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各個縣城的鬧市之中,都貼上了招賢納士的告示。
很多百姓都圍在了告示旁邊,聽那些識字的人,宣讀告示裡面的内容。
“昔伊摯、傅說出于賤人,管仲,桓公賊也,皆用之以興。
蕭何、曹參,縣吏也,韓、陳平負污辱之名,有見笑之恥,卒能成就王業,聲着千載。
”
“吳起貪将,殺妻自信,散金求官,母死不歸。
然在魏,秦人不敢東向,在楚則三晉不敢南謀。
”
“今天下得無有至德之人放在民間,及果勇不顧,臨敵力戰;若文俗之吏,高才異質,或堪為将守;負污辱之名,見笑之行,或不仁不孝而有治國用兵之術:其各舉所知,勿有所遺。
”
“如今,陳并州招賢納士,求賢若渴。
天下無賤業,百技皆為才。
隻要有一技之長者,不論出身,不計往日之德失,雖養馬屯田,工匠醫師,皆能攫取。
”
上郡的雕陰縣城,一個衣着破舊的少年,聽到告示中的内容,臉上先是欣喜若狂,而後又有些猶豫。
他是扶風人氏,隸屬司隸的右扶風管轄。
少年成年之後,就開始四處遊學,增長見識。
奈何他出身貧寒,身上盤纏又不多。
到了現在,幾乎快要露宿街頭了。
少年時一個木匠,心靈手巧,也可以說是有一技之長。
依照告示中所說,像他這樣的人,也能夠的到重用。
然而,木匠這行屬于賤業,他不知道,自己去招賢館自薦,會不會被趕出來。
聽完那個識字之人,将告示讀完。
圍攏的百姓們,全都議論紛紛。
少年瞅準機會,擠到剛才讀告示的那個老者面前,向他行了一禮,而後結結巴巴的說道:“先,先生你好。
”
“我,我是一個木匠,不知道州牧,州牧大人,會不會要?
”
老者看了少年一眼,指着告示說道:“隻要有一技之長者,不論出身,不計往日之德失,雖養馬屯田,工匠醫師,皆能攫取。
”
“你身為木匠,若是手藝出衆,也很有可能會被看中的。
”
少年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了喜色。
他再次向老者施了一禮,而後就往城中招賢館的位置走去。
太原郡,晉陽城。
随着這道招賢令的下達,整個城中的百姓,全都沸騰了起來。
特别是有幾個醫術好的醫工,以及善于養馬之人被選中之後,晉陽的百姓們,更是有着空前自薦的熱情。
一時間,晉陽招賢館的門檻,幾乎都快要被人們踏破。
自從招賢令下達下去以後,陳旭每日都要詢問,有哪些人才前來投奔。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雖然三教九流的人才招了不少,但是那些文士,以及曆史名将,卻是一個都沒有招到。
好在并州民風彪悍,随着這道招賢令的下發,有很多勇士前來投奔他。
所以這幾次,招賢館附近的演武場,變得非常熱鬧。
為了表示對這些人的重視,陳旭甚至派出了湯陳、胡才前去當做主考官。
這一日,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觀察了幾天以後,終于忍不住走進招賢館。
招賢館中負責登記的人,這些天已經看到很多毛頭小子,想要渾水摸魚。
但是能夠過關的人,卻是非常少。
登記官問道:“姓名!
”
少年答道:“郝昭。
”
“年齡!
”
“十八歲。
”
“有何特長?
”
想了一下,郝昭答道:“某自弓馬娴熟,熟讀兵書,希望前來應聘武官。
”
對于少年的回答,登記官沒有絲毫意外。
像郝昭這種年輕的小夥子,大多都是想要應聘武官。
但是并州軍本就強大,中間百戰之兵不知凡幾,所以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們,大多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然而,陳旭對于登記官的素質,要求的十分嚴格。
所以,哪怕他不認為郝昭能夠成功,亦是十分客氣。
登記的過程中,他臉上始終帶着笑容。
遞給了郝昭一個木牌,登記官指着右邊的露天校場,說道:“去那邊等待考核,希望你能夠順利過關。
”
郝昭接過木牌,謝過登記官以後,就往校場那邊走去。
校場之中,有不少漢子都在後面排隊。
湯陳、胡才端坐在校場的高位之上,靜靜看着校場中的比武。
那個前來應征的漢子,雖然也有些勇力,但是與軍中勁卒相比,仍是有些差距。
沒過多久,他就被打倒在地。
搖了搖頭,江武與胡才都有些意興闌珊。
他們身為武将,骨子裡還是非常好勇鬥狠的。
陳旭派他們前來,就是想要看看,有沒有勇武過人之輩,能夠将校場中的并州勁卒,全部打敗。
那個時候,就要換成他們兩個上場了。
若是來人,能夠再次将兩人打敗,那麼就是一個人才,在軍中擔任副将也不以為過。
但是這麼多天下來,還沒有一人做到這點。
這不僅讓湯陳、胡才兩人,感到有些無聊。
“還是跟着子龍,一起訓練那些騎兵夠勁啊!
