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辟拼命逃竄,張任卻是揮軍掩殺。
縱然關中軍十分精銳,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亦是毫無戰心。
劉辟領軍逃了一陣,忽然聽到一聲炮響,隻見冷苞引着一彪兵馬從刺斜裡殺了出來。
冷苞大聲喝道:“益州大将冷苞在此,劉辟還不速速下馬受降!
”
劉辟見狀更是面如土色,暗暗想到:“莫非我今日就要死于此地?
若死後能夠與龔都相會,倒也是件幸事。
”
念及于此,劉辟索性不再恐懼,左手舉起利劍,大聲喝道:“兄弟們,前有阻敵,後有追兵,若是我等不奮死一戰,今日都将死于此地!
”
“爾等是想屈辱的被殺,還是想轟轟烈烈戰死,亦或是從此地殺出一條皿路?
”
關中軍本來全都士氣低迷,心中惶恐不安,可是聽見劉辟的喊聲以後,反而被激起了骨子裡面的兇悍之氣。
他們強行提起精神,揮舞着手中武器大聲吼道:“願與将軍死戰突圍,絕不屈辱的死在此地!
”
有主将與沒有主将的區别,在這個時候才能見出分曉,若是劉辟放在中伏身死,可能現在進退維谷的關中軍,已經崩潰了。
正是因為劉辟的存在,他幾句話就重新讓關中士卒重拾戰心。
當然,這也與他們平時的訓練脫不開關系。
若是換成其他軍隊,可能早就崩潰投降了。
“殺!
”
劉辟忘卻了生死,隻想帶着剩餘關中精銳突圍出去。
他可以死,這些士卒卻不能全都死在此地。
“螳臂當車,不知死活!
”
看到關中軍的舉動,冷苞冷笑兩聲,大聲喝道:“布陣!
”
“喝!
”
冷苞話音剛落,他身旁的士卒就以盾牌、長槍組成密密麻麻的陣型,将道路死死攔住。
關中軍在劉辟帶領下,往前發動了猛烈的沖擊。
可是他們這十幾天守城的過程中,本來就感到十分疲憊,而後經過了一夜奔襲,方才又中了埋伏,不少士卒甚至連武器都丢失了。
冷苞帶領的這些士卒,也都乃精銳之師,他們養精蓄銳,以逸待勞,本來就占據了很強優勢。
縱然關中軍猛烈發起了沖擊,仍舊被冷苞領着益州軍死死擋住。
冷苞自己更是瞄準了劉辟,想要将其斬殺在此地。
劉辟親兵見冷苞向這個方向殺奔而來,全都拼死護在了劉辟身旁,因為他們知道,受傷的劉辟絕對不是冷苞對手。
“噗嗤!
”
冷苞勇不可當,手中長槍幻化出點點星芒,一連刺死幾人。
劉辟見狀目眦欲裂,他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兄弟們戰死,大聲吼道:“走開,讓我來!
”
“軍中可無我等,卻不能沒有将軍,将軍還是領着大軍突圍而去吧。
”
兩個親兵死死拉住劉辟,不讓他上前送死。
劉辟牙齒咬得‘嘎吱’作響,狠狠盯住前面的冷苞,恨不能生食其肉。
冷苞越戰越勇,他身旁的益州軍亦是骁勇異常,冷苞一面厮殺,一面大聲嘲諷道:“想突圍,做夢去吧!
”
遠處喊殺聲越來越近,張任領着一彪人馬迅速往這邊趕來,劉辟見此情形更是肝膽欲裂,懊悔不已。
“就算要死,也要殺個痛快。
”
眼見已經沒有可能突圍了,劉辟眼中兇光大盛,就準備領着麾下兵馬殊死一搏。
不求突圍,隻求死得轟轟烈烈!
“殺啊!
”
就在此時,冷苞軍後面忽然響起了一陣喊殺之聲,本來緊緊列成方陣守住道路的益州軍,也開始騷亂了起來。
“咦,發生了什麼事情?
”
劉辟見此情形,心中疑惑非常。
“劉辟将軍休慌,江武來也!
”
一彪人馬沖擊而至,為首之人正是大将江武,他身旁有百餘騎兵,都是趙雲麾下的精銳部隊。
至于他的身後,還有五千由墊江帶過來的關中軍。
猝不及防之下,益州軍被沖擊的七零八落,劉辟見缺口被打開,頓時大喜過望,就吆喝着潰兵從此地突圍。
眼見就能徹底将劉辟等人包圍,卻被突然殺出來的江武壞了好事,冷苞頓時又驚又怒。
可是現在他想要阻攔劉辟沖出去,已經有些來不及了。
“可惡,可惡!
”
冷苞奮力刺死一個關中士卒,口中忍不住罵出了聲。
江武、劉辟兩人合兵一處,還有一萬之衆,他們也不戀戰,直接帶領兵馬往回撤去。
張任領軍殺來以後,看着已經突圍的劉辟,厲聲高呼:“追!
”
“咳咳。
”
劉辟猛然咳了幾聲,嘴角居然溢出了鮮皿,他強行打起精神說道:“孝德為何會來到此地?
