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寨之内,徐晃向管亥問道:“我軍的糧草何時能夠到達?
”
管亥思考了一下,說道:“依照路程來講,三日以後即可抵達此地。
”
韓暹看了徐晃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徐晃見狀,當即說到:“韓将軍有話但說無妨。
”
韓暹深吸了一口氣,起身說道:“徐将軍在此安營紮寨,莫非是想等到箕關糧盡,我等再去攻城?
”
徐晃微微點頭,道:“箕關易守難攻,若是強行攻城,恐怕我軍亦會損失慘重。
然而城中糧草不多,隻要我軍再等上一段時日,待城中糧盡,必可一戰而勝。
”
韓暹搖了搖頭,有些激動地說道:“此計固然是萬全之策,然而将軍有無想過,主公這次分四路大軍奪取四關之地。
”
“若是其餘幾路大軍都能迅速攻破城池,我等卻是在此地徒耗時日,别人會怎麼看待我等?
”
“如今武關已被高順将軍攻破,依照路程來講,四關之地除了武關,也就是箕關距離蒲坂最近。
”
說到這裡,韓暹止住了嘴巴,他知道,有些話還是不說的太明白為好。
然而,他的言下之意卻是非常清楚。
四路人馬,高順的陷陣營全部有戰馬代步。
再加上武關距離蒲坂最近,因此高順奪取首功倒也沒什麼。
然而,其餘三路人馬全是步騎混編,依照路程來講,他們這路兵馬應該最早兵臨城下。
數路人馬雖然都隸屬于陳旭麾下,但是他們分别被陳旭派出去,未嘗沒有讓幾将争功的意味在裡面。
假如徐晃這一路人馬,攻克城池的速度,要落後其他幾路兵馬。
難保他們這些統兵的将領,不會受到其餘諸将的輕視。
更何況,箕關隻有一千五百人馬,城中守軍的數量,也是幾道關卡之中最少的。
既然如此,他們就更加沒有理由,落後其餘幾路人馬了。
管亥沒有說話,但是他的表情,顯然也非常認可韓暹的話。
好在通過白波谷一事,他也知道徐晃才能非凡。
因此,管亥倒也沒有明着反對徐晃的意思。
皺着眉頭思索了一下,徐晃才開口說道:“箕關險峻異常,若是強行攻城,必定傷亡慘重。
”
“我等都是主公麾下将領,又豈能因為意氣之争,而置麾下兒郎性命于不顧?
”
“破箕關之事,吾心中早有定計,韓将軍休要再言其他。
”
韓暹心中不悅,但是礙于徐晃乃是主将,這才強壓住怒氣,他在心中暗暗想到:“莫非白波谷一戰,已經使得徐晃喪膽?
”
“領兵打仗如此畏畏縮縮,又豈能立下赫赫戰功?
”
……
官道之上,五百郡兵與一些民夫押解着糧草,緩緩往邵亭徐晃軍的駐地行駛而去。
由于朝廷頒布的特赦令,那些流竄各地的山賊流寇,他們為了朝廷分發的糧食、田地,也都紛紛接受了招安。
特别是河東境内,更是并州軍最先攻克郡城。
無論是并州軍強大的威懾力,還是郝昭在永安的所作所為,都使得河東郡現在的治安變得極好。
哪怕有少數不願意投降的山賊,也被當地官吏聯合投降的山賊,将其剿滅。
因此,一路之上,運糧隊伍倒也沒有受到襲擊。
押運糧草的官吏,對着身旁的向導問道:“此地距離邵亭還有多遠?
”
向導四處看了一看,這才答道:“此地雖然距離邵亭隻有二十裡路,但是後面的路程多為山道,難以行駛。
”
“更何況,河東郡的匪患雖然平定。
然而此地崇山峻嶺多如牛毛,難保沒有漏網之魚,将軍不可不防啊。
”
押運糧草的官吏,卻是滿不在乎的說道:“二十裡地的距離,隻需急行一日,即可到達徐晃軍的駐地。
況且這一路行來,一直太平無事,你就無需擔心了。
”
而後,他扯着喉嚨大聲喊道:“全軍急行!
”
押運糧草的民夫,雖然已經疲憊不堪,但是身體的勞累總好過被餓死。
因此,他們也都卯足了力氣,推拉着辎重車往前行駛,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不僅是他們。
就連那五百保護糧草的郡國兵,亦是感覺有些疲憊。
這支人馬押運着糧草,來到了一條小道之上。
由于山路太過狹小,因此辎重車行駛的極為緩慢。
就連保護糧草的五百郡國兵,也被分成了幾段。
“走快點,走快點!
”
糧草押運官,看着宛如蝸牛前行的隊伍,頓時扯着喉嚨不耐煩的大聲吼着。
“殺!
”
糧草押運官剛剛吼完,忽然聽見一陣喊殺之聲。
隻見一彪全副武裝的隊伍,從山嶺之上殺了下來。
“啊,快逃!