”
想起了趙雲訓練騎兵的方法,湯陳頓時想要回到趙雲身邊。
他從十幾歲開始,就生活在馬背上。
現在一天不騎馬,湯陳反而覺得有些不習慣。
又過了一柱香的功夫,湯陳無聊的打着哈欠。
他對身旁的胡才說道:“老胡,俺去如廁,你先看着點這裡吧。
”
幾天下來,湯陳與胡才的關系,也變得不錯。
胡才沒有表字,所以湯陳就喊他‘老胡’。
胡才強行打起精神,說道:“秀吉你去吧,反正校場之中,也沒有什麼事情,我一個人看得過來。
”
應了一聲,湯陳沒有去如廁,反而跑出去溜達了一圈。
過了一柱香的時間,湯陳感覺神清氣爽以後,也不敢過多逗留,就回到了校場之中。
他剛剛走到校場門口,就聽得裡面喝彩之聲不斷傳來。
湯陳心中一驚,急忙往校場跑去。
校場上,一個少年拿着木棍,與胡才正打得熱鬧。
以湯陳的眼光,自然可以看出,胡才已經占據了下風。
胡才的武藝雖然并不算好,卻也是久經沙場,骁勇無比,等閑七八個壯漢休想近身。
若是有人能夠擊敗胡才,湯陳也豪不驚訝。
但是現在,胡才的對手,隻是一個年輕得有些過分的少年。
“這才有點意思!
”
見胡才落入下風,湯陳不驚反喜,躍躍欲試。
這倒不是他幸災樂禍,陳旭曾經下達過命令,隻要招攬到人才,不僅是主考官,就連登記官也都能夠得到賞賜。
況且湯陳身為陳旭下屬,自然希望陳旭的勢力越來越強大。
對于人才,自然是多多益善。
校場之上,兩人又交鋒了是幾個回合,少年一聲大吼,直接打掉了胡才手中的棍子。
而後少年收棍,抱拳向胡才行禮道:“多有得罪,還請将軍勿怪!
”
胡才被少年打敗,罵了一聲:“格老子的,沒想到俺今日在陰溝裡翻了船。
”
他上前輕輕捶了少年一下,說道:“你小子,非常不錯。
”
“哈哈!
今天終于來個像樣的人才了。
”
湯陳走進校場,撿起胡才那根被少年打落的木棍,大笑着說道。
他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木棍,感覺有些不太習慣。
畢竟,他平常用的武器的大刀。
但是校場比武,為了避免傷亡,陳旭下令,不得使用真刀真槍,隻能以木棍替代。
“雖然不怎麼趁手,倒也勉強能夠使用。
少年,咱們兩個再比試一番如何?
”
少年聽到湯陳的話,卻是說道:“某方才先與軍中勁卒比武,而後又跟這位将軍切磋,體力已經消耗了很多。
”
“不知将軍,可否讓我喝點水,吃點東西,休息一下之後,再與将軍比試?
”
湯陳聞言,這才開始細細打量起少年。
他沒有想到,這個僅僅十七八歲的少年,居然如此沉穩。
他上前看着少年兇前的木牌,上面寫着‘郝昭’二字,開口說道:“郝昭是吧?
這次不管你能不能勝過我,我都會向主公推薦你?
”
少年正是郝昭,他聽到湯陳的話,向他施了一禮,說道:“多謝将軍提拔。
”
胡才在一旁,細細打量着郝昭的表情。
發現他雖然執禮甚恭,卻是仍舊喜怒不形于色。
胡才在心中暗暗想到:“年紀輕輕,就這樣不驕不躁,寵辱不驚。
稍加打磨,日後必成大器。
”
湯陳讓郝昭先下去休息,并且讓人,給他送去清水與肉食。
郝昭休息了一個時辰,看了看天色,這才再次走向校場,準備與湯陳比武。
眼看午飯的時間就要到了,湯陳有些饑腸辘辘,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煩。
他正準備宣布,下午再與郝昭比武,卻不想郝昭已經上台,向他發起了挑戰。
“這小子不會是故意的吧?
”
湯陳忍住肚子的饑餓,拿着木棍就走了上去。
“小子,接招!
”湯陳大吼一聲,就撲向郝昭。
郝昭看到湯陳向他攻來,不急不緩的與湯陳交手。
校場之上,兩人已經鬥了三十多個回合。
一直都是湯陳在攻,郝昭在守。
湯陳的攻擊如同驚濤駭浪一般,郝昭卻是宛如岸邊的磐石,巋然不動。
一時間,校場上交戰的兩人,居然開始膠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