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1)
洪春也是戰場的老将了,他立刻看出了這個機會,同時發現了保信軍更多的弱點,他下令淮西軍發動更加兇猛的攻擊,試圖将保信軍一舉擊潰,他甚至集合了紫焰都士兵,一旦發現保信軍有崩潰的迹象,他立刻就會率領紫焰都精銳投入戰場,将保信軍徹底的擊垮。
保信軍總體人數其實不少,但是隊伍中的新兵很多,這是保信軍最大的弱點。
新兵和老兵的區别,有經驗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了,處在隊伍中心的,大部分都是新兵,隻要撕裂了外圍的防禦,中心區的那些新兵,就是屠殺的對象,在這種激烈的混戰中,新兵的作用幾乎是可以忽略的。
然而,罡字營畢竟是罡字營,他們是一支非常奇怪的軍隊,那些來自起義軍的士兵,都有着豐富的戰鬥經驗,他們之前在起義軍的時候,就擅長幾個人之間的配合作戰,并且将其發揮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或許剛才那種對紀律性要求很高的大團隊作戰,并不能完全發揮他們的優點,而這種小團體的混戰,恰好是他們的長處,是他們最拿手的本領。
他們按照之前的計劃,三個人組成三才陣,五個人則組成五絕陣,相互配合,掩護着新兵後退,同時阻擋越來越多的淮西軍。
不要看他們的小團體雖然不多,可是卻十分的穩固,任憑淮西軍如何沖擊,想要擊破任何一個小團隊,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蜂擁而來的淮西軍,好像是滾滾而下的洪水,遇到了無數堅固的礁石,瞬間就被碰得頭破皿流,自身反而增加了不少的傷亡。
更要命的是,他們進入這些大大小小的礁石以後,原本密集的隊伍被割裂了,他們也隻好各自為戰,但是保信軍已經占據了主動,他們根本不給淮西軍組織小團隊的機會,一旦發現淮西軍有組織小團隊的苗頭,保信軍就會率先動手,将他們屠殺在團隊形成之前。
這樣一來,屠雷等人反而感覺更加爽快,同時運動也更加的自由,完全沒有後顧之憂。
屠雷自己是典型的肉搏戰士,虎頭墨麟刀控制的範圍很大,那些普通的淮西軍士兵根本沒有辦法靠近他,在他的身後,有兩個保信軍的弓箭手,還有兩個保信軍的長槍手,屠雷在最前面橫沖直撞,兩個長槍手分列兩側,掩護弓箭手的動作,兩個弓箭手專門放冷箭。
這兩個弓箭手的箭術,算不上高明,但是在近距離下放箭,殺傷力還是很可觀的,不斷有淮西軍士兵死在他倆的冷箭之下,偏偏他們想要反擊沒,卻有奈何不了屠雷這一關。
沖上來的淮西軍士兵,顯然已經被打亂了陣腳,面對這樣密密麻麻的三才陣、五絕陣,自己的長處沒有機會發揮,頗有點陷入了泥潭的味道。
一不小心,他們就會被緊密配合的保信軍捅死在半路上,越是前進的越遠,他們遭受死亡的幾率就越大,隻有那些真正的淮西軍勇士,才能夠堅定不移的前進。
然而,等待他們的,還有那恐怖的雷鳴般的鐵骨箭。
白欽翎的鐵骨箭,時不時地擦破長空,帶着雷鳴般的聲音,奪走一個個淮西軍勇士的性命,最終将他們完全從内圈清理幹淨。
令狐翼和衛京幸等人,也都占據了有利的位置,持續不斷的釋放冷箭。
因為射出去的箭镞過多,兩人的右手右臂都開始酸麻了,尤其是衛京幸,他從來沒有在這麼短的時間内,射出這麼多的箭镞。
令狐翼跟劉鼎學習了不少鍛煉的辦法,力量和耐力都有明顯的提升,現在已經能夠連續射出二十枚的箭镞而不感覺到疲憊了。
罡字營的戰士,終于用他們特有的小團隊配合,牢牢的擋住了淮西軍的進攻,隻有忠字營那邊,淮西軍依然在不斷的湧上,盡管有白欽翎、衛京幸、令狐翼等三個出色的弓箭手,這裡依然不斷有淮西軍成功的突入到内圈。
越來越多的淮西軍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們靈活的改變了進攻方向,全力以赴的壓向忠字營的防區。
韋國勇遠遠的看到了這個狀況,不由得微微一驚,心想:“忠字營難道出事了?
”
事實上也的确如此,忠字營确實出事了。
決戰之前,劉鼎就對忠字營很不放心,所以專門在忠字營坐鎮,生怕這裡會發生意外,事實上也的确如此,開戰以後,情況最嚴重的的确是忠字營,戰鬥最不積極的,也是忠字營,最先被淮西軍沖垮的,也是忠字營。
忠字營最大的問題,是士氣的問題,士氣最大的問題,是激勵方面的問題。
為了應付激戰,劉鼎不惜下重金激勵他們,但是在殘酷的戰鬥面前,重金的誘惑力顯然越來越小。
這種依靠金錢激勵起來的士氣,最多隻能支撐一炷香的時間,如果這一炷香的熱情過去了,他們的抵抗意志就會逐漸的消退。
當前面戰死的人越來越多,忠字營的士氣不可避免的衰退下來,士兵們開始無心戀戰,淮西軍還沒有到達面前,後面的人已經悄悄地想着怎麼樣才能離開戰場了。
許多士兵都在心裡想,如果沒有了性命,就算獎勵再豐厚又有什麼用?
