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1)
劉鼎看了看四周,眼神有些深沉,緩緩的的說道:“你們的兵力很少,如何守衛這麼大的地方,你們自己想辦法。
有什麼好想法,可以随時和我溝通。
我隻能告訴你們一點,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你們一定要記住我的這句話。
”
安仁義心領神會,謹慎的說道:“屬下明白。
”
王彥童低聲的說道:“大人,在必要的時候,我們能夠越境嗎?
”
劉鼎冷冷的說道:“中原地區有什麼邊境?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
王彥童低聲回答:“是!
屬下明白了!
”
昆侖風低聲的說道:“大人,萬一别的軍隊針對我們發起挑釁,我們殺戮太多,怎麼辦?
”
劉鼎冷冷的說道:“戰場上刀槍無眼,生死各安天命。
”
昆侖風低聲回答:“是!
屬下明白了!
”
劉鼎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伸手拔了一條野草,放在嘴巴裡嚼了嚼,然後扔掉,大概是覺得味道有點苦。
這時候秦邁擺弄的狗獾,已經放到了烤架上,劉鼎于是轉了回來。
安仁義、王彥童、昆侖風三人對望一眼,有了劉鼎這三句話,他們的行動就自由多了。
濮州、曹州、宋州一帶,鷹揚軍和宣武軍交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雙方的關系非常的微妙。
盡管劉鼎和朱溫一早就已經是死敵,都想置對方于死地,但是鷹揚軍和宣武軍,表面上依然是盟軍的關系。
朱溫和劉鼎都希望對方首先大打出手,然後自己裝出受害者的角色,博取同情。
尤其是朱溫,因為麾下将領和劉鼎的關系,更是迫切的希望劉鼎率先動手,這樣就可以為自己赢得足夠的同情分。
鷹揚軍在忙着穩固洛陽、鄭州、汴州周邊地區的同時,加緊了對濮州、曹州、宋州一線的争奪,飛騎軍就是這樣調到曹州的地面來的。
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顯示鷹揚軍在這裡的存在,顯示這裡是鷹揚軍管轄的地區,和宣武軍已經沒有關系。
宣武軍同樣穩定了山東各地,同樣不舍得放棄濮州、曹州、宋州這一線,朱溫擔心葛從周等人和劉鼎有聯系,于是将從山東新招納的部隊,全部都調到了兖州、郓州等敏感的位置,擺出了一副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态勢,意思很明顯,如果劉鼎越過郓州、兖州的話,将會遭受到宣武軍的武力攻擊。
按照朱有淚的說法,現在是兩軍背地裡角力的時候,誰的手段足夠卑鄙,誰就能笑到最後。
由于擔心麾下的部分将領會被劉鼎收買,所以朱溫派出來争奪地盤的,都是新收容的原天平軍、平盧軍、泰甯軍将領,這些人的水平,和身經百戰的葛從周等人相比,實在是有着一段不小的距離。
鷹揚軍正是抓緊這個機會,加緊了在曹州、宋州等地的軍力部署。
鷹揚軍的步兵,顯然沒有部隊可以調到了這裡來,于是出動的隻有騎兵。
除了楊鹭飒的骁騎營,王彥章的豹騎軍,安仁義的飛騎軍,都将調到這些有争議的地方來了。
王彥章的豹騎軍尚未到達,安仁義的飛騎軍卻已經到達好幾天了。
朱溫明知道劉鼎是在拆他的台,用新組建的騎兵來欺負他,卻也無可奈何。
宣武軍一直都吃虧在沒有成建制的騎兵,機動性受到嚴重的影響。
盡管他已經加緊了契丹人的聯系,想從契丹人那裡獲得組建騎兵的足夠數量的戰馬。
然而,他和契丹人的聯系,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再次被鷹揚軍的情報探子發現,中間多了不少的曲折迂回,費時費力。
有關割讓幽雲十六州的事情,讓朱溫很是焦頭爛額。
當初朱溫完全沒有想到,這件事的影響會這麼大。
他甚至沒有想到,此事居然會被别人捅出去。
他更加沒有想到,契丹人的陰險,完全在他的估計之上。
本來他和契丹人達成的這個協議,是非常秘密的,可是契丹人卻迫不及待的将它宣布開來,讓朱溫非常被動,也讓宣武軍上下人心浮動。
在幽雲十六州的基礎上,還有謠言說他朱溫要割讓曹州等地給契丹人,更是增加了當地民衆的恐慌。
如果是别人造謠,朱溫完全可以不屑一顧,可是謠言的背後指使者,乃是鷹揚軍,是劉鼎,就麻煩多了。
在劉鼎的有心算計下,朱溫現在裡外不是人,一方面後悔自己的決定,不該貪圖契丹人的這點蠅頭小利,以緻被契丹人要挾。
一方面卻又有點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想要和契丹人一條黑路走到底。
謠言讓滑州、濮州等地的民衆,驚慌不安,真的以為他們會被割讓給契丹人統治,有能力逃亡的人,都已經紛紛逃亡宋州等地,而那些沒有能力逃亡的人,隻能留在原地等死。
鷹揚軍的到來,正好給這些地方的民衆,打了一支強心劑,讓他們看到了繼續生存下去的曙光。
在宣武軍和鷹揚軍中間,他們顯然選擇了鷹揚軍。
而且,鷹揚軍居然還有騎兵。
這是以前的宣武軍從來沒有過的,民衆懂得不多,他們隻是直覺的覺得,擁有騎兵隊伍的軍隊,實力一定會比單純的步兵強。
換言之,鷹揚軍的戰鬥力,要比宣武軍強。
鷹揚軍既然能夠打退突厥人的進攻,當然也可以打退契丹人的進攻。
劉鼎看着茫茫的原野,發現周圍的原野,田地幾乎都荒蕪了,隻有很少的老弱病殘在耕種。
這裡本來是中原最富饒的地區之一,卻變成了這個樣子,想要重新恢複以前的盛況,任重而道遠啊!
