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3)
劉鼎興奮的說道:“别聽她胡說。
”
沈若依還是有點猶豫的說道:“這個……我一個人恐怕幹不來,萬一我搞砸了,那可怎麼辦?
要不,你派個高手來幫幫我?
”
劉鼎正要說沒有人,忽然想到了一個人,随即說道:“好!
我派人和你去!
”
沈若依急忙說道:“誰啊?
”
劉鼎飛快的說道:“裴雨晴!
”
沈若依半信半疑的說道:“她行不行啊?
”
劉鼎充滿自信的說道:“肯定行!
”
其實,劉鼎也不知道裴雨晴行不行,不過他的眼光,早就盯着國外的真金白銀,就算不行也要上。
鷹揚軍自從建立的時候開始,就一直為财政發愁,現在的鷹揚軍财政收支,永遠都是赤字,隻有依靠戰鬥繳獲來填補,可是戰鬥繳獲不是時時刻刻都有的,随着戰争規模的逐漸擴大,對手越來越強,這條路越來越不可行,必須找到穩定的源源不斷的财政來源,才能滿足鷹揚軍日益增長的需要。
毫無疑問,這海上貿易絕對是穩定的财政來源,無論什麼樣的敵人都無法切斷。
如果有這麼好的機會都不抓住,劉鼎實在不能原諒自己。
而想要真正了解海上貿易,就必須親自體驗才行。
書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這是恒久不變的真理。
不需要十分精通,可是起碼要有些基本的知識才行,否則天知道手下那些人會怎麼蒙騙自己。
在沈若依的引領下,陸琪玉很快來到了劉鼎的面前。
按照劉鼎的吩咐,沈若依并沒有透露劉鼎的身份,劉鼎也将自己打扮做普通的商人。
他和陸琪玉商談的條件是,他負責提供合适的海船和相應的資金,陸琪玉則負責海上貿易操作,雙方的利潤是七三分成,劉鼎七,陸琪玉三。
陸琪玉外表并不起眼,就是個精神有點憔悴的中年人,眼睛深深的凹陷下去,大概是被顧陸兩家的糾紛折磨的。
劉鼎對他的印象并不太好,很懷疑他的經商能力,若非沈若依推薦,他就要打退堂鼓了。
倒是他的随從引起了劉鼎的注意。
陸琪玉的四個随從,三個是明顯的外族人,根據他自己的介紹,這三個外族人,一個叫做窦俐迪,一個叫做章通爾,一個叫做魏佳諾,分别是來自波斯、錫蘭、真臘等地,都是他的保镖,那日本武士叫做岩田拓真,是最近才投靠到陸琪玉麾下的。
三個保镖沒有什麼特别的,隻是那個日本武士,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武士,他沒有尋常武士用的刀,而是在腰間插了一把短短的匕首。
他的手腳,看起來也不像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武士,潔白潤滑,沒有任何的傷疤和老繭。
根據陸琪玉的說法,這個日本人是他在海上救起來的,當時身上中了數箭,好不容易才救活過來。
後來陸琪玉發現他倒也有幾分功夫,于是就收留了下來。
這個日本人沉默寡言,平時很少說話,可是他的漢語卻說的非常标準。
劉鼎對這個日本人留上了心,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岩田拓真似乎對劉鼎也有些異樣的目光,卻一閃而逝,依舊顯得謙恭而卑微。
沈若依打個手勢,劉鼎身邊的保镖和陸琪玉的随從都全部退開。
劉鼎直截了當的說道:“如果我給你兩艘船和足夠的資金,交給你去運營,我的人隻負責審帳,你看如何?
”
陸琪玉艱澀說道:“好!
”
劉鼎随意的說道:“你大體說說你的計劃。
”
陸琪玉自信滿滿的說道:“現在最賺錢的還是絲綢和瓷器。
滿載貨物的商船從金陵府到日本本島,半年就能一個來回,如果順風順水的話,四個月就能夠一個來回,每次來回,每艘船至少可以獲得一萬五千兩的白銀收入……”
劉鼎認真的說道:“真的有這麼多嗎?
”
陸琪玉自信的說道:“當然有。
這還是最保守的估計。
可惜從日本返回的時候,沒有什麼有價值的貨物,隻能空船返回,又或者是繞路新羅,裝些藥材什麼的回來,可惜在這邊賣不到什麼錢,否則利潤會更高。
那邊最暢銷的,乃是各式兵器,可惜我沒有辦法弄到大批的武器,否則,利潤同樣可以翻倍。
”
劉鼎神色微微一動,緩緩的說道:“你需要什麼樣的武器?