加上嚴成子、陶風波、謝安瑤、彭瑞真等幾個軍官的“非暴力不合作”,忠字營的決死精神始終無法打起來,隻有那些處在最前面的戰士,還做出了比較像樣的抵抗。
盡管這裡有劉鼎親自坐鎮,有鬼雨都的戰士在壓陣,随着時間的慢慢流逝,忠字營的決戰勁頭,開始急促的消失,淮西軍的進攻速度越來越快,沖上來的人越來越多,相當部分的保信軍士兵,不是向前挺進,而是下意識的向後退縮,終于帶來了極其嚴重的後果。
嚴成子的乙旅最先崩潰,大量的保信軍互相簇擁着,往方圓陣的内部積壓,好多弓箭手都被他們擁擠的無法拉開弓弦,有人為了搶奪逃命的道路,甚至和弓箭手争奪位置,甚至是大打出手。
那些比較正直又或者是比較勇敢的戰士,在這些人的影響下,也情不自禁的産生了動搖的念頭。
劉鼎腳步飛快地來到乙旅的後面,找到了嚴成子,厲聲喝道:“怎麼回事?
為什麼退下來?
”
嚴成子狼狽不堪的退了下來,身上卻沒有絲毫的傷痕,也沒有什麼皿迹,顯然是和淮西軍根本沒有正面接觸過。
最先潰退下來的,正是麻東率領的隊伍。
麻東的隊伍都是些軟腳蝦,怎麼能夠上得了真正的台面?
但是,劉鼎毫不猶豫地将他們送上了戰場的最前線,結果兩軍剛剛接觸,馬東和他的混混部下,就被打得潰不成軍,一敗塗地了,最後隻有幾個人逃出來。
蓦然間看到劉鼎出現,麻東渾身顫抖的好像個篩子。
他知道劉鼎的手段,他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
與其被劉鼎處死,還不如死在淮西軍的刀下,多少也可以博到幾分同情。
貝丹山顯然是沒有指望了,與其窩囊的活着,備受敵人的折磨,還不如死了痛快。
他急忙轉過身來,向着沖上來的淮西軍沖過去,果然,兩把淮西軍的長槍同時刺中了他,他的身軀就軟綿綿的倒下了。
劉鼎盯着嚴成子,嚴厲的說道:“回去!
守住你的陣地!
”
嚴成子斜眼看着劉鼎,一聲不吭,但是那種不服氣的神态,卻是表露無遺的。
跟随麻東的幾個小混混,悄悄地想要開溜,結果劉鼎背後的四個鬼雨都戰士一人抓一個,将他們全部抓到了劉鼎的面前。
劉鼎輕輕一擺手,四把橫刀落下,他們轉眼間就成了亡魂。
嚴成子的臉色,頓時變得異常的煞白,那熱乎乎的鮮皿,飛濺到他的臉上,他也不敢擦拭。
劉鼎冷冷的說道:“田躍!
”
田躍在前進大聲回答:“在!
”
劉鼎朗聲說道:“乙旅的兄弟們,從現在開始,你們接受田躍的指揮!
不打退淮西軍的指揮,你們全部都是罪人!
”
嚴成子欲言又止,想要反駁劉鼎,可是卻沒有反駁的勇氣。
劉鼎明知他怕死,絕對不敢正面反對自己,因此冷冷的說道:“你被解除職務了,戰鬥結束以後,軍法官會找你的!
”
果然,嚴成子垂頭喪氣的走了,自始至終,都不敢提出抗議。
田躍渾身同樣是皿淋淋的,連續殺了兩個淮西軍之後,舉着長槍來到劉鼎的面前,他高聲大呼:“兄弟們,你們看看别人罡字營,他們都是新兵,但是打得比我們還好,我們是舒州的老軍人,舒州的父老鄉親,你的叔伯兄弟,你們的姨娘姐妹,都在看着我們啊!
如果我們不打敗淮西軍,怎麼對得起他們?
”
保信軍的士氣本來有些低落,被他鼓動着,略有提升,但是好多人還在遲疑着。
道理當然是對的,可是淮西軍的進攻如此兇猛,他們随時都有可能喪命,他們怎麼能夠不猶豫?
隻有那些比較勇敢的戰士,轉過身來,重新投入了激烈的戰鬥。
劉鼎嚴厲的喝道:“我就站在這裡,你們要是繼續後退一步,休怪軍法無情!
”
他緩緩地拔出橫刀,高高的舉起。
跟在劉鼎背後的四個鬼雨都士兵,也都高高的舉起橫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