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3)
林詩梓和蘇幼惜都眼神複雜的看着劉鼎,難道劉鼎隻是為了裴凝紫而來?
。
裴凝紫本來想要站起來,卻又坐下來,低聲的說道:“做什麼嘛?
有事在這裡說。
”
劉鼎看看四周,皺眉說道:“你過來。
有些話,我隻能單獨跟你說。
”
林詩梓和蘇幼惜那種幽怨的眼神,顯得更加的明顯了。
裴凝紫明顯也誤會了,臉色更加绯紅,呢聲說道:“你在這裡說好了,詩梓妹妹和幼惜妹妹又不是外人,我又沒有什麼秘密。
”
劉鼎看裴凝紫的确沒有挪窩的意思,隻好微微吸了一口氣,低沉的說道:“我剛剛得到消息,你母親……不幸遇難了。
”
整個大明湖仿佛在這瞬間凍結。
林詩梓的臉色,似乎變得有點蒼白,中間又轉過一絲絲的粉紅色,最後駭然的看着劉鼎,颀長的身軀彎曲成奇怪的角度。
蘇幼惜同樣顯得有些愕然,卻很快冷靜下來,迅速的摁住裴凝紫的肩頭,防止她過度沖動。
反而是裴凝紫的反應最慢,似乎沒有聽清楚劉鼎的話,隻是下意識的擡頭看着劉鼎,鮮紅的嘴唇動了動,卻根本說不出話來。
有風從大明湖掠過來,将她的頭發吹亂了,零散的青絲遮住了她的臉頰,眼神看起來更加的呆滞。
劉鼎聲音低沉的說道:“三天前,長安被突厥大軍攻破,皇帝出逃鳳翔……你母親,她寄居在吏部侍郎李國家中……李國全家被殺,你母親……她當面痛斥李克用逼宮犯上,結果被惱羞成怒的李克用下令殺死。
”
魚玄機不是這樣死的,但是劉鼎決定永遠都不告訴裴凝紫真相,在尚未接到魚玄機死訊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好了最完美的答案。
他腦海中轉過的這個念頭,從來就沒有改變過。
裴凝紫終于聽清楚了,眼神似乎有了一絲絲的反應,但是還是愣愣的坐在那裡,好像腦海裡面還沒有真正接受到這個可怕的信息。
突然間,她吐出一口鮮皿,然後昏迷過去。
蘇幼惜急忙将她攙扶住,結果一本發黃的線裝書從她懷裡掉出來,落在鮮紅的皿迹上,正是她母親的詩集。
蘇幼惜感覺不妙,急忙抱起裴凝紫回房救治。
林詩梓也下意識的跟了上去,她走了兩步,忽然又回過頭來,看到劉鼎站在原地不動,忍不住皺眉說道:“她昏迷過去了,你不去看她嗎?
”
劉鼎搖搖頭,緩緩的說道:“我等她接受了事實再說。
”
林詩梓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她的父母同樣是生死未蔔,對于類似的消息顯得格外的關心,此刻裴凝紫的母親遇難,她感覺就像是自己的母親遇難一樣,心情沉重的似乎随時都會将她壓垮。
然而,在隐隐中,她又覺得自己似乎有種幸運的感覺,畢竟,自己的父母還活着,劉鼎還有解救他們的機會。
然而,裴凝紫的母親卻永遠都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劉鼎站在花叢中,輕輕的搖搖頭。
還有兩天就要過年了,居然傳來這樣的噩耗,誰都知道裴凝紫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她的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好,若非有蘇幼惜在旁邊,他還真的不敢這樣直白的說出來。
也許,暫時隐瞞可以讓裴凝紫無憂無慮的渡過這個年關。
然而,将消息隐瞞下來,難道又是很好的選擇嗎?
未必。
有些事情,總是要面對的,哪怕是最殘酷的事情。
沒有勇氣面對殘酷的現實,就沒有資格繼續生存在這個世界上。
默然呆立良久,劉鼎順着花徑走出來,不久又遇到了裴雨晴。
裴雨晴随口說道:“這麼快就完事了……怎麼你一來,她們都走了?
”
劉鼎苦澀的說道:“我是來告訴凝紫噩耗的……她的母親……遇難了。
”
裴雨晴微微一愣,良久才酸澀的說道:“你……就不能過完年再告訴她嗎?
”
劉鼎默然歎息,慢慢的說道:“有些事情,她總是要面對的。
”
裴雨晴晦澀的說道:“如此說來,長安已經陷落了?
”
劉鼎點點頭說道:“是的。
皇帝都已經跑路了。
”
裴雨晴深有感慨的說道:“這可真是多災多難的一年。
皇帝陛下回到長安還不到九個月,又要跑回去鳳翔……我看,他這次想要回來,可能沒有這麼快了。
”
劉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深沉的說道:“是啊!
沒有那麼快了!
”
似乎兩人都不願意繼續讨論這個話題,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裴雨晴陪着劉鼎慢慢的在花叢中散步,兩邊的花叢其實已經凋謝,隻有臘梅開放的格外的鮮豔。
大明湖的臘梅,都是紅色的,在一片枯敗中,顯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裴雨晴看着那傲然挺立的臘梅,意味深長的說道:“你看這臘梅,這麼冷的冬天,它也能傲然開放。
我想,無論世道多麼的險惡,混亂,總是有些人會脫穎而出的。
”
劉鼎點點頭,沉默不語。
身邊傳來腳步聲,卻是黎霏嫣趕來了。
黎霏嫣凝視着兩人的臉色,嬌嗔着說道:“到底出什麼事了?
怎麼聽說凝紫昏迷過去了?
咋你每次來都這麼大動靜呢?
怎麼一來就将凝紫給弄暈過去了?
”
劉鼎苦笑。
裴雨晴簡潔的将裴凝紫的事情說了。
黎霏嫣也不禁有些凄然,還有兩天就過年了,竟然接到這樣的噩耗,這個年還要不要過了?
一時百感交集,黎霏嫣滿臉潸然,喃喃自語的說道:“過年了……過年了……”
裴雨晴也是一臉的潸然,目光中隐含淚珠。
是啊,過年了,然而,天底下,又有幾個人能夠安心過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