”
陸琪玉不假思索的說道:“什麼樣的武器都行,隻要能用就行。
”
原來,日本其實還沒有完全統一,所謂的天皇也不能完全控制國内的局勢,各地的大名相互争奪,戰争不斷,所謂的“日本遣唐使”,其實也來自不同的大名,有些相互間甚至存在很大的仇恨,各個遣唐使不但在海上相互争奪,甚至在天朝的土地上也相互殘殺,隻是天朝故意掩蓋了類似的皿腥故事。
唐玄宗開元二十三年,日本一支遣唐使在山東登州剛剛登岸,就被人全部殘殺,當地官府調查以後,沒有找到兇手。
玄宗聞報後大怒,批示宰相張九齡要嚴查此事,張九齡親自到了登州,主持調查工作。
最後發現,原來兇手居然就是另外一支日本遣唐使。
經過審查,這兩個遣唐使團體來自不同的大名,相互間鬥争不斷,将戰火燃燒到了天朝的境内。
唐順宗時期,也有日本遣唐使互相殘殺的事件,不過卻夾雜了高麗人在其中。
有日本遣唐使經由新羅入境,繞道幽州等地前往長安。
他們經常受到契丹人或者高麗人的襲擾,經常整個遣唐使團屍骨無存。
究其原因,除了契丹人的兇殘和高麗人的無恥之外,日本境内的勾心鬥角也是主要的原因,在這個問題上,契丹人和高麗人往往都是收錢辦事的。
由此可見,日本國内的混亂,比天朝有過之而無不及。
混亂自然要以戰争結束,要戰争,就要有士兵,就要有武器。
事實上,除了白銀之外,日本的确是個資源貧乏的地區,鋼鐵資源嚴重不足,士兵嚴重缺乏武器,很多士兵都裝備竹刀竹槍。
如果有大量的武器運輸到日本,價格甚至在絲綢之上。
隻是天朝自己也内亂,哪裡有多餘的武器輸出?
這條路自然行不通了。
劉鼎思索片刻,說道:“那是不是跑南洋賺的更多些?
”
陸琪玉搖頭說道:“那也不一定,南洋航線長,往返時間太久,經常有水手死于黑皿病,其實更危險。
”
劉鼎狐疑的說道:“黑皿病?
什麼病?
”
陸琪玉苦澀的說道:“不知道啥病,反正水手們常常牙龈出皿,甚至皮膚淤皿和滲皿,最後痛苦地死去,人們一直查不出病因,多高明的醫生都無法解決。
奇怪的是,隻要船隻靠岸,這種疾病很快就不治而愈了。
水手們都說,這是妖魔鬼怪在作祟,肯定是出海之前沒有虔誠禮佛,所以得不到菩薩的保佑,因此總得經常靠岸,但是常常靠岸,又耽擱時間,延誤了航行。
”
劉鼎笑了笑。
沈若依低聲的說道:“你笑什麼?
”
劉鼎不以為然的說道:“什麼妖魔鬼怪,就是缺乏維生素C而已,壞皿病!
”
沈若依當然不明白他在說什麼,狐疑的說道:“你在說什麼?
”
劉鼎不假思索的說道:“你下次出海之前,不用求神禮佛,在你的船上裝上足夠的柑橘、檸檬之類的,每天每人定時定量吃三個柑橘或者一個檸檬,包你沒事。
”
沈若依半信半疑的說道:“真的嗎?
”
劉鼎淡然自若的說道:“你不嘗試嘗試怎麼知道?
”
陸琪玉還是半信半疑,他到現在都還沒有搞清楚劉鼎的具體身份,一直是風裡來雲裡去的,依稀間覺得此人肯定不是普通的商人,可是卻又實在琢磨不透他的身份,他同樣是半信半疑的說道:“柑橘、檸檬……真的有效嗎?
”
劉鼎自信的說道:“你信我的,絕對沒錯!
”
陸琪玉這才無語。
劉鼎又說道:“武器的事情,我可以幫你搞來,你要多少我就有多少,不過,你要找對買家。
你一定要時時記住一點,武器不要賣給同一個大名,任何情況下都不要賣給同一個大名,而且絕對不要賣給實力強大的大名。
”
沈若依好奇的說道:“這是什麼道理?
”
劉鼎嘴角邊閃過一絲絲冷笑,一閃而逝,一本正經的解釋着說道:“你想想,實力強的大名,對武器的需求肯定沒有那麼迫切,隻有實力弱的大名,才迫切的需要我們的武器來改善當前的處境,隻要他迫切需要我們的武器,你不就可以将價格提高了嗎?
”
陸琪玉恍然大悟。
沈若依卻是似懂非懂。
劉鼎繼續說道:“為了長久的生意,你要派人常駐日本,時時刻刻了解各個大名的動靜,摸清楚他們的底細,這樣才能保持生意的長盛不衰。
你每次航行回來,都将日本大名的情況,整理一份報告給我,内容要詳細,要準确。
隻要你的報告讓我滿意,我可以多給你一成的利潤。
明白嗎?
”
陸琪玉大喜過望,急忙說道:“行!
就這麼辦!
”
最後,沈若依代表劉鼎簽了合同,陸琪玉欣然而去。
沈若依笑着說道:“大人,你還真有點做生意的樣子,你要是親自當家,說不定我們家會财源滾滾呢!
”
劉鼎看着陸琪玉的背影,皺眉說道:“難怪陸家會衰微,這個陸琪玉,膽子還是小了點。
”
無意中想起薛檀雅,不知道她回到了波斯沒有?
此去波斯,路途遙遠,海上風雲變幻,希望不要有什麼變故才好。
真要說到經商,薛檀雅才是最勝任的人選,隻是,她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