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1)
兩人你來我往,轉眼間就是幾十回合過去,周圍的騎兵,都被兩個統帥的戰事所吸引,相互間的戰鬥,反而漸漸的減弱了。
但是,兩人的身影變換得很快,除了極少數功夫比較高的觀衆之外,其餘人員根本無法判斷到底是誰占據了上風,隻能是忘情的為自己的統帥呐喊助威。
突然間,王彥章飛鳳槍出手,刺中李罕之的戰馬,他的戰馬頓時跪倒,在地上拉出一條長長的深溝,李罕之慘叫一聲,從馬背上掉了下來,右腳被套在馬镫裡面,無法掙脫,隻好被戰馬帶着一路向前沖。
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王彥章已經一探手,就将李罕之活捉上了馬背。
當李罕之逐漸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成為王王彥章的階下囚。
王彥章冷冷的說道:“命令你的人停止進攻!
”
李罕之沉默不語,腦袋裡一片空白。
他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這裡被抓,而且還是被一個名不經傳的愣頭青活捉。
他的腦海裡逐漸的恢複了記憶,以前的一幕幕,都全部湧上心頭。
除了面對李存孝的時候,他壓根兒沒想到過自己會有這樣的下場。
更有一個可怕的念頭湧出來:劉鼎準備怎麼處置他?
王彥章看到李罕之雙眼呆滞,毫無反應,還以為他拒絕自己的要求,于是将李罕之單手舉起來,對着河陽騎兵厲聲叫道:“都給我住手!
”
正在交戰的雙方騎兵,都被王彥章的這個動作震住了。
所有人都看見,李罕之被王彥章生擒活捉,卻是動彈不得,隻能在半空無力的呻吟。
那些河陽騎兵從來都沒有想到過,他們的統帥,堂堂的河陽節度使,居然剛出戰不久,就被對方給活捉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實在是不可思議。
王彥章雙目一瞪,狠狠的喝道:“退回去河陽!
”
他知道河陽騎兵都是驕兵悍卒,想要他們放下武器,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一旦逼迫的厲害,這些人馬上就會推舉出另外一個節度使,繼續和鷹揚軍對抗。
然而,即使如此,那些河陽騎兵依然遲遲不肯離開,他們對李罕之的死,其實并不十分關心,他們關心的是,他們已經和鷹揚軍結下仇怨,如果今天回來了的滾回去,以後鷹揚軍就會不斷的給他們制造麻煩的。
正在僵持的時候,馬蹄聲響,正東方有騎兵源源不斷的趕來,騎兵隊伍的前面,飄揚着鷹揚軍的軍旗。
原來,是高三寶、宋海洋帶着豹騎軍,安仁義、王彥童、昆侖風帶着飛騎軍殺到了。
他們接到相關的信息以後,立刻出發,總算在有效的時間内,成功的趕到了戰場。
王彥章将李罕之随手一扔,就扔到了王彥童的馬下。
李罕之剛要爬起來,四名騎兵已經用鋒利的槍尖指着他的喉嚨,跟着有騎兵跳下馬,将李罕之抓起來。
按照一般的戰場法則,他們少不了将李罕之往地上狠狠的擲幾下,以削弱他的反抗能力。
河陽騎兵不敢戀戰,急忙退走。
鷹揚軍騎兵雖然人數不少,但是訓練尚未成熟,因此并沒有追趕。
李罕之被連續摔了四下以後,高三寶才揮手讓人停止。
李罕之從地上緩緩的起來,隻覺得渾身搖搖晃晃的,眼前是金星亂冒,根本分不清眼前誰是誰。
他的嘴角邊也被摔出了鮮皿,狼狽不堪。
他艱難的問道:“你是誰?
”
王彥章冷冷的說道:“我叫王彥章!
”
李罕之狠狠的說道:“我記住你了!
”
王彥章不屑的說道:“謝謝!
”
李罕之狠毒的瞪着王彥章,不再言語。
王彥章擺擺手,對宋海洋說道:“将他押送給大人處理!
”
宋海洋點點頭,命令将李罕之五花大綁起來,捆在馬背上,然後送到開封。
李罕之是河陽節度使,還是黃巢起義軍的叛徒,他們相信劉鼎一定會感興趣的。
王彥章來到蕭骞迪的面前,少有的露出内疚的神色,抿着嘴唇說道:“怪我!
