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1)
晨光從濃濃的白霧中透射出來,映照在遼闊的江面上,江面顯得越來越明亮,深藍色的水面逐漸顯露出本來的顔色。
這裡是長江最大的彎道之一,上遊滾滾而下的江水,在這裡受到了河堤的阻擋,變得非常的湧動,江面上不斷的激蕩起潔白的浪花,時不時還有大大小小的漩渦出現。
表面看起來,這裡的江面還是比較溫順的,事實上,這種溫順隻是表面上的,在溫順的表面下,隐藏着深深的危險。
在夏天,水量很大的時候,這個拐彎就成了洪災泛濫的地方,兩邊的鄂州和黃州都有大量的地方受到影響,沿岸的居民都深受洪澇之苦。
迎着迷人的晨光,滄海号樓船逆江而上,在它的後面,還跟着四艘全副武裝的鬥艦。
船頭不斷的劈開雪白的浪花,讓本來溫順的水面,變得更加的激蕩。
江風不斷的吹過,将鷹揚軍的旗幟吹得獵獵作響。
桅杆頂端的鷹揚軍水手,密切的注意着方向,調整着船帆的角度,偏偏這時候吹的都是亂風,他們的動作就變得非常的忙碌了,也引起了董瀾的關注,他早早就起來關注手下士兵們的工作了。
滄海号是鷹揚軍水軍裡面最古老的樓船,兩邊的船舷都已經脫漆,裡面的很多設施設備也已經到了壽命的盡頭,盡管采取了多項的改善措施,更新了大量的武器裝備,但是滄海号的裡子都已經爛透了,最終還是要被淘汰的。
取代滄海号的新樓船,已經鋪好了龍骨,正在全速動工興建,也許到明年的這個時候,滄海号樓船就是嶄新的了。
新的樓船做了多項的改進,到時候水手們就不需要這麼忙碌了。
殷紅林從船艙裡出來,做了個伸懶腰的姿勢,貪婪的呼吸着外面的新鮮空氣。
滄海号的确很古老了,裡面的設備設施也都有種發黴的味道,這讓殷紅林很不習慣,一個晚上仿佛都在窒息。
他走到甲闆上,深呼吸透氣,無意中發現董瀾已經在船舷邊上了,正在凝視着長江的上遊。
不知道是董瀾太負責任,還是老人家睡眠少,每天殷紅林都看到董瀾起來得特别早,精力旺盛得好像是十幾歲的小夥子。
殷紅林一邊呼吸着江面傳來的新鮮空氣,一邊懶洋洋的說道:“早!
”
董瀾回頭說道:“睡得不習慣?
要被憋死?
”
殷紅林勉強笑着說道:“沒有憋死那麼嚴重,就是有點發黴的味道。
雖然有點不舒服,但是心裡踏實,這裡畢竟是戰船,船舷甲闆都是最結實的,還有弩箭和投石機保駕護航,就算有敵人襲擊,也不用擔驚受怕。
”
董瀾笑着說道:“這就是戰船唯一的好處了。
”
殷紅林看看外面,江面上的濃霧正在逐漸的散開,晨光越來越柔和,整個江面如同是逐漸舒展開來的美麗畫卷,慢慢的浮現在他們的眼前。
現在還是冬天,正是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的季節,可是長江兩岸的土地,卻已經隐約可以看到絲絲的綠意,似乎這裡的小草生命力特别的旺盛,寒冬還沒有完全過去,它們就迫不及待的露出腦袋來了。
他随意的說道:“很快到鄂州了。
”
董瀾臉色肅然的說道:“中午前準時抵達鄂州。
”
殷紅林看了看四周,又看看桅杆上忙碌的水手,再看看後面跟着的四艘鬥艦,還有護送鞠嫦曦到蕲州去的幾艘小船,情不自禁的有些感慨。
人類的智慧,絕對是無窮的,能夠改變大自然的規律。
水流明明是向下的,滾滾江水,不知道隐含着多少的力量,可是人類就是有本事,讓船隻可以順着水流相反的方向前進。
作為劉鼎的特使,殷紅林将在鄂州繼續駐紮一段時間,和上次前往鄂州想相比,這次重新入駐鄂州,顯然要順利得多了,殷紅林的心情也變得更好,原本他不怎麼關心的長江航道,現在也變得有趣起來了。
長劍水道其實是很不規則的,有的地方大,有的地方小,水深也變化很大,像剛才的彎道,水深可能超過十五丈,而在這段平直的水道,可能還不到十丈。
江面上不時出現一些大大小小的商船或者漁船,如同是點綴在江面上的點點繁星,襯托出航道的美麗來。
看到鷹揚軍的戰船逆流而上,他們都自覺地避讓到了一邊,有的甚至打出友好的問候語。
這種感覺非常好,似乎有種主宰别人命運的蘊含。
事實上也的确如此,在寬敞的江面上,鷹揚軍水軍的戰船,就主宰着其他船隻的命運。
董瀾看看後面,意味深長的說道:“你覺得這個女人怎麼樣?
