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1)
秦邁立刻說道:“大人,派屬下去襄州吧,屬下一定将你的口訊帶到。
”
劉鼎搖搖頭,漫不經意的說道:“你騎馬不行,叫安仁義和高三寶來。
”
秦邁立刻去叫兩人。
自從來到開封以後,安仁義和高三寶并沒有什麼特别出色的表現,他們兩人擅長的,和突厥人一樣,都是馬背上的戰鬥,一旦離開了馬背,就和其他人沒有太大的區别。
在這種混亂的攻城戰裡面,劉鼎可不舍得将他們投入,他們可都是鷹揚軍未來騎兵的主要指揮官啊。
因此,盡管他們倆兩次三番的請戰,但是劉鼎就是沒有答應,他們隻好乖乖的呆在軍營裡面。
他們自然少不了胡思亂想,一會兒以為是劉鼎還沒有完全信任他們,一會兒以為劉鼎是對他們沒有足夠的信心,但是他們又不敢肯定,于是隻能獨自納悶。
現在,劉鼎終于想起他們了,他們倆飛速的跑了過來。
劉鼎上下打量着他們倆,對他們的精神狀态相當的滿意,繞着兩人轉了幾圈以後,才緩緩的說道:“兩位,我有一項非常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們,希望你們能夠不惜一切代價的完成。
”
安仁義和高三寶都神情肅然,語調平靜的回答:“請大人吩咐。
屬下即使粉身碎骨,也必定達成任務。
”
劉鼎深沉的說道:“我派你們到襄州去請求援兵。
”
安仁義和高三寶都凜然回答:“不負使命。
”
劉鼎點點頭,冷峻的說道:“你們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襄州,找到勇字營指揮使楊璧鱗。
一路上,你們可能會遇到很多阻力。
尉氏已經被李存信占領,周圍全部都是突厥騎兵,李存信他本人也在尉氏,你們通過那裡的時候,一定要小心。
”
安仁義凜然說道:“大人請放心,我們隻是路過尉氏,不會戀戰的。
”
劉鼎從懷裡掏出一封親筆信,送到安仁義的面前:“你們将信件交給勇字營指揮使楊璧鱗,就算完成任務了,剩下的事情你們不用管。
明白嗎?
”
安仁義說道:“明白!
”
劉鼎點點頭,神色凝重的說道:“你們務必保管好這封信件,人在信在,人亡信亡。
”
安仁義和高三寶對望一眼,齊聲說道:“人在信在,人亡信亡!
”
劉鼎握着兩人的手:“路上保重。
”
安仁義接過信件,小心的藏在懷裡,随即說道:“我們要親自挑選合适的戰馬。
”
劉鼎擺擺手,對後面喝道:“将最好的戰馬拉出來。
”
鷹揚軍進入開封的時候,有差不多兩百匹的戰馬,被三十六個鬼雨都戰士帶走三十六匹以後,還有一百八十多匹,這時候都被全部拉了出來,任憑兩人挑選。
安仁義和高三寶仔細的觀察衡量以後,最後選定了兩匹健壯的白馬,其中一匹乃是劉鼎的坐騎。
劉鼎的坐騎,叫做中原一點紅,劉鼎又稱呼它做紅燒獅子頭,因為它全身都是純白色的,隻有馬眼的周圍,有一圈隐約的紅點,好像它流出的眼淚都是皿色的,十分的特殊。
據說,這匹中原一點紅,是上乘的西域大宛馬,又叫汗皿寶馬,數量十分稀少,被鎮海節度使周寶重金買來,結果還沒有怎麼騎過,就被鷹揚軍繳獲了,于是就成了劉鼎的坐騎。
其實這樣的上乘戰馬,每天都要有專人帶着它出去溜圈,才能保持它的活力,令狐翼有事沒事,就騎着它出去溜圈,因此這匹中原一點紅的狀态是很好的。
但是開封城被圍困了以後,顯然是不太可能出去溜圈了。
安仁義是懂馬之人,自然知道中原一點紅的厲害,可是它畢竟是劉鼎的坐騎,免不了又有一絲絲的顧慮。
劉鼎微笑着說道:“我還擔心它被悶壞了,剛好讓你帶它出去磨練磨練,一切以完成任務為目标,千萬不要在乎戰馬的性命。
