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居胥山中,趙雲雙目通紅,他提着程昱的衣領,憤怒的喊道:“這次若不是你,四萬大軍又怎麼可能陷入這等境地?
”
“如今軍中已經沒有多少糧草了,若是鮮卑人再不退兵,我就先殺掉你祭旗,而後率領兒郎們,與鮮卑人決一死戰!
”
話畢,趙雲直接将程昱扔到地上,大步跨出帳外。
程昱坐在地上,眉頭緊鎖。
對于趙雲的憤怒,他自然理解。
其實不隻是趙雲,所有并州軍的将士,現在都對程昱怒目而視。
可以說,若非程昱行事太過,分散各地的鮮卑人,絕對不可能撇棄各自的仇恨,聚集在一起。
當初趙雲率領兩萬騎兵,一路勢如劈竹,屢戰屢勝。
雖然使得其他鮮卑部落人心惶惶,但是他們都是各家自掃門前雪,不顧他人瓦上霜。
卻不想,程昱負責後勤,收攏物資的時候,居然把所有戰死的鮮卑士卒,以及被屠殺百姓,都做成了人肉脯,充當軍糧。
他這種行事,一開始還是非常隐秘。
後來,不知道怎麼就洩露了出去,在各個鮮卑部落之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鮮卑人雖然不如漢人那般聞名,但是對于吃人肉的事情,若非逼不得已,也絕對不會有人會這麼做。
但是現在,程昱居然把鮮卑人做成肉脯,用以充當軍糧,他們如何能夠再忍得住?
就在這個時候,轲比能開始聯絡草原上的鮮卑部落,這才有了十幾萬鮮卑大軍,圍困趙雲的事情。
“吃人肉又如何?
在這個亂世,吃過人肉的人還在少數麼?
那些投奔主公的黃巾軍,他們中間,不知道有多少人吃過人肉。
”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對這件事諱之莫及?
”
程昱從容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臉上始終挂着淡定的笑容。
他摸了摸,已經長出不少皺紋的臉龐,自言自語的說到:“不能名留青史,也當遺臭萬年!
”
話畢,他走出大帳,望着南邊并州的方向,眼中露出希冀的神色,在心中默默念叨着:“主公,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
大帳外的并州士卒,看到程昱,臉上露出了不自然的神色。
他一路行來,那些匈奴騎兵,看到他更是如避蛇蠍,眼中露出淡淡恐懼的神色。
他們雖然是胡人,生活習性有些野蠻。
但是對于将人肉,充當軍糧的事情,仍舊有些抵觸。
可以說,若非鮮卑大軍将他們圍困在狼居胥山中。
這些人可能也不會知道,他們曾經的口糧之中,就摻雜着人肉。
塞外的風,本來就非常大。
在狼居胥山上,風也就顯得更加瘋狂。
程昱一路行走,狂風吹起了他的衣袍,在半空中想要掙紮離去。
但是它們被束縛在程昱的身上,無論如何也無法飛走。
程昱忽然停住了腳步,脫掉了最外面的衣袍,将它拎在手中,随風飄揚。
感受到手中衣服強烈想要飛走的欲望,程昱大笑一聲,猛然松開了抓住衣服的手。
那件衣袍,就這樣随風飄走,漸行漸遠。
程昱凝視着遠方,喃喃自語:“沒有了束縛,才能飛得更遠!
”
忽然,一道聲音從程昱背後傳來:“如今鮮卑大軍圍山,先生還能有如此雅興。
這等定力,當真是常人莫及啊!
”
程昱轉身,看到了陳靜向他走了過來。
看到陳靜,程昱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自從他以人肉,充當軍糧的事情曝光以後,也隻有陳靜對此沒有任何反應,依舊對他執禮甚恭。
程昱可以感受到,陳靜對他的尊敬,并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發自内心。
所以看到陳靜之後,他的心情就不由自主變得好了起來。
他朗聲說道:“阿靜,今日前來尋我,所為何事?
”
陳靜對程昱行了一禮,說道:“先生,我們軍中的人肉脯,還能夠吃上多久?
”
程昱望着陳靜,淡淡的說道:“那件事情曝光以後,趙将軍就讓我将人肉脯全部銷毀了。
”
陳靜卻是灑然一笑,說道:“先生連我還要隐瞞麼?
若是軍中沒用人肉脯,我等又如何能夠支撐到今日?
”
“其實不止是我,就連子龍也知道,現在吃的食物中摻雜了人肉。
但是為了能夠堅持更多的時間,他故意裝作不知道罷了。
”
“先生可能還不知道,子龍每日都要進山打獵,從來不吃軍中的食物。
”
程昱聞言,饒有興趣的看着陳靜,問道:“你對于吃人肉這件事,沒有心理負擔麼?
”
陳靜卻是放聲大笑,說道:“天下流民無數,若是他們沒有吃過人肉,又能撐過多久?
