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1)
聽到劉鼎親口答應隻要五成,薛朗如釋重負的喘了一口氣,最大的難關總算度過去了,繃緊的臉,漸漸的舒展開來。
唯獨刁覠在内心裡默默的歎息,越來越感覺到劉鼎等人的無恥和狡猾。
蕭骞迪的暴怒,肯定是預先排練好的,目的就是為了争奪這五成的資産。
這個宴會本來是薛朗攤牌的地方,結果最後卻演變成了劉鼎設計好的圈套。
薛朗還是太在乎自己麾下的力量了,又被劉鼎叫人着實灌了好幾杯烈酒,腦子不免有些糊塗不清,居然沒有發現劉鼎的險惡用心。
李君和薛朗接觸,答應投降的時候,隻肯交出最多五成的資産,要讓他将全部的資産交出來,李君當然不幹,唯一的選擇隻能是困獸猶鬥了!
現在劉鼎張口就要五成,薛朗沒有辦法,隻好自己不要了,将李君上繳來的五成财物,全部都送給鷹揚軍。
鷹揚軍為什麼隻要五成?
别的都不要?
因為他們就算想要也要不到,反而讓薛朗下不了台。
劉鼎根本不會真心實意的阻止李君投降薛朗,唯一的目的隻是從中撈錢而已。
這樣一來,薛朗雖然赢得了李君的投降,表面上是最大的赢家,可是實質性的好處,全部都讓鷹揚軍拿走了。
鷹揚軍隻要有了錢,就有裝備和武器,有了裝備和武器,還擔心招募不到軍隊?
可憐的薛朗,隻得了個仁慈的好名聲,部下名義上是增加了兩萬人,可是根本不知道是福是禍。
唉,他本來也是精明的人,怎麼這時候就變糊塗了呢?
難道,鎮海節度使的寶座,真的是如此的令人眼紅?
薛朗忽然注意到刁覠的臉色,疑惑的說道:“刁将軍,你在想什麼呢?
”
刁覠才不會挑破劉鼎的陰謀詭計,這對他沒有絲毫的好處,他舉起酒杯說道:“屬下在想,隻要李君投降過去,大人的實力進一步增強,到時候,大人可以直接命令李君進攻潤州,一舉将周寶擊潰,大人就是真正的鎮海軍節度使了。
”
李怡禾立刻附和着說道:“正是,正是,來,我提議大家為薛大人幹一杯!
也許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就要稱呼節度使大人了。
來來來,幹杯!
”
劉鼎和裴易靖等人都舉起了酒杯,附和着恭維。
薛朗表面上雖然顯得沉靜,事實上内心卻是極其的受用,一面說些虛僞的推辭的言語,一邊卻和大家爽快的碰杯,又是好幾杯金陵女兒紅下去,他顯得更加的醉意朦胧。
鎮海節度使的寶座,他在夢裡不知道已經坐上去多少回了,要是這次真的能夠收複李君,将多方面的勢力彙聚到自己的麾下,一舉擊潰周寶,成功的登上這個寶座,他就算做夢都會笑的。
裴易靖放下酒杯的時候,和劉鼎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眼色,然後有意無意的說道:“溧水、溧陽都是好地方,可惜被盜賊占據,我們好不容易才重新掌控兩地,一定要安排得力的軍隊駐守,防止重蹈覆轍,同時還要安排得力的地方官員治理,盡快的恢複這裡的生産生活。
這裡被紅巾盜糟蹋了七年之久,民不聊生,赤地千裡,民衆皆不知朝廷的恩典,實在是令人痛心啊。
如果不能将這一片赤土治好,我等将愧對天下人啊!