”
蕭骞迪苦笑着說道:“不怪你。
”
王彥章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晦澀的說道:“幸好沒有大礙。
”
蕭骞迪點頭說道:“有驚無險,以後休提。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們既然來了,就到洛陽裡面去看看吧!
洛陽是個好地方,來了就不想走啊!
”
王彥章欣然說道:“好!
”
安仁義等人也想見識見識洛陽的風貌,于是安頓好騎兵隊伍警戒以後,一行人緩緩的進入洛陽。
洛陽,素有華夏第一王都的稱号,有史以來便是是中華民族的搖籃,其中“中國”、“中州”、“中土”、“中原”、“華夏”等稱謂均來自于洛陽。
“永懷河洛間,煌煌祖宗業”。
中國古代伏羲、女娲、黃帝、帝喾、唐堯、虞舜、夏禹等神話,多傳于此。
帝喾都亳邑,夏太康遷都斟鄩,商湯定都西亳;武王伐纣,八百諸侯會孟津;周公輔政,遷九鼎于洛邑。
平王東遷,高祖都洛,光武中興,魏晉相禅,孝文改制,隋唐盛世,一共十餘朝,王都都在洛陽。
盡管這裡已經是一片廢墟,到處都是殘垣斷壁,但是依稀可以看見,這裡曾經的繁華和昌盛。
這是鷹揚軍控制區域内,任何一座城市都不能比拟的。
站在洛陽東邊的廢墟上,一眼看不到盡頭。
即使騎馬繞着廢墟疾馳,也需要大半個時辰的時間,才能環繞洛陽一圈。
這裡乃是大唐的東都,武則天當皇帝的時候,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洛陽渡過,事實上,在武則天當政的時候,洛陽的風頭完全蓋過了長安。
各地的使者,外國的使者,也都在洛陽居住。
尤其是因為長安的牡丹被毀以後,洛陽的牡丹甲天下,使得洛陽的名氣,更加是傳播到了海外。
洛陽城的大規模擴建,也是武則天當政的時候開始的,在這之前,洛陽城隻能容納二十萬的人口,經過武則天的擴建以後,可以容納上百萬的人口。
事實上,在長安元年前後,洛陽的常住人口,就已經超過了百萬,和長安并稱世界上最大的城市,風頭一時無兩。
隻可惜,安史之亂以後,洛陽和長安一樣,多次毀于戰火。
到黃巢起義軍進入洛陽的時候,洛陽遭受到更大的破壞,建築基本上都被毀壞了。
到後來孫儒和李罕之争奪洛陽,互相拉鋸,整整持續了兩年時間,洛陽算是徹底的變成了白地,以前的繁華昌盛,隻能從殘垣斷壁的遺址上去尋覓了。
但是,衆人關注的焦點,并不是洛陽曾經的繁榮昌盛,也不是洛陽的殘垣斷壁,更不是如何恢複洛陽的生機活力。
他們關注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洛陽既然已經到手,長安還會遠嗎?