”
那些負責運輸糧草的民夫,聽見喊殺之聲,頓時吓得雙腿發軟。
他們呐了一聲喊,紛紛丢棄身旁的辎重車,往回逃去。
不僅是那些民夫,就連負責護送糧草的郡國兵,亦是有些騷動。
這些郡國兵,也不過是官府挑選那些投降的山賊青壯,臨時組建的隊伍罷了。
畢竟,關中糧盡,殘破不堪,甚至很多縣城的官吏都逃逸一空。
如此一來,更不可能有郡國兵的存在了。
陳旭取得關中以後,為了維護秩序,就征召了很多青壯充當郡國兵。
這些郡國兵雖然以前也是山賊流寇,但是他們的戰鬥力卻是極為低下。
畢竟,這些山賊流寇,以前也不過是普通人家的百姓,隻是因為活不下去,才淪為盜匪。
在他們的盜匪生涯之中,這些人恐怕從未摸過鐵質武器,也沒有經曆過非常激烈的戰鬥。
因此,遇到有人劫掠糧草以後,他們自然是未戰先亂。
糧草押運官亦是吓了一跳,好在他還有些膽識,猛然拔出腰中的佩劍,厲聲喝道:“不要慌,不要慌,賊軍也隻有幾百人,我等拼死一戰,未嘗不能擊敗賊軍!
”
糧草押運官的話,多少起到了一些作用。
本來還驚慌失措的郡國兵,紛紛止住了潰逃的趨勢,開始拿着武器返身與劫道之人交戰。
“噗嗤!
”
“噗嗤!
”
然而,那夥劫道的盜匪,卻是個個骁勇無比。
兩軍剛剛交鋒,郡國兵就被那些盜匪砍西瓜切菜一般,殺得落花流水。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
看着在戰場上縱橫馳騁的盜匪,運糧官一臉的不可思議,喃喃自語。
“那是,西涼軍!
”
有一個民夫,看着宛如殺神的盜匪,頓時恐懼的大聲喊着。
他所居住的村落,以前就被西涼軍燒殺劫掠一空,因此他對于西涼軍的裝扮,非常熟悉。
聽見了那個民夫的大喊,戰場上的衆人才回過神來。
那些本來還在與西涼軍交戰的郡國兵,頓時駭然失色,倉皇逃竄。
若這些人隻是劫道的山賊,縱然他們戰鬥力強大,衆人也不會懼怕成這個樣子。
然而,自董卓以來,西涼軍縱橫關中數年,他們的殘暴與強大早已深入人心。
可以說,面對西涼軍,這些人根本升不起絲毫反抗的心思。
“逃啊!
”
不管是那些臨時征召的郡國兵,還是運輸糧草的民夫,紛紛呐了一聲喊,四散而逃。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
“邵亭不是已經被徐将軍堵死了嗎,西涼軍為何能夠來到這裡?
”
糧草押運官大聲呐喊着,一臉的不可思議。
“将軍,西涼軍戰鬥力強大,我等還是先撤吧?
”
糧草押運官臉色變幻了幾次,而後一咬牙,說道:“我若臨陣逃脫,日後必定會被軍法處置。
家中妻兒老小,又有誰來養活?
”
“若是某奮死一戰,縱然死在此地,主公也不會虧待某之家眷。
”
說到這裡,糧草押運官對身旁的衆人說道:“西涼軍之勇悍,天下皆知。
如今士卒毫無戰心,四散而逃,你等也離開此地吧。
”
說到這裡,糧草押運官的眼中,散發出一陣瘋狂的神色:“縱然戰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
”
話畢,他大吼一聲,拿着武器就沖向了前面的西涼軍。
那些原來待在糧草押運官身旁的郡國兵,臉色有些複雜,有些人面帶愧疚之色,轉身逃跑。
最後隻剩下二十多人,他們卻是呐了一聲喊,跟在糧草押運官的身後,悍不畏死的往前沖鋒。
然而,面對精銳的西涼軍,這幾十個人,就好像扔進大海之中小石頭一樣,根本沒有引起多大的風浪。
這場突如其來的戰鬥,來得快,結束的也非常快。
沒過多久,所有的糧草都被西涼軍劫走。
隻見胡封的幕僚,帶着五十來人,死死守住狹窄的官道,沒放一人過去。
直到郡國兵與押運糧草的民夫全線潰敗以後,他的臉上才露出了笑容。
他對身旁的一員偏将說道:“你帶五十人先守在這裡,莫要讓人前往邵亭通風報訊,免得徐晃帶兵前來追擊。
”
西涼軍雖然劫走了糧草,但是山道狹窄,根本不好行軍。
而且他們人數有限,運輸糧草的速度必定不會太快。
若是讓徐晃得到了消息,帶兵前來追擊的話,恐怕西涼軍根本逃不回去。
然而,眼前被西涼軍封鎖的這條道路,乃是東垣前往邵亭的必經之路。
隻要封死這裡,徐晃短時間之内,絕對沒有辦法得到糧草被劫的消息。
隻要給西涼軍一點時間,他們就可以,将這些糧草全部運回箕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