”
薛朗想要說些什麼,忽然酒意上湧,到嘴的話不由自主的縮了回去。
劉鼎抓住機會,略做思索,簡短快捷的說道:“溧水、溧陽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乃是四戰之地,然而周圍強敵環伺,南邊是董昌,東邊是張郁,西邊是秦彥,都對這個地方虎視眈眈的,戰火随時都有可能再次蔓延到這裡。
鷹揚軍願意鎮守這兩地,抵抗周圍強敵的騷擾,這樣鎮海軍就可以專心對付周寶了。
我們鷹揚軍承擔了最危險的任務,薛大人對此應該沒有異議吧?
”
薛朗打着酒嗝說道:“當然沒有異議,鷹揚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戰功卓著,威震江南,駐守溧水、溧陽兩地,實在是最理想不過的事情了。
李君的紅巾盜撤離了溧陽城以後,可以到句容一線駐紮,劉大人對此可有異議?
”
劉鼎笑着說道:“當然沒有。
事實上,我想和李君換個位置,李君率軍駐紮白竺園,我們鷹揚軍駐紮溧水、溧陽。
”
薛朗面有喜色,欣然說道:“那樣最好不過了。
”
鷹揚軍如果繼續駐紮在白竺園,等于是在他的喉嚨下安放一根刺,始終讓薛朗覺得有點不舒服。
他和劉鼎的關系,隻是合作的關系,雙方隻是為了各自的利益。
準确來講,劉鼎的官職和地位都要比他還高,他根本沒有越過劉鼎的可能,也沒有資格對劉鼎發号施令。
相反的,他隻有接受劉鼎的命令。
這種憋屈的感覺,一開始就讓他覺得很不舒服,作為鎮海的地頭蛇,他為什麼要被劉鼎壓在下面?
最後為形勢所迫,他才不得不暫時忍耐下來。
當李君出現投降機會的時候,薛朗馬上抓住了這個機會。
李君和劉鼎完全不同,他投降過來以後,自己就是他真正的上級,可以對他發号施令,其中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裴易靖神色肅穆的說道:“這兩地的老百姓,得知朝廷派遣鷹揚軍前來駐紮,都奔走相告,歡呼雀躍,可見民心所向。
”
薛朗端着酒杯,躊躇滿志的說道:“那麼,我來提名溧陽和溧水城的縣令?
”
劉鼎卻截斷了他的話,直截了當的說道:“關于這兩個地方的縣令,我已經有了最好的安排。
鑒于這兩個地方長期遭受紅巾盜的肆虐,朝廷的威信當然無存,天子的光輝在這裡被蒙蔽已久,民衆甚至不知道朝廷的存在。
所以我決定,要将兩個重量級的人物安排到這裡。
面對如此糜爛的爛攤子,如此複雜多變的局勢,我想崔碣,王承顔是最好的選擇。
因此,我鄭重的建議,由崔碣出任溧水城縣令,王承顔出任溧陽城縣令。
”
薛朗面色微微一變,卻又恢複正常,他萬萬沒有想到,劉鼎居然将崔碣和王承顔擡了出來,他原來準備好的人選,馬上就被劉鼎比下去了。
裴易靖似乎早就猜測到這件事,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周圍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沒有說話。
他們基本都是軍隊将領,對地方上的民政并不熟悉,可是崔碣和王承顔的名字,卻是知道的,似乎實在找不到比他們更好的地方官員了。
劉鼎穩操勝券,心裡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如果有更好的人選,在做的各位不妨提出來。
我隻是提個建議,最終的人選到底是誰,還需要大家共同籌劃。
我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溧陽、溧水的老百姓,如果有半點的私心,都是要天打雷劈,五雷轟頂的啊!
”
在座諸人要麼面面相觑,要麼默默的低頭沉默,悶聲不說話。
劉鼎說出了這兩個名字以後,他們哪裡還有更适合的人選?
更何況,劉鼎最後那句話,明顯是别有所指,如果誰****他的建議,那就不是為了溧水、溧陽的百姓考慮,而是為了自己的個人目的。
有了這個前提,他們在溧水出現什麼意外,那都是可以理解的,憤怒的民衆,一旦得到鷹揚軍的默許,就算将他們全部撕碎了,也沒有人敢說個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