這些年來,易子相食的事情還少麼?
”
“先生為了我并州之發展壯大,不顧自身名譽,做出如此事來。
我身為文昭族弟,感激先生都來不及,又豈會有其他的想法?
”
話畢,陳靜向程昱施了一禮,鄭重地說道:“先生如此犧牲,某代大兄謝過先生了。
”
聽到陳靜的話,程昱先是一愣,而後突然放聲大笑。
他笑着笑着,眼淚卻是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抹了抹眼淚,平複了一下心中的情緒,程昱才說道:“若是我沒有看錯主公,他一定已經派人遠赴塞外了吧!
”
“而我軍反擊的機會,已經快要到了。
那個時候,我們将會在狼居胥山中,延續骠騎将軍霍去病的輝煌,一戰消滅掉鮮卑的絕大多數主力!
”
程昱迎風而立,張開了雙臂,擁抱藍天白雲,他喃喃自語的說道:“戰死疆場,還是名揚天下,很快就能夠見分曉了。
”
話畢,他也不理會陳靜,獨自一人離開。
望着程昱略顯蕭瑟的背影,陳靜在心中暗暗想到:“對于先生的謀劃,我從來沒有絲毫懷疑。
大兄的為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
“哪怕現在,我、阿韋、子龍中間,即使隻有一人被圍于此,他也會不顧一切的前來救援。
更何況現在三人都在此地?
”
狂風,卷起了灰塵,夾雜着濃煙,嗆得人們眼淚都流了下來。
陳旭帶着六千五百兵馬,風馳電掣一般,沖向下一個鮮卑部落。
而他們的身後,都是焦黑的屍體,以及滿目的狼藉。
幾千兵馬,馬蹄停蹄的奔向遠方。
足足過了一日,才看到了另外一個部落的輪廓。
一個向導拍馬來到陳旭面前,說道:“主公,前面就是,鮮卑人的另外一個超級大部落――慕容部落。
”
陳旭深吸了一口氣,摸了摸胯下戰馬的鬃毛,氣沉丹田,對着身後的士卒們高聲喊道:“攻下這個部落以後,咱們就休息一下!
”
“哦哦哦!
”
早已疲憊不堪的五千匈奴騎兵,全都忍不住歡呼起來。
每次攻破一個大一點的部落,陳旭都會将其中的男女老幼,盡皆屠戮一空。
而後再放掉一些人,讓他們騎着戰馬,前往狼居胥山報信。
攻破鮮卑人的部落以後,他還會留下一些女子,供匈奴騎兵玩樂。
至于那一千五百的陷陣營士卒,卻是如同精密的機器一般,紀律嚴明。
他們好似除了打仗以外,就不會做其他的事情。
“報!
”
一個斥候從遠處跑了,對着陳旭大聲說道:“主公,前面的慕容部落,早就知道我們将要過來,已經聯合了附近大小的五個部落,聚集八千兵馬,在慕容部落外面排開陣勢!
”
陳旭聞言,微微點了點頭,卻沒有過多的表示。
過來之前,陳旭就已經猜到了這種結果。
随着陳旭等人,開始在草原上肆無忌憚的屠殺,那些相距不遠的部落,早晚都會放下彼此之間的仇恨,聯絡在一起。
“八千騎兵啊。
”
陳旭低聲呢喃了一聲,先是灑然而笑,而後向高順問道:“嚴正,面對八千騎兵,你帳下的兒郎,可有信心将他們擊敗?
”
高順臉色嚴肅的說道:“八千騎兵雖然五倍于我,但是我陷陣營,乃是整個并州花費最多的兵種。
再加上鮮卑的能征善戰之輩,全都集結到了狼居胥山。
”
“他們這些臨時拼湊的八千騎兵,縱然再多一倍,某亦不懼之。
”
陳旭聞言,臉上這才露出了笑容。
一路之上,他們都沒有遇到太大的抵抗,燒殺搶奪,正是匈奴人的最愛,所以陷陣營一直沒有出手。
而現在,面對八千鮮卑騎兵,若是再不出動陷陣營,恐怕匈奴騎兵就會損失慘重。
而這些,并不是陳旭願意看到的。
對于高順的為人,陳旭非常清楚。
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他絕度不會把話說得這麼絕對。
到了現在,他也想看看這支曾經在曆史上,留下赫赫威名的軍隊,到底有多麼強大的實力。
現在的陷陣營,雖然不是曆史上的陷陣營。
但是他們無論是在人數上,還是在裝備上,都不比曆史上的七百陷陣營差。
陳旭相信,這支軍隊,一定會給他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獲。
對參與組建陷陣營,耗費大量人力、物力的事情,并州軍中有很多其他的将領,心中早已非常不滿。
若是這一次,陷陣營能夠展現出強大的實力,那些心懷不滿的将領,一定會閉上自己的嘴巴。
狂風卷起了灰塵,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