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1)
至于其餘的節度使,或許是有心無力,或許是有力無心,人人口号叫得很響,但是沒有實質性的動作。
例如根本和淮西軍不挨邊的杭州刺史董昌,倒是義憤填膺,表示自己将會率軍從杭州殺到蔡州去,還點名指派手下的猛将錢鏐帶兵。
涼州歸義軍節度使張淮深也表示,将率軍從涼州打到蔡州,不抓到秦宗權絕不收兵。
但是,兩人都表示,這一路上頗有阻滞,最好是沿途的節度使能夠讓開道路,他們才能夠順利的殺到蔡州。
涼州到蔡州,需要經過鳳翔節度使李昌符的轄地,李昌符的臉,馬上就黑了。
同樣,杭州到蔡州,需要經過宣歙觀察使秦彥的轄地,秦彥啥都沒有說,隻是下令軍隊磨刀,誰要是進來,就殺了那個***。
秦彥是典型的猛将,遇事沖動,一蹦三尺高,董昌也隻好遺憾的對皇帝陛下表示,愛莫能助了。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無動于衷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找借口的。
例如劉鼎。
劉鼎參加讨伐軍,一點借口都沒有,而且行動幹脆利落。
秦宗權正式稱帝後的第六天,朝廷诏令下發的第三天,劉鼎率軍突然包圍桐城。
駐守桐城的淮西軍将領邬然靈其實已經很小心了,對劉鼎的一舉一動都非常的留意,在懷甯和桐城之間安排了大量的斥候,然而,劉鼎還是率軍在一夜之間就到了桐城的下面,并且切斷了桐城到廬江的求救道路。
那些該死的保信軍弓箭手,将桐城派出去的求救使者,全部都射殺在了半路上,也不知道劉鼎到底委派的是些什麼人。
短暫的緊張過後,邬然靈下定決心,好好的會一會這個劉鼎。
桐城有三千淮西軍,加上一千投降的保信軍,劉鼎就算全軍出動,也就是兩個營的兵力,最多三千人,依靠着堅固的城牆,還有優勢的兵力,如果他邬然靈還不能守住桐城的話,以後在淮西軍都沒有立足之地了。
天亮以後,邬然靈馬上登上了西門,仔細觀察劉鼎的動靜。
遠遠的看過去,舒州保信軍并沒有什麼大的攻城動作,他們在城外安營紮寨,慢條斯理的進行着各種攻擊前的準備工作,很顯然,劉鼎是在等待攻城武器的到來,如果攜帶了攻城武器,進軍的速度肯定沒有這麼快的,但是,劉鼎突然到了城下,又不發起進攻,是什麼意思呢?
“大帥!
他們好像在挖掘地道!
”
忽然間,有軍官提醒邬然靈。
邬然靈極目遠眺,果然,在濃霧中,看到不少的舒州保信軍正在西門前面埋頭苦幹,不斷的将一鍬鍬的泥土撅起來,他們的身影原來是很高的,後來就漸漸的縮到土地裡面去了,身邊的泥土堆得越來越高。
不久以後,太陽出來了,他看的更加的清楚了,果然,劉鼎的部隊是在挖掘壕溝,但見一條條的壕溝,從五十丈之外就開始延伸,一直延伸到西門的外面,如同是無數的繩索,要将桐城牢牢的纏住。
在大約三十丈之外的地方,出現了大堆大堆的泥土,在土堆的後面,還有不少人在幹活。
顯然,保信軍的确是在挖掘地道,想要在下面打通進入桐城的道路。
這種攻城辦法也是淮西軍經常使用的,他們屢屢攻陷汝州、亳州、宋州、鄧州、唐州、申州等地,用的都是挖掘地道的辦法。
“這方法也太土了點。
”
邬然靈輕蔑的說道,在淮西軍的面前用這種辦法攻城,實在是班門弄斧,贻笑大方,随即下令士兵在城内同樣挖掘地道,将舒州保信軍的入城通道全部截斷,同時,在城内挖掘多個水井,偵察保信軍地道的方位,随時對舒州保信軍的地道進行破壞。
為了打擊舒州保信軍的挖掘熱情,邬然靈下令軍隊立刻反擊。
啾啾啾!
