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1)
在劉鼎思索的同時,對方的淮西軍主帥洪春同樣是坐立不安,保信軍的弩機越來越兇悍,射死了不少的紫焰都士兵,讓他感覺到非常的痛心,這些紫焰都士兵可都是淮西軍的骨幹啊,是從皿淋淋的戰場上鍛造出來的,沒有他們就沒有淮西軍的今天。
以前使用五百名紫焰都士兵,他們足可以攻破數千名的保信軍防線,可是在這裡,五百名紫焰都士兵上去,就好像是陷入了爛泥塘一樣,到現在都還看不到勝利的迹象。
但是,更令他感覺痛心的,還不是紫焰都士兵的損失,而是那個現在應該出現在戰場上的人,居然還沒有出現。
本來按照約定,貝然清應該差不多出現了,然而,他一眼看過去,周圍哪有貝然清的蹤影?
根據斥候的報告,貝然清的主力部隊,距離戰場至少還有一個時辰的距離,這是明顯的磨蹭行為。
如果貝然清還不準時出現的話,他将會非常的被動。
“貝然清這個混蛋!
想要陷害老子!
”洪春狠狠的想着,眼睛漸漸的發綠了,他狠狠的對自己的斥候隊長說道:“你去告訴他,如果他不準時出現的話,我們會将他的烏龜殼砸掉的!
”
斥候隊長騎馬飛奔而去。
洪春卻對貝然清不抱希望了。
一個有奶便是娘的人,怎麼會被這樣外強中幹的話吓到?
他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的恐吓是絕對沒有效的,他必須做好準備,做好貝然清做縮頭烏龜的準備。
貝然清不來,他就撤退。
然而,撤退的決心也不是輕易下的。
如果他今天不得不撤退,在将來的相當長一段時間内,淮西軍都休想繼續進攻舒州的腹地了。
現在淮西軍的主要目标是廬州,在舒州這邊無法投入太多的兵力,如果他這次戰敗,淮西軍至少要等到明年開春才能夠繼續進攻。
有這麼一段時間,足夠劉鼎将舒州打造的更加的堅固,更加的麻煩了。
“劉鼎啊劉鼎,這個人怎麼就這麼難對付呢?
”洪春自言自語的說道,“他現在,是不是正在嘲笑自己的無能呢?
我帶兵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遭受過這麼大的損失,我手下的六個小帥,五個陣亡,一個失蹤,差不多可以算是全軍覆沒了。
劉鼎啊劉鼎,就算我以後能夠打敗你,小金園也是我永遠的痛啊!
”
不說洪春自言自語,自怨自艾,卻說劉鼎剛剛從戰場上退下來,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狄火揚又急匆匆的趕來了。
“貝然清的前進速度如何?
”劉鼎沉靜的說道。
“前鋒剛到百花堂。
”狄火揚回答。
“走的挺慢的嘛!
”劉鼎自言自語的說道。
小半個時辰過去了,貝然清隻前進了兩個村莊,速度就和烏龜差不多,按照這樣的速度走過來,就算是天黑了,他也到達不了戰場。
就算他現在用急行軍趕過來,也至少需要大半個時辰才能到達戰場。
這大半個時辰,就是他劉鼎扭轉局面的最好機會。
想了想,劉鼎派人去找韋國勇。
韋國勇的一隻眼睛被淮西軍的箭镞射中,戰場上沒有機會療傷,他幹脆用力一拔,将箭镞連同眼珠子一樣拔了出來,然後自己用布條将凹陷的眼眶塞住,再用布條将沒有眼珠的眼睛綁住,好一會兒過去了,鮮皿還不斷的從麻布裡面滲出來,看起來非常的慘烈,但是他本人卻沒有怎麼在意,神色依然顯得非常的堅毅。
狄火揚簡單的介紹了基本情況,
韋國勇緩緩的說道:“我們首先要搞清楚,這個貝然清,到底想要做什麼?
莫非想等我們和洪春兩敗俱傷,然後将我們兩家都全部消滅掉?
