆史上的璀璨将星正在緩緩升起。
他到底能綻放出何等光彩,卻是不得而知。
郡守府内,張遼看着已經恢複一些力氣的徐賢,說道:“此次多虧伯德相助,否則不但不能斬殺文醜,恐怕就連我也不見得能回來吧。
”
徐賢深深吸了一口氣,正要開口說話,忽然聽見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兩人擡頭望去,隻見一位信使興沖沖跑了進來,大聲喊道:“捷報,上黨捷報!
”
張遼急忙接過書信,看完了裡面内容以後,這才說道:“顔良所率領的那路袁軍,已經被王延将軍擊破。
”
“如今袁本初也領兵撤退,并州之危解矣!
”
徐賢聞言大喜,道:“将軍力抗袁軍主力,先劫營挫敵銳氣,今日又斬了袁軍大将文醜,若是論功行賞,必定當居首功。
”
張遼臉上卻沒有露出勝利者應有的笑容,反而緩步走到門口,凝望着遠方。
過了許久,他才歎道:“可惜,此戰未能大破袁軍。
”
張遼年少得志,心高氣傲,來到陳旭麾下之後雖然遭受過打磨,卻仍舊傲骨铮铮。
他年少有大志,武藝超群,兵法韬略無有不通,一直不覺得自己比關中其餘大将差上許多。
可時至今日,張遼雖然已經名聲鵲起,然而與趙雲、呂布、高順等人相比,還是差上了少許。
這次陳旭讓他鎮守雁門郡,未嘗沒有讓其獨擋一方的心思。
也許在别人看來,能夠擋住袁軍七萬大軍的進攻,已經是一樁天大功勞,可是對于張遼而言,這還遠遠不夠。
無論是陳宮還是王延,都能憑借弱勢兵力擊敗兩路袁軍,張遼又如何不能?
想着想着,張遼眼神變得銳利了起來。
他猛然轉頭看向徐賢,說道:“我意再次領兵追擊袁軍,不知伯德以為然否?
”
徐賢聞言大驚失色,道:“再次追擊袁軍,彼又豈會沒有防備?
”
張遼說道:“袁軍見我第一次追擊後撤退,必定以為後路無憂,若此時領兵再追,定可大破袁軍。
”
徐賢急忙谏道:“沮授治軍有方,智謀出衆;先登營精銳異常,專克騎兵。
将軍前番兩次劫營大破袁軍,沮授又豈會再次中計?
”
“若此時領兵追擊,必定有敗無勝啊。
”
就在此時,張揚大步走了進來,對張遼說道:“呼廚泉因為此戰匈奴騎兵傷亡慘重,非常不滿。
”
張遼心中一驚,說道:“定要好好安撫此人,不可虧待他們。
”
徐賢之言于情于理,再加上張揚又來打岔了一下,張遼終究還是放棄了繼續追殺袁軍的心思。
将不因怒興兵,也不能因為想要立功興兵,不然決策總會有是失誤的時候。
張遼雖然渴望建功立業,卻也不會為此而置三軍于險地之中。
卻說文醜被斬,張遼率領匈奴騎兵撤退,沮授不由臉色鐵青。
他沒有想到,本來一場好好的伏擊戰,居然會被張遼反敗為勝,并且斬殺了大将文醜。
說到底,這完全不應怪罪沮授,文醜被斬卻是因為他輕兵冒進,目中無人,并且疏于防備。
再加上張遼、徐賢有心算無心,這才能夠斬殺文醜。
當張遼領兵撤退以後,沮授并沒有麻痹大意,吃過張遼二次劫營的虧以後,沮授對張遼的膽大感到震驚。
哪怕張遼第二次領兵來追,沮授也不會感到絲毫意外。
可是這次,換了一個地方埋伏的沮授,終究沒有等來張遼的二次追擊,最後隻得緩緩退去。
至于袁紹,當他得知文醜陣亡的消息以後,更是勃然大怒,就要領兵回返殺奔陰館,好為文醜報仇。
諸将再三勸谏,袁紹才收斂了怒氣,随後領兵撤回冀州。
并州之戰,也随着袁紹的撤離而告一段落。
……
時空扭轉,鏡頭轉換,讓我們再次将目光放到涼州。
卻說陳靜聽聞三路諸侯攻打關中,當即大驚失色,就想要盡起涼州之衆回軍馳援。
可是念及羌患未定,馬超擁重兵盤踞隴西,這才猶豫不已。
陳靜本來鬼點子就多,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思來想去終于想起了馬騰,當即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陳靜寫了一封書信給程昱,要他脅迫馬騰勸降馬超。
馬騰無奈之下,隻得讓人飛報馬超,讓馬超率衆投降。
可是陳靜對于羌人沒有好感,秉承了段颎的鐵皿手腕,根本不準備接納羌人的投降,反而想要将其滅族。
是以,當陳靜得知馬超願降的消息以後,就與馬超合謀想要滅盡羌人。
隻是這一次,坑殺羌人的地點,卻被馬超選在了隴西四郡。
隴西四郡,也被稱為不毛之地,黃沙席卷大地。
這裡幾乎乃是生命的禁區,隻有一些異族人時常生活在這裡,生存條件十分艱苦。
幾個騎着駱駝的旅人,忽然看見前面黃沙遮天蔽日,不由驚恐的大聲吼道:“今天怎麼可能有沙塵暴,怎麼可能?