隻要你們将信件安全的送到襄州,我們會從突厥人那裡,得到更多更好的戰馬。
我們現在全部的戰馬數量還不到五百匹,我希望在打敗突厥人以後,我們可以順利的獲得上萬匹的戰馬。
”
安仁義沉穩的說道:“大人的願望,一定是可以達成的。
”
從開封到襄州的路程,大概在千裡左右,隻要戰馬足夠強壯,路上是不需要換馬的。
由于任務關鍵,兩人對戰馬的全身上下,都仔細的檢查了個遍,即使是劉鼎的坐騎也不例外。
安仁義和中原一點紅親熱了一會兒,發現它并不抗拒自己,自然而然的流露出高興的神态來。
安仁義和高三寶挑好了戰馬,随即向劉鼎告辭。
他們知道外面突厥騎兵在虎視眈眈,出了開封城以後,就是一連串的惡鬥,但是他們義無反顧。
站在城門洞的後面,劉鼎和他們莊重的敬禮告别。
星光璀璨,氣氛肅穆。
“拜托了。
”
劉鼎握着他們兩人的手,将他們送上馬背。
前面的三十六名鬼雨都戰士已經出發,吸引走了部分的突厥騎兵,減輕了他們兩人的壓力。
然而,在外面空曠的原野上,還有很多突厥騎兵,他們都躲藏在暗處,隻要聽到開封城的動靜,馬上就會好像狼群一樣的聚攏過來。
是否能夠擺脫這些野狼,對安仁義和高三寶來說,也是嚴峻的挑戰。
“不負重任。
”
安仁義依然是繃緊着臉回答。
劉鼎輕輕的擺擺手,鷹揚軍将士将沉重的大門緩緩的拉開。
吱吱嘎嘎……
開封的南城門再次打開。
開門的聲音,驚動了周圍的曠野,黑影中,似乎有什麼東西閃動了一下,跟着傳來響箭的聲音,自然是隐藏在暗處的突厥騎兵,發出了預先約定的信号。
他們無時不刻不在注意開封的動靜,聽到開門的聲音,馬上翻身上馬,準備進行攔截。
“啪!
”
“啪!
”
安仁義和高三寶一馬鞭打在馬屁股上,戰馬好像利箭一樣的沖了出去,
哒哒哒的馬蹄聲,再次震醒了四周的原野,星光變得更加的璀璨。
黑暗中,有突厥兵閃耀,随即兇狠的追了上來。
一瞬間,城外仿佛展開了巨大的騎兵部隊,馬蹄聲如雷。
吱吱嘎嘎……
沉重的大門被緩緩的關上,一條條粗壯的門闩,落在了凹槽裡。
劉鼎等人快步來到城頭上,看着被激蕩起層層波瀾的野外。
隻看到在外面稀薄的月光下,安仁義和高三寶兩人,騎着白馬,好像利箭一樣射向西面。
中原一點紅果然是匹快馬,盡管才跑出了城門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它已經比高三寶挑選的戰馬,快出了幾乎二十丈的距離。
安仁義不得不控制自己的馬速,等待後面的高三寶追上來。
在他們的後面,也出現了六七個騎馬的身影,正是預先埋伏在周圍的突厥騎兵。
他們黑色的軍服,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的醒目,帶着濃郁的陰鹫之氣,仿佛是從地獄裡突然鑽出來的一樣。
李怡禾低聲的罵道:“突厥人真是陰魂不散啊!
走了一大批,還有這麼多埋伏在周圍。
”
劉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淡淡的說道:“李克用不會放過我們的。
”
李怡禾好奇的說道:“大人,我們真的要從襄州調兵嗎?
”
劉鼎仰頭看着明亮的夜空,似乎是自言自語的說道:“你說呢?
”
李怡禾搖搖頭。
從襄州調兵,不是不行,勇字營是可以調動部分兵力的。
但是,僅僅局限于部分的兵力,絕對不會超過五千人。
五千人的鷹揚軍,并不能對突厥兵構成緻命的威脅,因此無法解除開封的困局。
而且,鷹揚軍調來的,都是步兵,根本不是突厥騎兵的對手。
目前糁潭都和鐵槍都都沒有找到和突厥騎兵對陣的機會,何況是輕步兵的勇字營?
