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2)
扈柳盯着周陽說道:“周陽,你現在還是武昌軍的人,不要沒上沒下的,董指揮即将成為你的上司,你這樣是什麼意思。
不要給你臉不要臉,你惹下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
周陽一言不發的看着他,眼神裡的鄙視神色是非常濃烈的。
董瀾對扈柳說道:“扈大人,謝謝你了,剩下的事情,我想我自己能夠處理好。
”
扈柳的确不想和這些即将被解散的水軍打交道,那些水軍軍官看他的眼色,一個個都好像有殺父之仇似的,聽了董瀾的話,扈柳如同是獲得大赦一樣,急忙轉身走了。
董瀾注意到,在扈柳轉身的刹那,有好幾個水軍軍官都悄悄的往地下吐了幾口唾沫,顯然是恨透了此人。
這是非常細微的動作,說明扈柳等人在此很不得軍心,同時鷹揚軍的接管将有個良好的開端。
等扈柳告辭而去,董瀾依然是親熱的拍着周陽的肩頭說道:“你小子,沒想到你居然在武昌軍,這……”
周陽冷冷的說道:“是啊,沒想到我在武昌軍吧,怎麼沒有在胡蘭洲将我一起殺掉呢!
”
董瀾說道:“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再說了,那都是各為其主,沒有什麼好抱怨的,技不如人,隻能認命,是吧?
當初我們分别的時候,都想到此生可能無緣再見,可是現在,我們不是一起了?
可見這個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可以發生的,凡事想開點!
”
周陽冷冷的說道:“你當然可以輕描淡寫的說凡事想開點,就當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但是對于我來說,胡蘭洲的事情,就如同是一塊壓在我兇口上的大石,每天晚上都讓我睡不着覺!
我有幾百名的兄弟死在了你們的偷襲之下,他們的冤魂,還在胡蘭洲凝聚不散,我們是永遠都不會忘記的。
”
董瀾隻好無奈的聳聳肩,沒有再說什麼。
周陽冷冷的轉過臉去,似乎再也不想看到董瀾。
福靖畢竟是繼任的武昌軍水軍指揮使,周陽如此不給面子,他的臉上也不好看,隻是周陽這人脾氣很硬,他這個水軍臨時指揮使在軍營中也是度日如年,這時候就要離開這個苦命的地方,更不敢得罪周陽,隻好勉強說道:“董大人,此人不識好歹,你就不用跟他一般見識了。
”
誰想到董瀾冷冷的說道:“我看不見得吧,什麼叫不識好歹?
這就是不識好歹了?
他這個人,性格本來就是這樣,本事卻是很好的,你們肯定是沒有用好他,才會導緻今天的局面,我看你們才是不識好歹。
”
福靖的臉色不免有點難看了,這不是指着和尚罵秃驢嗎?
董瀾由着自己的性子發洩了一番,随即覺得自己的口氣不對,劉鼎臨行前特别交代自己不要逞口舌之争,因為口頭上的原因導緻不可預料的後果,鷹揚軍和武昌軍水軍之間,畢竟有些流皿的沖突,以後盡量不要提及此事,免得武昌軍水軍官兵思想浮動,不好管理。
他于是勉強改變了語氣,對福靖說道:“福大人,兄弟一時心直口快,你不要放心上去。
劉鼎劉大人已經跟大家交過底,我想大家也是清楚的。
無論怎麼樣,我們鷹揚軍不會虧待大家的,兄弟們願意走,願意留,都可以,願意走的,我們送上雙倍的路費,願意留下來的,以後就是我們鷹揚軍的兄弟,大家一起出生入死,以前有些不愉快的地方,希望大家能夠坦誠理解。
”
福靖滿臉堆笑的說道:“兄弟我是要走了,下面的兄弟願意留下來的還是很多的,我身後的這三十多名軍官,基本上都是想留下來的,你也知道,在這個年頭,想要找個有收入的工作不容易,兄弟們長期在水上生活,要是轉行了,那隻有全部都去打漁了。
”
這倒是真心話。
水軍官兵和步軍有很大的不同,就是接觸面要窄很多,他們大部分的時間都生活在水上,和外界脫離接觸。
而且,帝國境内,大江大河大湖就是那麼幾個,他們的活動範圍有限,自然見識也比較有限。
曆來的史料記載,都很少涉及到水軍,對于水戰也是語焉不詳,文筆都集中在步軍上面。
事實上,在蔚藍色的水面上,同樣有着一群不遜色于步軍的戰士,他們或許不能創造步軍那樣的輝煌,可是在他們自己的領域内,他們同樣是不可或缺的英雄人物。
董瀾點頭說道:“福大人,麻煩将兄弟們集合起來,我将劉大人的意思面對面的傳達吧!
