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1)
當晚,劉鼎等人就在黃梅縣住宿。
因為白天發覺了皿吸蟲的危害,劉鼎還專門和蘇幼惜研究了一下皿吸蟲的防治。
事實上,這個年代,皿吸蟲病是沒有辦法治愈的,藥物隻能稍微緩解病情的嚴重性。
一般來講,附近的壯丁都隻有三四十歲,就會得皿吸蟲病去世,使得蕲州的壯丁是比較短缺的,難怪蕲州的武昌軍隻有區區三千人,實在是找不到更多的壯丁了。
劉鼎寫信給佴泰和諸葛斌,讓他們也注意此事,在雷池沿岸,應該也有類似的釘螺,一定要想辦法清理幹淨。
舒州刺史衙門要廣泛張貼布告,提醒在水上讨生活的漁民,時刻注意皿吸蟲的嚴重後果。
當然,在沒有特效藥之前,他隻能提醒民衆預防,萬一預防不了,那也隻好聽天由命了。
在到達蕲州之前,李怡禾已經安排人寫了很多安民告示,表明鷹揚軍隻是入京勤王,路過此地,請當地的民衆不要驚恐,鷹揚軍不會打擾他們的生活。
在鷹揚軍進入黃梅縣的時候,這樣的安民告示就貼出去了,原本恐慌的情緒,漸漸的穩定下來。
蕲州的士紳久已沒有朝廷的消息,得知朝廷居然又被攆出了長安,都顯得十分的沮喪和不安,但是得知劉鼎是要入京勤王以後,又都顯得十分高興,紛紛邀請鷹揚軍到他們家中小住,并且有當地士紳送來不少的禮物,據說都是請鷹揚軍幫忙送給朝廷的,以表達他們對朝廷的眷顧。
李怡禾最明白劉鼎的心思,皺眉說道:“想不到,當今天下,還有人如此眷戀朝廷。
”
艾飛雨緩緩的說道:“他們眷戀的,不是現在的朝廷,而是眷戀一個希望,一個能夠提供穩定、和平、安靜的統治争權的希望。
在沒有更好的選擇之前,他們隻能眷戀朝廷,希望朝廷還能夠重新振作,但是如果有人能夠替代朝廷,維護他們的利益,他們的眷戀之情,自然而然的就消退了。
”
當天晚上,黃梅縣的士紳自發組織起來,組織了一個小型的歡迎會,歡迎勤王大軍路過黃梅。
劉鼎帶着林詩梓、蘇幼惜和黎霏嫣等女眷出席,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幾乎全部賓客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三個女人的身上,可見其受歡迎程度。
酒過三巡,劉鼎留下林詩梓等人代表自己繼續出席,自己則悄悄跑回去軍營裡靜靜的研究對付馬南青的計劃。
林詩梓果然很擅長這樣的任務,在歡迎宴會上,彬彬有禮,大方得體,言辭恰當,将宴會的**一直維持到深夜結束。
似乎在别人的恭維聲中,林詩梓可以暫時忘卻自己的痛苦,召回昔日失落的幸福。
黃梅的士紳們,都被她的風采完全折服,不經意之間,林詩梓的名頭,已經比劉鼎更加的響亮,也傳播的更加遙遠。
然而,蕲州畢竟不是鷹揚軍的轄地,林詩梓可以在歡迎宴會上盡情舒展自己的外交手腕,将黃梅縣的士紳們為之贊歎不已,外面鷹揚軍将士卻顯得十分的警惕。
秦邁和令狐翼寸步不離劉鼎的左右,生怕有刺客來訪。
在劉鼎的身邊,還潛伏着大量的鬼雨都戰士,蕭骞迪、藏勒昭、衛京幸、屠雷等人分别潛伏在軍營的四個方向,密切監視四周的動靜。
鬼臉都的戰士們,早就分散在黃梅縣的西側,嚴密監視着蕲州武昌軍的一舉一動。
在他們的前面,還有狄火揚等人的斥候兵,一圈一圈的戰士,将劉鼎完全籠罩在圓圈的最核心裡面,哪怕是武昌軍千軍萬馬的殺過來,也奈何不了劉鼎絲毫。
然而,蕲州的武昌軍,并沒有太大的動靜。
狄火揚等人已經到達蕲州城外面,死死的盯着蕲州城的幾個城門,還有城外的武昌軍大營。
