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決戰前夕(1)
這些正在努力訓練沖刺的騎兵,就是楊鹭飒帶領的騎兵隊伍,鷹揚軍最新成立的骁騎營。
光啟四年九月上旬,骁騎營在開封城外正式成立,劉鼎親自主持了骁騎營的成立大會,幾乎所有鷹揚軍的高層,都全部出席了。
之後,骁騎營就拉到了開封城西南方的原野,進行緊張的訓練。
骁騎營集中了鷹揚軍所有的騎兵精銳,所有的戰士,都是從鷹揚軍各個部隊抽調出來的,絕大部分都是各部隊的骨幹。
王彥章、王彥童、安仁義、高三寶、劉火、宋海洋、昆侖風等人,都在骁騎營裡面擔任指揮官,可以這麼說,劉鼎對骁騎營是下了皿本的,衷心期待骁騎營能夠成為鷹揚軍最快最利的尖刀。
這裡面特别要提到骁騎營的首席教官昆侖風。
骁騎營的首席教官,不是楊鹭飒,也不是王彥章,更不是安仁義等人,而是一名實實在在的馬賊頭子。
他是劉鼎指定的首席教官。
為什麼選擇一個馬賊頭子來當人首席教官?
原因很簡單,在強大的對手面前,骁騎營隻有像馬賊一樣作戰,才有機會活下來,并且發展壯大。
昆侖風本來是馬賊,常年都在鄧州一帶鬼混。
由于他的馬術實在精湛,以緻人們都已經遺忘了他的名字,隻記得他好像是來自昆侖山脈的一陣風,于是就叫昆侖風。
此人的馬術的确精妙,否則當初也不會成功的逃過宋海洋的追殺,隻可惜,他雖然逃過了宋海洋的追殺,可是最後整個魯陽關的淮西軍,都被楊鹭飒一個手指頭就全部勾走了。
撇開感情的因素不談,光就技術和戰術而言,昆侖風的确有擔任首席教官的資格。
今日的訓練,正是昆侖風帶隊。
但是,在旁邊觀摩訓練的楊鹭飒,對眼前的訓練成果很不滿意。
他用力的揮舞着馬鞭,年輕俊秀的臉微微顯得有點紅暈。
他不是對昆侖風不滿,而是對整個骁騎營不滿。
整個骁騎營的戰士,都是從各個部隊裡面抽調出來的精銳,有一定的騎術基礎,進行這樣的沖刺砍殺訓練,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這種草垛,即使閉着眼睛,都能随手一刀砍斷,絕不拖泥帶水。
然而,他們都好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樣,提不起勁來,好些人揮舞馬刀的時候,連最基本的角度都掌握錯誤,草垛隻被砍掉了一半,這簡直是不可饒恕的。
楊鹭飒很清楚是怎麼回事,但是他不能點破。
無法參戰,當然訓練起來也就沒有了動力。
之所以會出現眼前的這些現象,主要原因是劉鼎不準備将新成立的骁騎營投入決戰。
按照劉鼎之前發布的命令,王滿渡決戰的鷹揚軍戰鬥序列裡面,并沒有骁騎營的蹤影。
顯然,這是劉鼎愛護骁騎營,不想讓骁騎營過早的被消耗掉。
眼下的情況很明顯,一旦骁騎營遇到突厥騎兵,馬上就會像最美麗的肥皂泡一樣破滅。
但是,楊鹭飒和他的部下,卻不這麼認為。
他們認為,之所以戰鬥序列中沒有,乃是因為當初決定和突厥人死戰的時候,骁騎營還沒有成立呢!
既然骁騎營的将士都是來自鷹揚軍的其他各個部隊,組合到一起的他們,當然也有參戰的資格。
至于和突厥騎兵作戰的後果,他們也是有充分的自信的。
楊鹭飒數次向劉鼎請戰,都被劉鼎拒絕了。
劉鼎的理由很簡單,骁騎營是殺手锏部隊,不能用在這樣面對面的厮殺中,浪費了。
可是在楊鹭飒等人看來,這完全不是那回事。
一旦鷹揚軍主力在王滿渡戰敗,留下骁騎營又有什麼意思呢?
