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3)
那個叫做張曼的鎮海軍将領,應聲而出,舉起丈八長矛,就向王彥章沖了過去。
他本來是太湖旁邊的流寇,後來被丁從實收攏。
他善使丈八長矛,在當地有“賽張飛”之稱,等閑幾十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他看到王彥章其貌不揚,年紀又輕,心想你這小子找死,可怨不得我,舉起長矛,直刺王彥章的心窩。
王彥章屹然不動,胯下的戰馬仿佛也凝結了一樣。
周圍的人眼看着張曼沖過來,丈八長矛直刺王彥章的心窩,都是微微一愣。
以那丈八長矛的兇狠,王彥章如果被刺中,恐怕屍體都無法保持完整。
正在猜想王彥章會怎麼死的時候,兩馬交錯之間,王彥章懶懶的一舉槍,就将張曼挑于馬下。
丁從實舉起茶杯,正要喝茶,忽然聽到背後啪的一聲,以為是王彥章已經被解決,興奮的一回頭,卻發覺是張曼從馬背上摔下來,雙腿無力的蹬了兩下,就不動了。
他情不自禁的微微一震,手腕一抖,茶水從他的嘴角落下,淋濕了他兇前的衣服。
可是他的眼睛,卻還盯着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張曼,似乎還沒有搞清楚是什麼回事,又或者是清楚了怎麼回事,可是卻不敢相信。
好一會兒,丁從實才反應過來,嘴唇微張的看着劉鼎,想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劉鼎微笑着說道:“誠惠丁大人二千兩黃金!
”
丁從實沒有回答,憤怒而茫然的盯着劉鼎的笑臉,突然喝道:“金丹!
”
那個叫做金丹的鎮海軍将領,策馬而出,一杆三尖兩刃刀,瞬間到了王彥章的面前。
他同樣是來自蘇州沿海的流寇,善使一杆三尖兩刃刀,在蘇州沿海一帶名氣不俗,他極其好色,凡是被他看中的女子,沒有一個逃得過他的手掌心的。
丁從實以女色誘惑,将他邀來。
他和張曼并不熟悉,看到張曼被刺死于馬下,卻也不慌亂,隻以為是張曼學藝不精而已。
以自己的本事,對付這個黑披風自然是手到擒來。
說時遲那時快,轉眼間金丹就到了王彥章的面前,三尖兩刃刀眼看着就要刺入王彥章的喉嚨。
不料王彥章還是一舉槍,就将他挑于馬下。
金丹的屍體在地上滾了幾下,終于不動了,三尖兩刃刀卻在地上彈跳了好多次,最後才叮鈴當啷的撲倒在地上。
最後一撲的時候,三尖兩刃刀的刀柄還半舉起來,好像是心有不甘的樣子,讓人覺得格外的詭異。
丁從實頓時色變。
這個其貌不揚的王彥章,手底下的功夫,竟然如此淩厲。
為什麼之前一點都沒有這個王彥章的資料?
該死的!
要是情報部門的探子在這裡,他一定會當場将他分屍的。
劉鼎笑容可掬的說道:“誠惠丁大人四千兩黃金!
”
丁從實的臉色,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簡直和死人的臉差不多了。
這些人都是他從蘇州各地網羅來的亡命之徒,在他看來個個都技藝非凡,本以為可以借助他們的力量壓倒劉鼎的,沒想到,這個叫做王彥章的家夥,竟然如此毒辣,出手毫不留情,轉眼間就是兩條人命,自己卻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屠雷、秦邁等人在後面看着,也是暗自心驚,難怪王彥章能夠和劉鼎打成平手,這水平的确不是蓋的,想起當日他們竟然要找王彥章的麻煩,簡直是踩在剃刀上跳舞。
他們倆個都是半路出家學習的騎術,和王彥章從小鍛煉的自然有不小的差距,當時王彥章要是想殺他們,恐怕同樣都是一回合就能要了他們的性命。
這個王彥章,端的厲害!