然而,這些地方都顯得非常的安靜,武昌軍似乎自始至終都還沒有得到鷹揚軍進入蕲州的消息。
到後半夜,蕲州城已經沒有了燈光,城外的武昌軍大營,也隻有哨兵偶爾閃動的身影。
盡管是這樣,狄火揚他們可不敢範松警惕,繼續嚴密的監視。
一夜無事。
第二天早上,鷹揚軍繼續前進。
前行了半個時辰不到,前線報告,蕲州武昌軍指揮使馬南青求見。
劉鼎淡淡的說道:“請他過來。
”
一會兒以後,令狐翼帶着馬南青來到劉鼎的面前。
馬南青的個子不高,身材卻很大,還典着明顯的将軍肚,可以說是典型的矮胖子,手腳上都是粗黑粗黑的毛孔,看起來十分的豪爽,隻有兩個小眼睛顯得非常的狡黠,在不經意的轉來轉去,但是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這樣的人居然也能做到武昌軍指揮使,想必背後肯定有人在給他撐腰。
他是單獨前面和劉鼎會面的,身邊連一個衛兵都沒有帶,完全出乎劉鼎等人的意料之外。
更令劉鼎他們感覺到古怪的是,馬南青顯然是個自來熟,一點都沒有和劉鼎生分的意思,見面就拱手說道:“劉大人,您上京勤王,怎麼不提前打聲招呼?
要是早知道您要過境,卑職一早就做好準備,鞍前馬後的服侍您上路去了。
”
劉鼎自然而然的笑着說道:“我們也是剛剛接到朝廷遷離長安的信息,急急忙忙的出發的,很多東西都來不及準備。
軍情緊急,沒有來得及通告馬指揮,就強行踏上了蕲州的地面,實在是對不起,還請馬指揮諒解,諒解。
”
馬南青有些吃驚的說道:“朝廷又遷離長安了?
那皇帝陛下呢?
”
劉鼎晦澀的說道:“陛下已經出狩鳳翔。
”
馬南青似乎有些半信半疑,卻沒有說什麼,隻有兩個小眼珠在悄悄的轉動着。
李怡禾在旁邊插口說道:“馬指揮,我軍的确是從舒州倉促出發,糧草物資都未曾準備妥當,兵力也隻有千餘人,路過貴地,還需要貴軍能夠提供部分糧草,以緩解我軍的危急。
蕲州和舒州向來和平共處,相安無事,還請馬指揮能夠鼎力協助,鷹揚軍上下感激不盡。
日後觐見皇帝陛下,我等必然會提起大人的功績,請求大人予以封賞。
”
馬南青小眼睛悄悄的轉了轉,不知道在衡量些什麼,随即大義凜然說道:“劉大人忠心擁護皇上,不畏艱難險阻,千裡入京勤王,實在是我等軍人的模範,不要說小小的糧草問題,就算是要卑職跟随大人上京勤王,也是義不容辭啊!
糧草問題,勤王大軍需要多少,蕲州就提供多少。
”
說話間,他的目光似乎有些不由自主的向後移,移動到劉鼎的身後,最後,就凝結不動了。
原來,他的目光,已經移到了蘇幼惜等人的身上,在蘇幼惜和黎霏嫣身上遊弋了好一會兒以後,最後停留在林詩梓的身上,牢牢的粘着不會動了。
蘇幼惜和黎霏嫣本來都是極其美貌的女人,此時女扮男裝,顯出一股有别于平時的英氣和美豔,難怪引人注目。
林詩梓穿着雪白的武士服,面容高貴,舉止優雅,舉手投足之間,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妩媚和英氣,難怪馬南青要如癡如醉。
李怡禾皺眉說道:“馬指揮,鷹揚軍和武昌軍本是一體,理應互相協助,共同進退。
馬指揮古道熱腸,鼎力相助,我等感激不盡。
隻是我們必須迅速趕路,盡快趕到長安,還請馬指揮将糧草備齊,交給我們,如果馬指揮有什麼需要托付給朝廷或者皇帝陛下的,又或者是有什麼請求需要轉告皇上,我等都可以代勞。
總之,一切都拜托馬指揮了。
”
馬南青心裡暗暗發癢,一顆心完全被林詩梓勾住了,李怡禾到底說了些什麼,他仿佛是聽到了,又仿佛沒有聽到,言不由衷的說道:“哪裡,哪裡?