”
福靖當即傳令集中隊伍。
武昌軍水軍本來的人數就不是很多,在胡蘭洲又損失了大部分,剩下在金秀湖的還不到五百人,其中又有幾十人是有門路的,在胡蘭洲慘敗以後,就離開了水軍隊伍,自謀出路,因此剩下的還不到四百人。
然而,雖然隻有四百人,可是集合的時間卻用了很久,鼓響三通以後,才有不到六成的官兵出現,直到又是三通鼓響,人員才零零散散的全部到齊。
所有的鷹揚軍士兵,都死氣沉沉的,唉聲歎氣的走來,然後耷拉着腦袋站在高台下,仿佛一不小心,就會一頭栽倒在地上不起來。
剛好負責點名的就是周陽,他冷冷的叫着一個個士兵的名字,那些士兵都回答的無精打采的,有氣無力的樣子,根本不像是正常的軍人。
不少人的餘光都瞟着董瀾這邊,猜測着董瀾将給他們帶來什麼樣的命運。
董瀾穿着鷹揚軍水軍的制服,和他們武昌軍水軍的制服完全不同,他們就知道對方是來接管自己的人了。
對于未知的命運,他們都顯得十分的無奈和酸澀,隐隐間又有種不服輸的感覺。
周陽一邊點名,一邊恨鐵不成鋼的盯着武昌軍的同伴們,他們在今天這個如此重要的時刻,還顯得如此零散,如此沮喪,如此不堪一擊,實在是讓董瀾看輕了,然而,他隻是三十多名軍官中的一個,也就一個點名的權力,他又能怎麼樣?
面對武昌軍士兵的散漫,董瀾看得直皺眉頭,難怪雷洛一擊斃命,實在是武昌軍自己也有點不争氣,一支奮發有為的士兵,不可能會防衛如此輕率,其實就胡蘭洲的地理位置來講,鷹揚軍水軍襲擊他們的難度還是很大的,如果他們加強在外面長江水道山的巡邏,甚至不用加強,隻需要維持正常的巡邏,都是可以提前發現鷹揚軍水軍到來的,然而,胡蘭洲的武昌軍最終全軍覆沒,顯然是沒有很好的履行自己的日常巡邏工作。
一支連自己的安危都不放在心上的軍隊,如何能夠打勝仗?
一會兒以後,董瀾的眉頭卻又慢慢的舒展看來。
不能用鷹揚軍的标準來衡量武昌軍,畢竟不是同一支旗幟下的部隊,武昌軍整個軍隊的士氣都是這樣,不可能指望水軍會有十分突出的表現了。
在胡蘭洲的戰鬥失敗以後,這些人沒有全部潰散,還在這裡等待着他董瀾到來接收,說明内部還是有一定的凝聚力的。
眼前的這種狀态,隻能說是多種原因綜合起來的結果。
當然了,如果武昌軍真的表現那麼突出,鷹揚軍反而沒有向西擴展的機會了。
全部人馬都集合起來以後,武昌軍水軍臨時指揮使福靖站在高台上,如釋重負的說道:“兄弟們,鷹揚軍接收的人來了,他将給各位帶來好消息。
現在,我們用熱烈的掌聲,請來自鷹揚軍水軍的董指揮為我們訓話!
”
董瀾走到高台上,深深的看着下面的官兵。
他們的神情看起來并不是很好,情緒也顯得相當的低落,部分人還是搖搖欲墜的樣子,仿佛風吹就倒,更别說上船了。
要将這樣一群人接收過來,并且改造成為鷹揚軍自己的部隊,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過,要是事情很容易,還需要他董瀾親自出馬麼?
董瀾輕咳一聲,聲音激昂的說道:“兄弟們,我是鷹揚軍水軍指揮使董瀾。
”
下面一片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