說時遲那時快,丁從實又厲聲叫道:“馬建!
湯樂!
”
瞬間就有兩個鎮海軍将領策馬而出,一左一右的向着王彥章夾攻過去。
此兩人同樣是來自蘇州昆山地區的盜賊頭子,後來被丁從實的重金吸引,帶着大夥兒投靠了丁從實。
兩人打家劫舍,為非作歹,無責不做,不過兩人的确有一身本領,在方圓百裡無人能及。
前面兩個同伴戰死,他們都顯得有些謹慎,試圖以纏鬥的方式和王彥章周旋,摸清楚王彥章的底細再說。
然而,戰果依然是同樣的,不容他們展開周旋,王彥章雙槍齊出,寒光閃動,兩人就栽倒在馬下,依然是一槍斃命。
這是飛鳳槍第一次出動,一槍斃命以後,立刻收回。
後面的鎮海軍士兵沒有看清楚,還以為王彥章使用了妖法,一個個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了。
這次,連劉鼎都悚然動容。
這個王彥章,還真的夠狠夠辣,出手絕不留情。
本來以為要想些辦法才能鎮住丁從實的,現在看來,隻要一個王彥章就夠了。
丁從實臉上終于挂不住了,惱羞成怒之間,就要發作。
劉鼎卻好整以暇的說道:“丁大人,還要繼續嗎?
”
丁從實狠狠的盯着劉鼎,眼睛裡簡直可以噴出火來,卻又蘊藏着深深的恐懼。
鷹揚軍的實力,怎麼老是超出自己的意料?
劉鼎悠悠然的說道:“願賭服輸,謝謝丁大人的八千兩金子!
”
丁從實身上哪裡帶有金子,氣急敗壞的罵道:“一起上!
”
說着,推席而起,快步離開。
張郁正好橫在兩人中間,劉鼎也沒有動作。
那些鎮海軍士兵,也全部蜂擁過來,圍攻王彥章。
秦邁、屠雷等人早有準備,鬼雨都也快步趕上,接應王彥章。
丁從實帶來的部隊,正是他在蘇州抽調精銳組建而成的鐵劍都,這些戰士清一色的使用巨型鐵劍,氣勢還是非常凜冽的,中間還夾雜着很多臨時招收來的亡命之徒,這些人搏殺的時候,的确是悍不畏死的。
然而,王彥章單槍匹馬,居然将他們殺得落花流水,人仰馬翻,隻要是靠近王彥章的,沒有一個人是活下來的。
盡管鐵劍都的士兵都有盔甲,可是王彥章的鐵槍,卻每每從他們的喉嚨刺入,總是一擊緻命。
頃刻之間,王彥章周圍就堆滿了屍體,可是皿迹卻極少,被殺死的鎮海軍士兵,隻有零星幾點鮮皿灑出。
非但這樣,王彥章還縱馬殺入了鐵槍都的裡面,手起槍落,殺的周圍的鎮海軍士兵一片哀嚎聲,隻要看到王彥章過來,立刻退開。
廣場雖然很大,鎮海軍可以自由來去,可是這同樣方便了王彥章的沖殺。
隻看到他一個人就将數百的鎮海軍攆得到處亂竄,若非親眼看到,實在難以相信。
丁從實在後面大呼小叫,也不能阻止自己不下的潰退。
屠雷驚訝的道:“這小子瘋了嗎?
”
秦邁聳聳肩說道:“他受刺激了。
”
他們兩個帶着鬼雨都戰士上前幫忙,藏勒昭跟在後面,令狐翼則在劉鼎的身邊護衛。
丁從實麾下的鎮海軍,被王彥章殺得鬼哭神嚎,哪裡經受得起鬼雨都的集體沖殺,眼看着就要潰滅。
丁從實揮刀在後面鎮壓,才稍稍穩住陣腳。
鬼雨都和鐵槍都打得難分難解,後面卻是一片的安靜。
劉鼎舉起茶杯,向着張郁平靜的說道:“張大人,你覺得如何?
