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靖看着大火将整個庭院淹沒,頓時目眦欲裂。
想起了方才公孫瓒對他的态度,關靖略一思量,就知道是自家主公再維護自己。
不然的話,假如公孫瓒真要殺他,憑借公孫瓒的勇武,根本花費不了多長時間,就可以殺死關靖。
關靖又怎麼會有機會,逃到院子外面?
想到這裡,關靖眼淚怎麼止也止不住,他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前番若不阻止主公逃亡三韓之地,事情未必會落到這個地步。
”
“吾聞君子陷人于危,必當與其同難。
主公因我之言而兵敗身亡,吾又豈可以獨活乎!
”
念及于此,關靖當即抹了一把眼淚。
他拔出腰間那柄平常當做飾品的佩劍,而後招呼了一些公孫瓒的死忠親兵,就往呐喊聲最猛烈的地方沖去。
袁紹此時已經領兵殺入了城中,他看着潰不成軍的帶方守卒,臉上當即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公孫瓒今日必死無疑!
”
對于公孫瓒這個武夫,袁紹還是有些瞧不起。
然而正是這樣一個武夫,卻使得袁紹占領整個幽州,生生推遲了數年之久。
對于公孫瓒其人,袁紹亦是恨之入骨。
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勞師遠征遼東,親自領兵抵達這個不毛之地。
如今帶方城已經城破,料想公孫瓒難以逃脫,袁紹的心情卻是十分愉悅。
“殺!
”
就在袁紹幻想着捉到公孫瓒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陣喊殺之聲。
他急忙擡頭觀看,才發現關靖領着一百餘人往這邊沖了過來。
袁紹并不認識關靖,見此情形急忙向沮授問道:“公與,那是何人?
”
沮授道:“此人乃公孫瓒麾下長史關靖,其人不過一谄媚小人罷了,不足為懼。
”
“不過此人深得公孫瓒器重,在遼東頗有威望,主公若是能夠将其招降,對于日後治理遼東,亦是大有裨益。
”
而此時,袁紹麾下的兵馬已經沖殺了過去。
公孫瓒的親兵雖然骁勇善戰,卻仍舊有些寡不敵衆,沒過多久便已經傷亡慘重。
袁紹見此情形,急忙厲聲喝道:“休要傷了關長史的性命!
”
文醜正要取了關靖性命,聽見袁紹的話以後,頓時一刀将其拍落下馬。
而後繞過此人,再次殺向其餘的公孫瓒親兵。
文醜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沒過多久就已經将剩餘的公孫瓒親兵屠戮殆盡。
結束了戰局以後,文醜當即提着倒地不起的關靖,将他帶到了袁紹身旁。
袁紹為人雖然驕傲,卻也懂得禮賢納士。
他聽說關靖此人,對于自己以後統治遼東有大用,當即上前親自将關靖扶了起來。
袁紹說道:“良禽擇木而栖,賢臣擇主而事。
如今公孫瓒敗亡已定,關長史可願在我麾下任職?
”
能夠對關靖這個名聲不好的谄媚小人,如此禮賢下士,袁紹已經覺得給足了關靖面子。
他心裡覺得,此人作為一個敗軍之将,定然會欣然納降。
關靖方才被文醜打落下馬,直到現在還有些頭昏腦漲。
他甩了甩腦袋,使得自己能夠清醒一些。
而後,關靖看着面前的袁紹,頓時厲聲說道:“自古以來,忠臣不事二主,某生乃公孫将軍人,死乃公孫将軍鬼,又怎肯投降你這僞君子?
”
說到這裡,關靖眼中忽然厲色一閃而過,而後猛然撲向袁紹掐住他的脖子,大聲吼道:“死吧,死吧,為我家主公陪葬吧!
”
文醜見狀大驚失色,急忙拔出腰中佩劍,将關靖一劍刺死。
“呼呼呼!
”
猝不及防之下被關靖掐住脖子,袁紹頓時感覺呼吸困難。
直到文醜将關靖殺掉,把他的屍體拉走,袁紹才猛烈喘了幾口粗氣。
此時,平複下來的袁紹仍舊面紅耳赤,他踢了關靖的屍體幾腳,惱羞成怒的說道:“将此人枭首示衆!
”
沮授等人亦是被不要命的關靖吓了一跳,任誰也沒有想到一向名聲不好的關靖,居然在被俘以後會如此剛烈。
沮授聽見袁紹的話以後,急忙谏道:“此人名聲雖然不好,今日表現亦是值得世人稱頌。
自古以來人死為大,主公若是将此人厚葬之,定然也是一段佳話。
”
袁紹聞言卻是勃然大怒,厲聲說道:“賊子如此行徑,不将其千刀萬剮已經不錯了,還談什麼厚葬之?
快點将其拉出去,枭首示衆!
”
與曹操相比起來,袁紹終究還是缺少了一些兇懷。
若是曹操碰到這件事情,恐怕不但不會将關靖枭首示衆,反而會惋惜的誇贊關靖一番,而後令人厚葬之。
如此一來,僅僅通過一點棺材本,就能為自己博得一個好名聲,何樂而不為?
可是袁紹終究不是曹操,也沒有那樣的兇懷與氣度。
沮授還想勸谏,隻是看着臉色鐵青的袁紹,當即也不敢再說些什麼。
遼東的戰局,随着公孫瓒之死已經趨于平靜,其餘縣城皆可傳檄而定。
在攻下帶方的第二天,袁紹就星夜兼程往冀州趕去,在遼東隻留下了一萬人馬。
說到底,袁紹還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大後方。
特别是在帶方城耽誤了這麼長的時間,更是使得袁紹心憂如焚。
若非為了面子着想,恐怕袁紹早就撇下尚未被攻陷的帶方城,而後領兵撤退了。
現在好不容易平定了遼東,袁紹自然不肯繼續待在這個苦寒之地,當即星夜兼程開始撤兵。
卻說冀州邺縣之内,逢紀等人得知高幹戰死,陳留失守,淳于瓊、呂威璜、趙叡全都戰死的消息以後,當即有些惶恐不安。
他們正準備派人快馬加鞭飛報袁紹,讓其撤兵,就得知了遼東已克,大軍不日即将返回冀州的消息。
逢紀等人聞言當即大喜過望,一面派人讓兖州其餘郡縣據城死守,一面将最新戰報飛報袁紹。
當袁紹得知自己極其看好的外甥高幹,以及好友兼麾下大将的淳于瓊先後戰死,當即勃然大怒。
他拔出腰中佩劍,遙指兖州的方向,咬牙切齒的罵道:“大耳賊,吾誓殺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