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華麗的分贓(2)
唐朝的爵位有九等,從高到低分别是親王、嗣王(承襲親王的為嗣王)、郡王、國公、郡公、郡侯、縣公、縣侯、縣伯、縣子、縣男等,在唐前期,非李姓官員要封爵是很困難的事情,更别說封王了。
裴家的祖先裴度一生伺候四個皇帝,殚精竭慮,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最終也沒有封成國公,但是黃巢之亂爆發以後,朝廷無力應對,隻好不斷的給各地官員或者節度使加官晉爵,刺激他們消滅黃巢的決心,使得爵位大量貶值,異姓王層出不窮,更别說國公了。
裴度勞碌一生,始終沒有成為國公,但是他的後人裴琚,本事平平,資曆中上,毫無突出的功績,隻是因為在鎮海節度使的位置上,适逢黃巢起義軍路經江南,于是裴琚輕而易舉的成為了世襲罔替的裴國公。
他死了以後,裴泰就世襲了裴國公的爵位,因此劉鼎恭敬的稱之為國公爺。
他死了以後,這個國公爺的頭銜,自然是落在長子裴易靖的身上,這也是所有人都稱呼裴易靖為裴大人的重要原因之一。
裴易靖微微颌首,轉身走在前面,卻讓開了劉鼎面前的道路,走在了外側。
李怡禾在劉鼎耳邊低聲的說道:“小心鴻門宴。
”
龍歌和馬躍也都顯得有點緊張,低聲說道:“大人小心。
”
劉鼎卻微微一笑,置若罔聞,跟在裴易靖的背後去了。
裴府如果這個時候還搞鴻門宴,那就是拿自己全家老小來開玩笑,所以劉鼎放心得很。
裴易靖帶着劉鼎進入裴府,原本熱鬧充實的裴府,這時候變得非常的空虛,完全被緊張和悲傷的氣氛所籠罩。
門前的廣場上,雜亂的擺放着大量的武器,包括一捆捆的箭镞,一把把的蛇脊長弓,還有大量的橫刀和長矛,随時都要送到城頭上進行補充。
在城頭損壞以後送下來維修的弩機也擺放在這裡,幾個工匠正在努力的維修,因為天氣非常熱,工匠們都累得滿頭大汗。
在廣場的另外一側,還有上千名的壯丁在接受基本的訓練,準備随時增援到城頭上。
裴府的家丁們現在都上了城頭,在門口的位置都隻有兩個武裝的家丁站崗,顯得冷清了不少。
可以清晰的聽到隔壁傳來女人壓抑的抽搐的哭泣,悲傷哀痛的情緒,籠罩着整個裴府。
裴府的家丁,很多都是成家立業了的,不少家丁的娘子也在裴府做下人,現在自己的男人戰死了,這些女人又怎麼能不悲傷?
然而,戰事如此,想要不死人,簡直是不可能的,甚至是現在暫時還活着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穿過寬大的廣場以後,乃是華麗莊嚴的前庭,這裡是裴府接待貴賓的地方,此後是肅穆典雅的中庭,裴府内部會議都在這裡舉行,最後才是溫馨華麗的後庭,這裡居住着裴府的所有家眷,裴泰應該也是居住在這裡。
然而,裴易靖并沒有在後庭逗留,而是帶着劉鼎一直向着江邊走來,但見道路越來越偏僻,道路兩邊的柳樹越來越多,隐隐有些幽深恐怖的感覺。
幸好李怡禾、龍歌和馬躍沒有跟來,否則,三個人說什麼都不會讓劉鼎繼續前進的了,至少也要将裴易靖扣在懷裡作為人質使用。
劉鼎悄悄的摸了摸懷裡的三棱刺,神色如常的跟了上去。
裴易靖似乎明白劉鼎的疑慮,在前頭說道:“這裡向來是家父獨自一個人的區域,我也極少涉足這裡,還請劉大人不要心生疑慮,家父絕對沒有惡意,凝紫姑娘也在裡面。
”
劉鼎點點頭,慢慢的說道:“國公爺可真是會養生啊!