都是一家人,好說,好說,一家人,嗯,一家人……”
鷹揚軍的幾個将領都察覺到馬南青的不對勁,他們自然注意到了馬南青目光的落點所在,都不禁有些惱怒,這三個女人乃是劉鼎的禁脔,除了劉鼎之外,誰也不敢對她們無禮,馬南青這樣子巡視林詩梓,既是對劉鼎的無禮,也是對整個鷹揚軍的無禮。
不過劉鼎既然沒有暗示,他們也就裝作不知道。
隐隐間,他們不免覺得有些奇怪,難道劉鼎沒有察覺到馬南青的異樣,還是他最近轉了性子,居然對這樣的行動不以為然了?
李怡禾卻是心知肚明,内心在悄悄的感慨,有馬南青這樣的人,還需要什麼劉鼎找什麼借口?
他自己就會跑上來送死的!
馬南青對林詩梓起了色心,劉鼎故意裝作不知道,馬南青的色膽肯定會更加的膨脹的,到時候,他隻有自投羅網、自尋死路了。
蕲州的武昌軍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在這種場合,居然還敢做出這樣的動作來,難道他們隻看到了林詩梓的豔麗,卻不知道劉鼎的冷酷無情?
果然,馬南青好不容易才收回目光,一顆心早就被林詩梓取走了,頗有些魂不守舍的神态,酸溜溜的說道:“劉大人路過蕲州,實在是蕲州百姓的福氣,今晚又是除夕,大人不妨在蕲州停留一兩個晚上,讓蕲州的老百姓瞻仰瞻仰勤王大軍的風采,也好讓卑職盡盡地主之誼啊!
我們蕲州的竹、艾、龜、蛇都是極有名的,卑職已經吩咐下去,備好宴席,還請大人賞臉,今晚我們就坐竹席、枕蕲艾、品蕲龜、食蕲蛇,又有黃梅酒相伴,必定盡興而歸。
”
劉鼎含笑說道:“劉鼎本來着急要趕往長安,不想打擾馬指揮,更不想驚動蕲州的父老鄉親,隻是馬指揮如此盛情,劉鼎如果拒絕,那就是不識擡舉了,既然如此,劉鼎就卻之不恭了。
晚上必定到場,不醉不歸!
”
馬南青精神一振,連忙說道:“客氣,客氣,有劉大人光臨蕲州,實在是蓬荜生輝啊!
這邊請,這邊請!
”
在馬南青的親自帶領下,劉鼎一行很快進入蕲州城,一路上,馬南青都偷偷的回看林詩梓,甚至不顧周圍鷹揚軍将士惱怒的眼神。
林詩梓自然也注意到了馬南青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輕輕蹙眉,每次都避開馬南青的目光。
然而,馬南青總是找機會偷看她,林詩梓不免有些羞澀,又有些惱怒,幾次都差點要示意劉鼎注意此人。
結果蘇幼惜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慢慢的冷靜下來,将馬南青的目光當做透明一樣,不去理會他。
然而,林詩梓隻冷靜了一會兒,卻又開始想東想西,很多古怪的念頭都湧上來。
馬南青這樣偷窺自己,劉鼎一點反應都沒有,難道是他竟然對自己一點都不着急,任憑别的男人非禮自己?
自己對他滿腔的情意,他難道一點就感覺不到了?
他為什麼願意和蘇幼惜親熱,都不願意碰自己的身體,難道是自己的身體還不如蘇幼惜有吸引力?
真是越想越傷心,悲從中來,差點就要掉出淚珠來了,幸好這次馬南青沒有看見,否則不知道又要做出什麼樣的表情來。
蕲州城并不大,人口也隻有五萬不到,城牆卻修建的相當雄壯,比舒州城的城牆還要堅固。
這裡是吳頭楚尾,曆來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凡是長江兩岸的決戰,從來都沒有漏掉蕲州的。
當年的王仙芝,就是在黃梅附近被官軍追上,最後力戰而亡。
馬南青帶着劉鼎等人來到蕲州城下,随意的說道:“劉大人,蕲州城向來無戰事,百姓久安,如果大軍入駐,恐怕引起百姓的驚恐,還請大人留下大部隊,隻帶親衛入城……”
話音未落,李怡禾已經斷然說道:“這怎麼可以?
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