而要将這裡重新發展起來,保持一個穩定的環境,是一切工作的前提。
劉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對安仁義一緩緩的說道:“你們一定要協助崔碣、王承顔,做好本分工作,不給宣武軍任何偷襲的機會。
”
安仁義肅穆回答:“屬下明白!
”
劉鼎回到隊伍裡面,來到崔碣和王承顔的中間,語調晦澀的說道:“好地方,都丢荒了。
”
崔碣點點頭,簡短的說道:“人口是最主要的瓶頸。
”
王承顔也晦澀的說道:“一個基本穩定的環境也很重要。
”
崔碣和王承顔,都已經被劉鼎調到了中原地區,成為這片遼闊土地的最高官員。
他們兩人的身份非常特殊,在公開的場合,他們從來沒有承認過是鷹揚軍的人,盡管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細節,可是興元府的朝廷,卻仿佛是注意到了,一直将他們兩個當做是對朝廷忠心耿耿的典型。
光啟四年十一月,劉鼎任命崔碣為忠武節度使,管轄鄭州、汴州、滑州、許州等四個州。
任命王承顔為義成節度使,管轄宋州、曹州、濮州、毫州等四個州。
為了彌補兩人調任後的空缺,劉崇龜接任鄂嶽節度使,劉崇魯接任荊南節度使,至于兩人的鄧州刺史、唐州刺史職務,則另擇賢能代替。
這是一個非常奇怪的任命。
可能在此之前,誰也沒有想到,劉鼎會同時将崔碣和王承顔兩人調到中原來,而且是同時出任兩個關鍵位置的節度使。
盡管鷹揚軍轄下的節度使,隻有管理地方職務的權力,不能插手軍隊,可是這依然是相當驚人的決定,就連朱溫和他身邊的參謀同樣沒有想到。
既然沒有想到,自然沒有辦法立刻做出反應。
事實上,确切的原因,隻有劉鼎和少數幾個親信才清楚。
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兩人的任命可以迅速的獲得朝廷的批準,讓朱溫無法做出反應,當生米煮成熟飯的時候,中原的确的政權變更,已經成為定局了。
朱溫就算想從中阻撓,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對于興元府的朝廷來說,在鷹揚軍裡面,最值得信任的,或者是說是對朝廷最為眷顧的,大概隻有崔碣和王承顔兩人了。
劉鼎能夠提拔兩人為節度使,興元府自然是馬上批準,中間沒有絲毫的猶豫。
至于劉崇龜和劉崇魯也是窦浣等老臣子帶來的人選,他們兩人從刺史升為節度使,同樣是衆望所歸。
事實上的确如此,當鷹揚軍監軍崔瀣将兩人的任命報告送到興元府,皇帝李俨不假思索的批準了。
有了皇帝的诏令,朱溫是有口難言,想要反對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而有了朝廷的诏令,鷹揚軍也就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對中原地區的各級官員,進行更大規模的調整,将這片區域從上到下都變成鷹揚軍的管轄範圍。
朱溫最大的難處在于,鷹揚軍占據了他原來的地盤,他同樣是占據了别人的地盤,大家幹的都是同樣的事情,公開指責對方肯定是不行的,一切都隻能在私底下進行。
偏偏鷹揚軍的騎兵,已經在曹州等地開始武裝巡邏,讓宣武軍無法采取破壞性的手段。
鷹揚軍對外聲稱是為了防止契丹人的襲擊,但是誰都知道,他們針對的乃是朱溫。
對于劉鼎現在的脾氣,朱溫也是比較忌憚的,要是宣武軍在背後搞小動作的話,鷹揚軍一定會以牙還牙,以皿還皿的,就連朱珍這麼死心塌地的心腹,也勸朱溫不可輕舉妄動。
在宣武軍組建強有力的騎兵之前,還是不要正面招惹鷹揚軍為宜。
劉鼎目光看着灰白色的天際,心思卻轉到了遙遠的長安方面,漫不經意的說道:“兩位對中原地區有什麼看法?
”
崔碣謹慎的說道:“宋州、曹州一線,難以迅速穩定,必須集中精力,發展汴州以西的區域,尤其是鄭州、許州附近。
這裡原本有較好的基礎,宣武軍留下的基礎也算良好,人口也比較多。
可以在原來的基礎上,集中更多的人口,生産更多的糧食和物資。
”
王承顔點頭說道:“正是,争奪宋州一線,必然會對地方生産造成破壞,投入也不可能太大。
除非是兖州、徐州一線穩定下來,宋州、曹州等地,才能夠得到迅速的發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