一個人獨霸舒州?
”
劉鼎淡淡的說道:“不可能。
他如果這樣做了,根本獨霸不了舒州,保信軍容不下他,淮西軍也容不下他,哪裡還有他的立足之地?
火揚報告說,他的斥候同樣非常的活躍,每刻鐘都向他報告一次情況。
我想,他是在觀察形勢,看倒向哪一邊比較有利。
”
韋國勇點點頭,嘿嘿笑着說道:“洪春大概要倒黴。
他将全部的部隊壓上來,連預備隊都沒有,如果貝然清出現問題,他就隻有撤軍的選擇。
我們可是還有整整五百人啊!
如果貝然清不是笨蛋,他就應該做出正确的選擇。
”
劉鼎說道:“正是。
”
韋國勇想了想,緩緩的說道:“大人,下命令吧!
機會就在眼前!
”
劉鼎并不着急,而是冷靜的慢慢的說道:“我們首先分析一下,為什麼貝然清要投靠淮西軍?
”
韋國勇不屑的說道:“最大的可能,當然是成為舒州的土霸王。
除了這個目标,應該沒有什麼可以讓貝然清動心了。
廬州那邊有貝禮翊在,肯定沒有他的份。
舒州這邊,他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隻有兼了王博的刺史職務,統管軍政大權,他才會滿足。
淮西軍多半是用這個甜頭來引誘他的,甚至可能許諾在舒州成立一個新的節度使,讓他貝然清來擔任。
”
微微頓了頓,韋國勇繼續說道:“但是,貝然清想要投靠淮西軍,自己也有很多的難處,他麾下的保信軍,大部分都是舒州本地人,父母叔伯兄弟姐妹都在本地,貝然清唆使他們起來反對王博,沒有什麼問題,隻要有錢就行,但是如果要強迫他們投靠淮西軍,就比較困難了,他麾下的官兵必須好好的考慮一番,除非有強大的淮西軍震懾他們,讓這些人不敢起來反抗,貝然清才有投降的可能。
”
“現在,淮西軍和我們打得難解難分,淮西軍啃不下我們,反而有可能被我們啃掉牙,舒州民衆的士氣肯定會高漲的,保信軍内部的投降派勢力也會變弱,貝然清如果選擇這條道路,他的部下肯定會起來鬧事的。
”
他加重了語氣,沉穩的說道:“沒有了強大的淮西軍鎮壓,貝然清肯定不敢公開投降,這就是他在一路觀望的主要原因。
可以肯定,淮西軍占據的優勢越大,貝然清投降的可能就越大,淮西軍占據的優勢越小,貝然清投降的幾率就越小。
”
末了,韋國勇狠狠的卻又帶着一點輕蔑的說道:“這家夥,既想要火中取栗,但是又舍不得燙傷自己的手。
這樣的人,不是我們的對手!
”
劉鼎意味深長的說道:“因此,控制貝然清的關鍵,已經不是他本人,而是淮西軍!
”
韋國勇用力一握拳頭,期待的說道:“是不是應該讓董瀾上了?
”
劉鼎果斷的說道:“上!
讓董瀾上!
”
一聲令下,董瀾立刻率領自己的奮字營五百名官兵投入戰場。
在舒州的這麼多軍隊裡面,董瀾的奮字營是最特殊的,因為他們和雷池水寇基本沒有停止過戰鬥,這種長年累月的戰鬥生活,鍛造了奮字營過人的戰鬥力,這種從戰場上鍛造出來的戰鬥力,和從訓練場上鍛造出來的戰鬥力,有着巨大的區别,雖然水陸有别,可是就士氣和意志而言,他們都是最出色的。
眼看着保信軍已經戰鬥了一天和半天,他們居然還在後面等待,仿佛自己受到了嚴重的輕視,他們早就已經迫不及待了,恨不得立刻投入戰場。
“殺!
”
董瀾一馬當先,揮舞着魚叉沖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