”
在沙漠之中遇到沙塵暴,對于旅人而言完全是死路一條。
沙塵暴雖然恐怖,可是卻也有迹可循,一般來講在這個時間段,根本不會出現沙塵暴。
可是事情并無絕對,假如果真遇到這個恐怖的自然災害,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就在這些旅人将要絕望的時候,忽然感覺大地在輕微震動着。
“咦,不是沙塵暴,好像是騎兵啊。
”
遠處一道洪流席卷而來,正是一彪羌人騎兵。
哪怕沙漠之上十分松軟,可是大群騎兵在奔騰的時候,仍舊使大地産生了輕微的震動。
“太好了!
”
幾個旅人見此情形,不由長長舒了一口氣,都感覺自己在生死邊徘徊了一次。
“踏踏踏!
”
戰馬奔騰而來,距離這群旅人越來越近,旅人們當即非常識相的往一邊閃去。
然而,一彪騎兵卻是徑直向這些人沖來,旅人還以為他們是來問路,不由停住了散開的腳步。
“殺!
”
騎兵沖鋒過來,旅人們尚未回過神,就聽見了一陣爆喝之聲。
“怎麼回事?
”
旅人看着殺氣騰騰的羌人騎兵,臉上露出了無比驚恐的神色,不由顫抖着發問。
“噗嗤!
”
回答他們的不是那些騎士,而是冰冷的刀鋒。
長刀割破喉嚨,鮮皿噴濺而出,落在地上以後很快就被沙漠完全吸收,隻留下了一抹嫣紅。
“噗嗤!
”
“噗嗤!
”
戰刀飛舞,那些旅人毫不意外全部被斬殺殆盡,頭顱沖天而起,死不瞑目。
“噗通!
”
腦袋與屍體先後墜落在地上,那些騎兵根本沒有看這些人一眼,就轉身與大部隊彙合。
随着時間的流逝,黃沙終于将這些屍體掩埋。
也許多年後,當考古學家進入此地,發現這些屍首分離的幹屍以後,會推測出很多事情吧。
騎兵卷起了黃沙,繼續在沙漠之中奔騰着,為首一人正是馬超。
此時的馬超,亮銀色盔甲已經失去了光澤,俊朗的臉上也顯得有些滄桑。
他口中吐出了一口白氣,在戰馬上抖了抖身體,繼而對身旁一人問道:“還有多久能夠離開這片沙漠?
”
馬超身旁那人乃是一位羌人首領,他當初統領着一支數百人的部落,就在這片沙漠附近居住。
後來羌人部落被整合在了一起,此人自然成為了羌人王國中的一員,這次要通過這片荒漠,馬超就讓此人當做向導。
聽見馬超那冰冷而又不耐煩的聲音,羌人首領渾身一個哆嗦,急忙說道:“大王莫要心急,隻需再往前面奔襲半日,就可抵達下一個綠洲。
”
馬超聞言這才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隻是縱馬奔馳的速度更快了。
太陽漸漸往西邊移去,夕陽的光輝仍舊照亮了大地,紅彤彤的晚霞與一望無垠的黃沙交相輝映,有一種動人心魄之美。
前方,正是綠洲與黃沙交界之處,碧綠與黃沙相伴,也有一種違和的美感,
馬超讓戰馬停在綠洲與黃沙分界線的地方,調轉馬頭凝望着天邊的夕陽,眼中露出了癡迷的神色。
“唳!
”
忽然之間,一個黑影從天上飛過,雄壯的身姿分外矯健。
馬超見狀收回思緒,輕聲呢喃着:“黃沙之地風景再如何美麗,充滿的也隻是凄涼與衰敗。
雄鷹再如何善于飛翔,都不能飛過整片天空。
”
話畢,馬超忽然将長槍挂在馬背上,拿起一張硬弓搭上箭矢,一箭射向了天空中的雄鷹。
“噗嗤!
”
雄鷹應聲而落,馬超豪氣迸發的說道:“将我的晚餐撿回來!
”
(多謝書友‘亂世飛白’的飄紅打賞,今天單号加更一章,額,三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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