恐怕光是大夥兒的口水,都可以将骁騎營全部淹死了。
眼睜睜的看着戰友們和突厥人死戰,骁騎營卻在旁邊看熱鬧,這是他們絕對接受不了的事情。
貪生怕死,絕不是骁騎營每個戰士的本質。
楊鹭飒覺得自己還從來沒有這樣激動過,激動的想要做一件事,他深度的渴望參加戰鬥,深度的渴望帶着骁騎營參加戰鬥。
在洛陽前線的時候,他的日子是高度郁悶的,由于佽飛營是步兵,突厥人都是騎兵,他們隻能眼睜睜的看着突厥騎兵來去如風,如入無人之境,偶爾裝個陷阱,設個埋伏,殺死幾十個的突厥騎兵,搶奪對方十幾匹戰馬,已經是了不得的勝利了。
現在,鷹揚軍有自己的騎兵了。
鷹揚軍既然有了自己的騎兵,就要以騎兵的身份,和突厥人展開角逐。
自從被任命為骁騎營的指揮使以後,楊鹭飒發瘋似的訓練骁騎營,為了就是能夠盡快和突厥騎兵一較長短。
他認為,骁騎營的戰士,其實都是有騎兵作戰經驗的,他們中的骨幹,例如劉火等人,原來都是鷹揚軍的斥候,對于馬上作戰,那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如果骁騎營不能盡快的形成戰鬥力,劉鼎是絕對不會答應骁騎營參戰的。
但是如果骁騎營已經形成了戰鬥力,還不讓骁騎營參加戰鬥,那就是劉鼎的錯。
楊鹭飒絞盡腦汁的想要說服劉鼎改變主意,給予骁騎營參戰的機會。
聽說劉鼎今天要離開開封,前來王滿渡主持大局,楊鹭飒故意将骁騎營拉到了他必經的道路上,展開了全方位的訓練。
哒哒哒……
一匹快馬從遠處飛快的奔來,馬背上的騎士不斷的揮舞着手勢,正是原來的火字營指揮使,現在的骁騎營團尉劉火。
本來骁騎營的成立沒有他的名單,他原來是火字營的副指揮使,但是他堅決請戰,甚至甯願到骁騎營去當旅帥,于是劉鼎答應了他。
他揮舞的手勢,隻有一個意思,那就是劉鼎來了。
楊鹭飒立刻舉起拳頭,命令所有的騎兵部隊迅速集結。
王彥章、安仁義、高三寶等人,都迅速的收攏隊伍。
馬蹄聲逐漸平息下來,骁騎營的全部官兵,都集合到了楊鹭飒的面前。
果然,前面的原野上,很快出現了鬼雨都戰士的身影,劉鼎本人的身影,也出現在鬼雨都戰士的中間。
“立正!
”
“敬禮!
”
楊鹭飒大聲叫道,自己率先立正敬禮。
骁騎營兩千名騎兵,肅然挺立,目光凝視着劉鼎所在的方向。
劉鼎緩緩的靠近了骁騎營,又看看楊鹭飒,最後騎馬緩緩的從前排戰士的面前走過,舉手還禮。
這是鷹揚軍首次建立的騎兵部隊,盡管隻有區區的兩千人,劉鼎已經相當的滿意了。
兵在精而不在多,向來是鷹揚軍的建軍原則。
劉鼎對骁騎營的精神面貌相當滿意,回到楊鹭飒的身邊,關切的問道:“士氣怎麼樣?
”
楊鹭飒低聲回答:“不好,大家都提不起勁來。
”
劉鼎微微有些愕然,似乎感覺到了楊鹭飒話裡的情緒,他下意識的轉頭看着楊鹭飒,又看看後面一字排開的骁騎營官兵,慢慢的說道:“為什麼?
”
楊鹭飒無精打采的回答:“沒有目标。
”
劉鼎明顯的皺起眉頭,有點不滿的說道:“什麼叫沒有目标?
是你沒有目标,還是戰士們沒有目标?
”
楊鹭飒低着頭說道:“戰士們都說,反正決戰沒有咱們的份,練那麼積極做什麼?
”
劉鼎目光橫掃全場,緩緩的說道:“依你們的意思,是想訓練不到一個月,就想參戰?
”
楊鹭飒慚愧的說道:“屬下覺悟高,當然明白是大人愛惜我們,想要等我們訓練完成才參戰。
但是戰士們未必全部明白,他們還以為是大人嫌棄骁騎營沒有戰鬥力呢!
況且,其他部隊有些瘋言瘋語,咱們也受不了。
咱們在調入骁騎營之前,可都是各部隊裡面的尖子,什麼時候輪到别人來嚼舌頭了?
”
劉鼎皺眉說道:“什麼瘋言瘋語?
怎麼嚼舌頭了?