從襄州到開封的道路,少說也有上千裡,中間大部分的地區,都有突厥騎兵斥候在積極活動。
鷹揚軍在前往開封的路上,極其容易遭受到突厥騎兵的襲擊。
突厥騎兵可以埋伏在其中的任意一個地方,發動對鷹揚軍的緻命的一擊。
在突厥騎兵的突然打擊下,即使是糁潭都和鐵槍都,也是死路一條。
劉鼎不可能做出這麼魯莽的決定,因此,這一定是劉鼎的故弄玄虛。
這是李怡禾的初步判斷。
隻不過,李克用未必能夠如此判斷。
他未必熟知鷹揚軍的一切,未必知道鷹揚軍其實不能從襄州抽調太多的兵力,未必知道鷹揚軍其實不敢出城迎戰突厥騎兵。
要是鷹揚軍從襄州抽調兩萬人以上的兵力,配以數百輛大車,然後以神機旅壓陣。
大部隊卷動行軍,不求速度,隻求安全,突厥騎兵其實還是比較麻煩的。
鷹揚軍大部隊一旦在野外遇上突厥騎兵,立刻将大車圍繞起來,擋在外圍,構成第一道的防禦圈,将突厥騎兵攔截在車陣的外面,中間則以大量的弓弩,還有神機旅密集的震天雷予以壓制,突厥騎兵如果不能迅速的突破堅固的車陣,就要遭受鷹揚軍強大火力的密集殺傷。
這一點,絕對是李克用最不想看到的。
李怡禾隐隐間覺得,劉鼎派出的三十六騎士,肯定會有人落在突厥兵的手中。
雖然劉鼎要求他們絕對不可透露水軍的秘密,但是,在突厥人的酷刑之下,李克用想要得到相關的情報,不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聽說部分突厥巫醫有“催眠”的邪術,這個秘密想要天衣無縫,幾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沒有安仁義和高三寶的出現,李克用必定深信不疑,從而想辦法破壞鷹揚軍水軍的北上援助行動,但是這兩人出現以後,他必定會疑神疑鬼,以為劉鼎是用水軍來麻痹他,其實真正的危險,乃是來自襄州方向。
這樣一來,鷹揚軍水軍的北上救援行動,壓力就會大大的減弱。
李克用對劉鼎先入為主,深信劉鼎是個狡猾奸詐之人,劉鼎的智謀,一定不會輕易讓他知悉的,這些落網的鬼雨都戰士,極有可能是他派出來的誘餌,或許,這就是安仁義和高三寶西去的原因。
他們其實不是向襄州求援,而是将李克用的目光,吸引到襄州的方向。
李克用,到底會不會上當呢?
哒哒哒……
寂靜的曠野中,傳來飛馳的馬蹄聲,将整個偌大的平原,都全部驚動起來了,栖宿的夜鳥全部都被驚動了,撲棱撲棱的飛起來,讓深夜的原野,變得更加的熱鬧。
安仁義和高三寶催馬疾馳,在平坦的原野上飛快的掠過,如同是突然出現的兩顆流星。
突厥騎兵緊緊的追在後面,仿佛是流星拖出的巨大尾巴。
眼看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最近的時候,雙方距離不夠三十丈。
突厥騎兵射出的箭镞,落在了中原一點紅的尾巴後面,距離馬蹄不足十丈。
這種來自背後的箭镞,喪失了太多的動能,否則,安仁義他們就麻煩了。
安仁義暗中摘下蜘蛛弓,決心給對方當頭一擊。
蜘蛛弓是從烏金弓發展而來的,比蜘蛛弓稍微細小,弓弦卻要粗大很多,更加的堅韌。
因為之前的烏金弓,對于騎兵來說,體積稍微大了一些,在馬背上難以開弓,于是沈家就研制了這種适于馬背上的專用弓。
由于這種弓的弓弦兩端,在勾住弓弦的地方,形狀好像蜘蛛,故名蜘蛛弓。
這種弓造價高昂,射程遠,威力大,當然,它需要的臂力相對也大。
沒有經過一定訓練的普通弓箭手,是無法輕易拉開的,在馬背上就更不用說了。
對于安仁義和高三寶來說,臂力當然足夠。
嗖!
安仁義彎弓搭箭,突然回首,擡手就是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