城頭上的大型弩機在不斷的呼嘯着,将一枚枚的弩箭發射出去。
長長的弩箭,帶着刺耳的破空聲,狠狠的射在五六十丈遠的土地上,然後就沒有絲毫的聲息了,松軟的土地很快就埋沒了它們,隻露出短短的箭杆。
往往土堆背後還悄悄的伸出一隻手,将弩箭拔起來,然後集中起來送給自己的弩機部隊循環利用。
嗡嗡嗡!
城頭上的投石機,同時投出密集的石彈,希望将敵人砸的粉碎。
旋轉的石彈,在天空中不斷的飛舞,黑影越來越大,最終也全部落在松軟的泥土裡面,濺起一層薄薄的灰塵。
同樣的,一會兒以後,在土堆的後面,也會出現一雙手,将石彈從松土裡面挖出來,拍拍上面的泥土,送到自己的投石機部隊那裡,廢物利用。
舒州保信軍都躲藏在壕溝裡面,受到的傷害極少,隻有極少數的箭镞射中了壕溝,但是彎彎曲曲的壕溝,又将箭镞牢牢的擋住了,箭镞隻能釘在牆壁上。
至于那些石彈,十個裡面也沒有一個是可以命中壕溝的,偶爾有落在壕溝裡,也不過是打中泥土而已。
保信軍士兵輕松的将它們搜集起來,交給自己的遠程部隊使用。
邬然靈眼珠子一轉,覺得舒州保信軍可能是在消耗自己的箭镞和石彈,于是下令停止了射擊,委派弓箭手在城牆上嚴密監視。
事實上,舒州保信軍并沒有什麼大的舉動,他們還在繼續挖掘壕溝,即使晚上也沒有停止。
邬然靈睡夢中,總是被鐵鍬的聲音吵醒,不得不爬起來仔細觀察。
桐城的淮西軍不知道舒州保信軍到底要做什麼,因此顯得格外的警惕。
然而,舒州保信軍并沒有其他的動作,隻是不斷的挖掘壕溝,将壕溝一寸一寸的延伸到桐城的城牆前面。
三天之後,壕溝距離西門已經不到二十丈的距離了,但是檢測用的水井卻沒有發生變化,說明舒州保信軍并沒有真的挖掘地道,桐城的淮西軍漸漸的放下心來,不過,既然不是挖掘地道,那麼挖掘這些壕溝有什麼用呢?
邬然靈本能的覺得劉鼎的本事不止如此,隻是,劉鼎到底想要做什麼,他卻想不出來。
又是深夜,邬然靈接到報告,說舒州保信軍又在活動了,他馬上叫上貝然清,趕到西門的城樓上去觀看。
果然,在黑暗裡面,邬然靈看到舒州保信軍似乎在搞大動作,他們好像是在壕溝裡面傳遞什麼東西,甚至還能看到他們在運輸大型弩機和投石機。
邬然靈立刻下令反擊,弩機和投石機都不斷的咆哮,但是舒州保信軍依靠彎彎曲曲的壕溝掩護,好像不受影響的在忙碌。
天亮以後,兩人蓦然發覺,在桐城的面前,舒州保信軍已經集中了超過三十台的大型弩機,還有超過二十台的投石機。
啾啾啾!
城樓上的淮西軍弩機不停的發射,想要封鎖敵人的壕溝,卻根本無能為力。
邬然靈下令弓箭手放箭,但是箭镞射到那麼遠的距離以後,殺傷力已經不大了,偶爾有一兩個神箭手,能夠瞄準壕溝放箭,一個個的殺傷通過該地區的目标,卻也是杯水車薪。
“大帥……”
貝然清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