”
江武答道:“軍師在臨走之前,曾經讓我領兵駐守墊江,待過了一些時日之後,就過來阆中助劉将軍一臂之力。
”
“吾昨晚抵達阆中城下,聽聞将軍領兵追殺張任,有些放心不下,就帶着五千兵馬前來支援,卻不想正好遇到劉将軍在此地被圍。
”
劉辟虎目含淚,說道:“吾此次太過輕敵,才有此敗,對不起那些死去的将士們。
”
說到這裡,劉辟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江武亦是沉默不語,他知道劉辟率領一萬五千餘人出城,結果現在隻剩下了五千殘兵敗将,真可謂是傷亡慘重。
須知,這些損失的兵馬,可都是關中真正主力隊伍,骁勇善戰,精銳異常。
這些百戰之師,哪怕傷亡一個都是很大損失,更何況是一次性傷亡一萬?
當然關中軍真正傷亡的數量,遠遠沒有達到一萬這個數字,隻不過許多人被沖散,或者被俘虜了。
可是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場極其罕見的大敗,這場敗仗的程度,甚至要超過徐晃當初在白波谷那一戰。
當時管亥所統領的軍隊,不過是剛剛被收編的三萬白波軍罷了,他們戰鬥力遠遠比不上一萬關中精銳。
論起價值,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語。
哭過之後,劉辟說道:“多謝孝德前來相救,并非吾貪生怕死,隻是不願兒郎們因為我的失誤,而葬身此地罷了。
”
江武卻是說道:“我等同殿為臣,談何謝字?
這些士卒也都是吾之袍澤,又豈能見死不救?
”
說到這裡,江武看着身中數箭的劉辟,關切的問道:“劉将軍身體可無大恙?
”
劉辟正要說‘無恙’,卻忽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居然直接昏迷了過去。
江武見狀大驚,急忙上前查探他的鼻息,發現還有氣,這才放下心來。
“快,快扶劉将軍上馬!
”
剛剛安置好了劉辟,就有人過來報于江武,說張任已經領着大軍往這邊追來。
副将謂江武曰:“賊軍銜尾追擊,若是我等就這樣往前逃跑,待其追上以後,必定會極速潰敗,将軍還當派遣一彪人馬斷後才行啊。
”
江武聞言,覺得非常有道理,當即說道:“汝帶着劉辟将軍,率領五千潰兵往城中趕去,吾親自引軍五千前去斷後。
”
“益州軍若敢窮追不舍,定要讓其有來無回!
”
江武當初縱橫漠北,與鮮卑人厮殺許久,骨子裡就有一種暴虐的氣息。
成為趙雲副将以後,跟随趙雲統領關中精銳騎兵,更是練就了一身膽量,無所畏懼。
益州軍雖然兵力遠遠多于關中兵,可是江武仍舊敢帶領五千精銳之師,與張任叫闆,而不會有絲毫怯意。
副将聞言再勸:“張任乃巴蜀名将,不容小觑。
将軍隻需将其攔住即可,莫要再惹事端。
”
江武道:“吾心中自有計較,汝不必多言。
”
目送副将以及劉辟等人離開以後,江武在心中暗暗想到:“若是僅僅阻攔追兵,不過是一樁小事耳。
”
“窘奈張任匹夫設下如此毒計,害得這麼多關中兒郎身死,此仇不報,關中諸将臉面何存?
”
念及于此,江武心中就已經有了一些想法。
卻說張任和冷苞合兵一處,浩浩蕩蕩追殺而來,卻在一片狹窄的小路之上,被江武領軍擋住了去路。
江武見益州軍旌旗蔽日,仍舊中氣十足的大聲吼道:“江武在此,何人膽敢與我一戰?
”
冷苞恨透了江武,若非此人領兵殺奔而來,他可能已經将劉辟生擒了,故此看見江武在這裡耀武揚威以後,頓時勃然大怒。
“賊子休要張狂,看我冷苞取你性命!
”
喊話過後,冷苞也不待張任答應,就挺着長槍殺奔過去。
見冷苞怒氣沖沖殺了過來,江武不驚反喜,大聲吼道:“今日就先斬了你,好為死去的士卒們報仇!
”
冷苞聞言更怒,罵道:“無名小輩,也敢小觑乃翁,納命來!
”
江武并不答話,揮舞着武器迎向冷苞。
兩人在并不寬敞的道路上你來我往,殺了二十餘合,江武卻是漸漸力氣不濟。
又交手了一個回合,江武忽然撥馬邊走,冷苞大聲喝道:“賊将休走!
”
他一邊大喝,一邊縱奮力往前追趕江武。
張任站在後面,看到正在逃跑的江武雙手悄悄拿住了弓箭,急忙喊道:“冷将軍小心!
”
“嗡!
”
然而,江武射箭的速度太快了。
再加上冷苞距離江武并不太遠,根本沒有辦法,完全躲過迎面射來的箭矢。
“噗嗤!
”
聽見了箭矢入肉的聲音,江武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