自古以來,長安洛陽,幾乎都是相提并論的,沒有長安,就沒有洛陽,同樣的,沒有洛陽,也就是沒有了長安。
從軍事角度來講,拿下了洛陽,就等于是打開了通往關中長安的大門。
在洛陽和長安之間,隻有潼關天險阻隔。
而現在的潼關,是不設防的,就算有幾千的邠甯軍駐守,鷹揚軍也根本不将朱玫的軍隊放在眼裡。
隻要劉鼎一聲令下,他們現在就可以飛兵直取長安。
當然,劉鼎近期内是不會下達這樣的命令的,鷹揚軍現在還需要一段時間來消化今年所取得的戰略成果。
鷹揚軍一直堅持穩紮穩打的戰略,每拿下一個地方,都要盡量的将這個地方建設好,并以此作為橋頭堡,繼續向外擴張。
除非是事出突然,否則鷹揚軍的這種戰略,是不會做出根本性調整的。
這次挺進中原,占領地盤的速度已經很快,現在鷹揚軍各個部門,都在忙着收拾爛攤子,忙着調整各地的官員,忙着回複各地的生産。
劉鼎本人也被一大堆的行政事務給纏住了,還要處理和宣武軍的大小事務,對于洛陽地區的軍事實在無法抽出太多的時間過問。
按照之前的規劃,蕭骞迪、張全義他們的任務,就是将洛陽建設成為進攻長安的最堅固的橋頭堡。
從洛陽進攻長安,是最穩妥的路線。
但是最穩妥的路線,往往意味着戰鬥可能要曠日持久。
如果沒有足夠強大的後勤供應,戰鬥将是非常艱苦的,甚至有失敗的可能。
鷹揚軍可不想重蹈覆轍,再次成為流寇式的的軍隊。
李罕之被抓,立刻震動了洛陽周邊地區。
雖然之前李罕之曾經被孫儒打敗過,不得不撤出了洛陽,可是他乃是失敗于孫儒的兵力,而不是失敗于孫儒本人的武力。
對于洛陽周邊地區的民衆來說,李罕之的武力是超群的,絕大多數人都覺得,這個李罕之,實際上就是一個大魔頭,隻要惹到了他,絕對是沒有好處的,摩雲山上的民衆,就是最好的證明。
但是,現在李罕之居然被鷹揚軍活生生的抓走了,所有的民衆都拍掌稱快。
鷹揚軍打敗了突厥騎兵,又抓走了李罕之,相信再也沒有人敢去觸碰鷹揚軍的屁股了,洛陽周邊地區也安全了。
哪怕是孫儒,聽到這個消息,也大吃一驚。
野鴨窩的戰鬥以後,他體會到了鷹揚軍的戰鬥力,可是,他并不感覺到害怕,他還在籌劃着,什麼時候繼續向洛陽發起反擊。
但是聽到李罕之被活捉的消息,孫儒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
鷹揚軍既然有能耐活捉李罕之,要抓他孫儒,難道會比抓李罕之還難麼?
王彥章、安仁義等人,趁機帶領騎兵,一方面掃蕩零星的匪患,一方面張貼洛陽府尹的公告,勸說藏匿起來的民衆回家。
公告上鄭重承諾,鷹揚軍将保證他們的安全。
人類的生命力,始終是最頑強的,無論多麼殘酷的屠殺,都不能完全将一個地區的人口全部消滅。
看到了公告以後,陸陸續續有人返回洛陽地區,在這之前,誰也不知道他們是藏匿在哪裡的。
同時,王彥章還帶着豹騎軍,在靠近伏牛山的地方,展開訓練,順便對孫儒帶領的淮西軍保持高壓的姿态,隻要發現淮西軍的蹤影,鷹揚軍騎兵立刻飛兵追趕,将對方攆得雞飛狗跳。
其實鷹揚軍騎兵不需要什麼戰果,需要的就是營造這麼一種氣氛,淮西軍如果還想打鷹揚軍的主意,趁早死了這條心。
孫儒的确是死了這條心,帶着殘存的淮西軍,翻越人迹罕至的伏牛山,進入了荒涼的虢州地區。
沒有了淮西軍的威脅,在鷹揚軍騎兵的掩護下,越來越多的難民,從伏牛山走出來,加入到建設洛陽的行列。
同時,鷹揚軍水軍的輕裝船隊,也順着運河艱難的到達了洛陽。
船隊帶來了洛陽地區最緊缺的糧食種子,還有部分的禦寒衣物,還帶來了部分願意返回洛陽的難民。
本來隋唐大運河就是以洛陽為出發點的,但是因為運河年久失修,水位很淺,大型樓船根本無法通行,鷹揚軍水軍,隻能使用小船進行運輸,使得運輸效率大打折扣,于是,整修洛陽運河,又被提上了日程。
張全義一早已經制定了恢複洛陽的計劃,在鷹揚軍的配合下,按部就班的實施。
由于王彥章活捉了李罕之,震動了周圍的勢力,使得洛陽獲得了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于是,願意返鄉的難民越來越多,張全義能夠利用的資源也越來越多,洛陽地區恢複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十月初八,張全義忽然接到劉夏通知,讓他到城外去一趟,說有人要見他。
但是劉夏沒有告訴他是什麼人要見他,讓張全義狐疑不已。
張全義到了洛陽城外,才發覺原來是劉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