”
崔绾舉起茶杯,意味深長的說道:“劉大人,幹杯!
”
張郁同樣舉起茶杯,正要說話,忽然間,他的臉色變得異常的蒼白,條條青筋暴起。
“啪!
”
茶杯在張郁的手中捏得粉碎。
崔绾的臉色,也是微微一變。
劉鼎扭頭一看,臉色同樣微微一沉。
原來,從丁從實的身邊,竟然推出三四十名男女老幼,其中有數名非常豔麗的妻妾。
這些人正是張郁的家眷,婦女的喊叫聲,小孩子的哭聲,瞬間交雜在一起。
鎮海軍士兵的利刃架在他們的脖子上,現場的氣氛馬上緊張起來。
張郁憤怒的捏碎了茶杯,瓷片刺得他滿手都是皿,他卻全然不顧,大踏步走到殿外,又急又怒的厲聲說道:“丁從實,你個王八蛋,你想做什麼?
你放開我的老婆孩子!
”
丁從實得意的嘿嘿冷笑,揚聲說道:“張郁,你敬酒不吃吃罰酒,看看我手中是什麼?
”
張郁睚眦盡裂,鮮皿從手指尖串串滴落,他也沒有感覺到,隻是厲聲說道:“丁從實!
你想怎麼樣?
”
丁從實冷冷的說道:“立刻拿下劉鼎!
我就放了你的家人!
要不,你就等着收屍吧!
”
張郁沉默,青筋暴起,突然回頭看了劉鼎一眼。
丁從實冷笑着說道:“你要是不幹,我就殺了你的婆娘,再殺你的兒子!
你張家從此絕後!
”
張郁收回看着劉鼎的目光,深沉的說道:“你敢!
”
劉鼎對令狐翼悄悄的打了個眼色,令狐翼立刻潛藏而去。
張郁也的确大意了一些,對丁從實的陰毒完全估計不足,他以為隻要限制丁從實的入城人數,就可以控制丁從實。
沒想到丁從實入城以後,居然會用這樣的陰謀詭計,悍然不顧昔日的情義,竟然以張郁的一家老少作為威脅。
想當初張郁和丁從實同時普通校尉的時候,兩家關系還算好,張郁的母親還是丁從實的姑媽。
現在張郁的全家老少都掌握在丁從實的手上,張郁随時都有可能倒向丁從實。
丁從實以為這樣可以脅迫張郁幫忙,暗自得意,然而,劉鼎的反應比他更快,一早他們就制定了變更計劃。
發覺情勢突變,令狐翼立刻帶人控制北門,藏勒昭帶隊掩護,屠雷和秦邁也飛快向北門進擊。
從刺史衙門到北門,大約有一百餘丈的距離,中間并沒有任何的障礙,空蕩蕩的街道上也沒有任何的行人。
鷹揚軍飛奔前進,巡邏而過的鎮海軍竟然也沒有攔截,城頭上的鎮海軍隻是愕然的看着他們搶占城門,同樣沒有做出任何的抵抗行為。
處于應急狀态的鎮海軍人數不少,可是卻沒有接到攻擊的命令。
原來,張郁盛怒之下,始終決斷不下,沒有下達對劉鼎的攻擊命令。
下面的鎮海軍官兵,自然是原地待命。
事實上,就算有張郁的命令,常州城内的鎮海軍也不會堅決抵抗,崔绾已經暗中做了不少的思想工作。
劉鼎入城以後,幾乎大部分的鎮海軍,都已經沒有了抵抗的念頭。
他們其餘的鎮海軍部隊,在投誠鷹揚軍以後,都獲得了較好的出路,這個消息同樣被崔绾傳到了常州,引得鎮海軍士兵軍心浮動。
屠雷等人一邊搶進,一邊大聲吼叫:“丁從實殺了張郁,丁從實殺了張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