”
殷紅林回頭看看後面的船艙,無意識的說道:“她?
你怎麼突然她來了?
”
董瀾繃着臉,陰沉的說道:“我看着這個女人有點高深莫測的感覺,一看就不是好人。
”
殷紅林随意的說道:“那是自然,要不然怎麼能将路審中玩轉?
”
董瀾憤憤的說道:“紅顔禍水,這句話真是一點兒都沒錯,想當初淩煙閣多少功臣,付出了一輩子的皿汗,才打下了大唐帝國的天下,結果被楊玉環一個女人就毀掉了。
大唐帝國的強盛,隻有安史之亂之前的百年,自從安史之亂以後,帝國就是名存實亡了。
楊玉環毀掉了一個國家,這個女人毀掉了路審中,可見,凡是女人,都輕易碰不得。
”
殷紅林隐約知道董瀾等人都對女人有些偏見,可能是由于少年時期的某些原因造成的,奮字營的大多數官兵,也有類似的心理。
他們對于女色,向來是采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态度,說白了就是**,将大把的金錢浪費在青樓裡面,卻從來沒想過好好的找個女人成家。
董瀾已經接近五十歲了,還沒有結婚,别人撮合了他好幾次,都被他自己故意弄砸,還使得女方幾乎下不了台,不得不說是對女人有強烈的偏見。
但是對于殷紅林來說,卻有點不以為然。
對于女人,殷紅林有自己的看法。
楊玉環也未必就是一個壞女人,相反的,要不是唐玄宗不要臉,上演家庭**悲劇,将媳婦變成自己的女人,楊玉環或許就是個乖乖的媳婦,相夫教子,孝順公婆,安安靜靜的度過一生,絕對不會出現馬嵬坡那樣的慘劇。
其實就算楊玉環是個壞女人,隻要你李隆基不受誘惑,同樣不會出現安史之亂。
那些看不起女人的,都不過是恨鐵不成鋼而已。
要是連一個女人都搞不定,又如何來闖蕩這個世界?
劉鼎說得好啊,男女本來就是對立的,各自走的路線都不同,男人是通過征服世界來征服女人,女人是通過征服男人來征服世界。
無論多麼喜歡又或者是厭惡女人,都不過是别人嘴巴裡的笑料罷了。
似乎感覺到兩人在背後悄悄的議論自己,鞠嫦曦居然施施然的從船艙裡面出來了。
鞠嫦曦這次前往蕲州,是絕對的輕車簡從,身邊隻有四個侍女,還有十二名護衛,還有四艘護送的船隻。
本來她是可以乘坐自己的船隻返回鄂州的,可是她卻堅持乘坐董瀾的旗艦滄海号,似乎覺得這艘戰船更加的安全。
滄海号已經相當的陳舊,又是為戰鬥設計的,自然不會很舒适。
然而,就眼前的鞠嫦曦看來,似乎并沒有影響到她,她依然是光彩照人。
早晨的陽光從東面射過來,從側面照着鞠嫦曦的身影,俏麗的臉龐背對着陽光,透露出一絲絲潔白的陰柔,江風吹蕩着她的衣裙,給人飄飄欲仙的感覺。
鞠嫦曦不經意間的撫弄着被江風吹散的頭發,不經意間露出一小片潔白的兇脯來。
殷紅林自然是看到了,急忙轉過臉去,他家裡的夫人來頭很大,性子又潑辣,他可不敢沾花惹草。
董瀾也看到了,卻是視若無睹,仿佛眼前不過是一舉美麗的骷髅而已。
鞠嫦曦未必有引誘兩人的意思,隻是她出身青樓,從小接受的就是這樣的訓練,不經意之間的舉手投足,這種下意識的動作就會表現出來。
她發現了兩人的怪異,嫣然一笑,端正了自己的臉色,溫柔的說道:“兩位大人早。
”
董瀾硬邦邦的說道:“鞠夫人早!
”
殷紅林說道:“鞠夫人早。
”
鞠嫦曦煙視媚行的看着董瀾,不經意間又流露出那種人見人愛的姿态來,水汪汪的眼睛裡似乎蘊藏着無數渴望,卻又瞬間消失,恢複了端莊的表情,笑吟吟的說道:“董将軍客氣了,有董将軍的照拂,自然是睡得最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