”
楊鹭飒說道:“有人說我們是逃兵,不參戰就是沒有膽量和突厥騎兵對陣。
還有人說,這是為戰鬥失利作準備,将尖子挑出來,就是為了部隊在被打散以後,可以重新迅速的組建起來。
還有人說,咱們是沒有信心打敗突厥人,所以才會這樣做的。
還有人說……”
劉鼎哪裡不明白他的意思,擺擺手,讓他不用繼續編造故事了,冷冷的說道:“好!
你不用說了!
你說一個參戰的理由給我聽!
隻要能夠說服得了我,我就答應讓你們上戰場!
”
楊鹭飒馬上挺直腰,眼睛睜得圓圓的,期待的說道:“真的?
”
劉鼎點點頭:“你先說個理由!
”
楊鹭飒大聲說道:“理由很簡單,我們不願意作壁上觀!
”
劉鼎沉聲說道:“什麼叫作壁上觀?
你們這叫養精蓄銳!
你們是我們鷹揚軍的第一支騎兵部隊,是我的寶貝,不能在還沒有形成戰鬥力的時候,就給摧毀了!
以後,你們還要發揮很大作用的,我還指望你們攻打長安,攻打關中,攻打河北河東呢!
你們現在是兩千人,以後是要開花結果的,要變成兩萬人,二十萬人,什麼叫作壁上觀?
”
楊鹭飒說道:“我們堅決要求參加王滿渡的決戰!
”
劉鼎說道:“想也别想,沒有你的份!
”
楊鹭飒直言不諱的說道:“萬一打敗了呢?
”
劉鼎目光銳利的盯着楊鹭飒,有點惱火的說道:“你什麼意思?
”
楊鹭飒毫不掩飾的說道:“大人,你很清楚,萬一決戰失利,我們骁騎營不被人罵死才怪,鷹揚軍全軍,隻要是能夠爬着過來的,都參加了戰鬥,可是我們骁騎營兵強馬壯,卻躲在旁邊看熱鬧,這是個什麼道理嘛?
别人能不說閑話嗎?
”
劉鼎有點惱火的說道:“誰敢罵你們?
”
楊鹭飒說道:“我們自己罵自己!
”
他明顯顯得有點激動,語調激昂的說道:“如果我們參戰了,即使失利,我們也能夠接受!
但是如果我們沒有參戰,但是卻打敗了,我們無法原諒自己。
哪怕是打勝了,我們同樣沒有面子,因為這份勝利,根本和我們沒有關系。
”
劉鼎突然罵道:“楊鹭飒,你混蛋!
”
“突厥騎兵要跟我們正面交戰,這是他們的自由,但是,我的騎兵,絕對不和敵人正面交戰!
我告訴你,騎兵不是這樣用的!
鷹揚軍的騎兵,絕對不是這樣使用的!
”
楊鹭飒跳下馬來,堅定的說道:“那好!
屬下請求辭去骁騎營指揮使的職務!
”
劉鼎氣的臉色有些發青,怒聲喝道:“你!
”
楊鹭飒深沉的說道:“我楊鹭飒無法面對兩千兄弟!
我楊鹭飒帶領部隊是來戰鬥的,不是來作壁上觀的!
這樣的指揮官,我當不了!
沒有人當得了!
”
說着,就要将指揮使的佩刀解下來,還給劉鼎。
劉鼎舉起馬鞭,想要當頭給他一下子,卻又緩緩的放下,眼神死死的盯着楊鹭飒。
他突然調轉馬頭,來到王彥章的面前,冷峻的說道:“王彥章,從現在開始,你接管骁騎營指揮使的職務。
”
王彥章微微一躬身:“是!
”
劉鼎轉身離開。
王彥章突然在後面說道:“大人,屬下代表骁騎營兩千将士,請求參加王滿渡決戰!
”
劉鼎霍然轉過身來,冷峻的說道:“不批準!
”
王彥章挺直腰,大聲說道:“那屬下請求辭去指揮使的職務!
”
劉鼎立刻察覺到不對了。
他回頭王彥章的面前,看着王彥章,又看看王彥章周圍的騎兵軍官,沉聲說道:“你們想要造反不成?
”
王彥章朗聲說道:“骁騎營兩千将士,絕對不能接受一位縮頭烏龜做指揮使!
大人既然不能答應屬下的請求,屬下隻好辭去指揮使的職務!
”
劉鼎臉色有些發青,緩緩的說道:“你這是威逼上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