”
這裡應該是裴府後院的幽深地帶,兩邊都是翠綠的柳樹,覆蓋了大部分的區域,在柳樹中間,是翠綠的青青草,在坡地的兩邊,則是無邊無際的荷塘。
荷塘裡面的水都是流動的,似乎是來自長江,波浪不斷的起伏,推動着荷葉飄動,如同是船兒在水上不斷的飄蕩,富有韻律。
裴泰有這麼一塊地方安度晚年,難怪極少在公衆場合露面了。
兩人來到一座九曲橋的橋頭,裴易靖停下腳步,讓開通往九曲橋的道路,做出請的手勢,誠懇的說道:“劉大人,你從這裡過去,家父在那邊的涼亭等你。
家父有令,沒有他的批準,我也不能通過這座九曲橋,實在是對不起了。
”
劉鼎點點頭,鎮定自如的走上了九曲橋。
這時候中原的很多大宅豪宅,都喜歡仿照江南宅院的形式,設置亭台樓梯,假山流水,但是在江南,這樣細緻的景物卻很少看到,大多數都是純天然的水域。
在九曲橋的兩邊,乃是大片大片的荷塘,一眼看不到邊,這時候正好是**月天氣,氣溫還是比較高的,但是在這裡,卻顯得相當的清爽。
荷塘裡,荷花雖然已經開過了,但是荷葉卻還沒有凋零,偶爾能看到一兩株的荷花傲立在一片的綠色當中,顯然要比整個荷塘都是荷花顯得更加的富有韻味。
清風徐來,荷葉此起彼伏,鮮豔的荷花若隐若現,美不勝收。
這片荷塘應該是和江水連通,荷葉間的水都是暗綠色的,還時不時的起伏,清風吹動荷葉,江水又在下面不斷的湧動,于是碧綠的荷葉就在那裡起伏不定,變換着各種各樣的圖案。
時不時的,還有荷葉在劇烈的搖晃,這是因為下面有遊魚撞擊的緣故。
偶爾從荷葉中間,還能看到真正的河魚,它們顯然要比平常觀賞用的鯉魚勇猛得多,經常将荷葉撞的渾身亂顫。
舉目遠眺,荷塘中有一涼亭,藍色飛檐,卻是緊靠長江。
涼亭的前面,就是浩浩蕩蕩的長江,江水滔滔,一眼看不到邊,涼亭的背後和左右兩側,則是碧綠的看不到頭的荷葉,江水和荷塘相互映襯,似乎有些特别的感覺。
劉鼎對于詩詞沒有什麼認識,無法用詩句來形容這裡的美麗,他隻能說,裴泰的确懂得選地方。
涼亭,江風送爽,人影婆娑。
遠遠的就看到了裴泰的身影,他雖然年紀很大了,但是高大的身軀還是顯得很矚目,而且在涼亭裡面,他是唯一的男人。
他坐在背對着長江的那邊,剛好可以看到劉鼎從九曲橋過來。
在旁邊侍候的,居然是鳴鳳喽的裴月蘇,看來她并不是裴泰的幹女兒,而是裴泰的禁脔。
而初雪姑娘則在旁邊抱着琵琶,對面乃是裴凝紫。
裴凝紫似乎換掉了下人的衣裳,穿上了裴府大小姐的裝束,但是也不華麗,靜靜的坐在那裡,目不斜視,隻有兇口不争氣的跳動。
在裴凝紫的身邊,還有位淡藍色衣服的年輕姑娘,卻不知道是誰。
看這個架勢,劉鼎就知道老狐狸畢竟是老狐狸,裴泰一早就已經識破了自己的僞裝,才會派出裴易靖來邀請自己。
劉鼎神色不變,仰首闊步的順着九曲橋來到了涼亭。
在他靠近涼亭的時候,裴凝紫終于忍不住擡頭看了劉鼎一眼,神色明顯有點緊張,欲言又止,想要看又不敢看,最後又恢複了目不斜視的莊嚴神态。
裴月蘇卻是美目輕笑,上下端詳着劉鼎,似乎對他頗有興趣,但是低頭之間,卻有隐約的殺意,又有絲絲的恐懼。
初雪姑娘和裴凝紫的神色差不多,想看又不敢看,隻是想到兩人終于還是有緣無分,神态慢慢的倒自然了一些。
隻有裴凝紫身邊藍衣服姑娘,看着劉鼎的到來,并沒有什麼特别的表情,好像是看家裡人一樣看着劉鼎過來,隻是覺得劉鼎身上的衣服有些特别,上面的皿迹實在太多了一點。
但是這也不能怪劉鼎啊,他帶着龍戰士厮殺了一個晚上,自己身上流出來的鮮皿,還是敵人濺到自己身上的鮮皿,身上的皿迹能不多嗎?
藍衣服姑娘無意中看到劉鼎手臂上的刀痕,又輕輕的皺了皺眉頭,但是也沒有什麼特别的表示,隻有裴凝紫是關心則亂,内心裡擔憂不已,偏偏又不敢表露出來。
劉鼎進入涼亭,目不斜視的看着裴泰,拱手說道:“劉鼎參見國公爺。
”
原本笑語盈盈的裴月蘇的臉色微微一變,手指不小心的碰到了茶杯,差點就茶杯弄翻,臉色越發變得不好看起來。
她萬萬沒有想到,眼前此人竟然是近來聲名鹄起的劉鼎,主政舒州的鷹揚軍節度使,天啊,自己還奉命暗算他……
劉鼎淡淡的看了裴月蘇一樣,臉上什麼樣的表情都沒有。
在裴月蘇的攙扶下,裴泰體态臃腫的站起來,樂呵呵的說道:“可笑有人近在眼前,卻偏要到天邊去尋找,幸虧老頭子還沒有老眼昏花,一眼将你認了出來,要不然,你劉鼎心裡恐怕是要在鄙視我們裴家無人了。
”
劉鼎淡然自若的說道:“國公爺言重了,劉鼎哪敢有這樣的想法?
”
裴泰樂呵呵的說道:“沒有就好,沒有就好,老頭子是裴府的家長,要是這樣被人看輕了,小輩們可就不待見老頭子了。
”
劉鼎彎腰說道:“國公爺請坐。
”
裴泰滿面紅光,笑容可掬,卻沒有坐下,而是指着周圍的姑娘們說道:“這幾位姑娘,你基本都認識了,這個是老頭子的孫女雨晴,和你家的凝紫姑娘關系很好。
雨晴,見過劉大人吧!
”
那藍色衣服姑娘叫做裴雨晴,盈盈站起來,溫聲說道:“雨晴見過劉大人。
”
劉鼎拱手還禮,淡然自若的說道:“雨晴姑娘不必多禮。
”
裴雨晴盈盈的坐了回去。
這位裴雨晴姑娘大約十五六歲,容貌俏麗,神色恬然,在裴凝紫的身邊顯得并不起眼,她雖然拜見了劉鼎,但是也沒有什麼特别的神情,好像劉鼎純粹就是個外人似的。
坐下來以後,她就繼續默默的想着自己的事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隻有那美麗的眉毛在輕輕的跳動着,顯示出她内心情緒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