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2)
衛京幸立刻跪倒下來,無限敬仰的說道:“我想拜你為師。
”
白欽翎冷漠的搖搖頭。
衛京幸絕望的說道:“為什麼?
”
白欽翎冷漠的說道:“我沒有做你師父的資格。
”
衛京幸不解。
白欽翎還是很冷漠的說道:“你想學箭術,我可以教你,但是,我不能做你的師父。
”
衛京幸大喜過望。
隻要能夠學到神奇的箭術就好,其餘都是虛的。
但是,白欽翎的下一句話,又讓他的内心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
白欽翎冷峻的說道:“不過,你這樣的水平,我是不會教你的,即使教你你也學不來。
”
衛京幸的臉色有些不自然。
這是很殘酷的評價,殘酷的讓人難以接受。
然而,做出這個評價的是白欽翎,他隻有接受。
緩緩的調整了自己的情緒,衛京幸緩緩的說道:“我要練習到什麼樣的水平,才能跟你學習箭術?
”
白欽翎拿起一根杉樹枝,輕輕的甩了甩,似乎覺得不夠軟,于是又拿起來另外一根更軟的,順手将上面的葉子撸掉。
衛京幸看着白欽翎的動作,卻不解何意。
白欽翎手捏樹枝,慢慢的說道:“薛仁貴三箭定天山的故事,你聽說過吧?
”
衛京幸點頭說道:“聽說過。
”
唐初李靖重重的打擊了突厥人的勢力,但是始終沒有徹底鏟除他們,後來突厥人死灰複燃,再次和大唐交惡。
高宗年間,北方少數民族突厥人經常入侵唐朝境地,嚴重威脅着唐王朝的安全。
龍朔元年(公元661年),薛仁貴奉命率軍在天山一帶與突厥人決戰。
突厥人為北方遊獵民族,強悍善騎,素有彎弓射雕之風。
突厥人方面率軍作戰的就是号稱為“天山射雕王”的颌利可罕,率兵十多萬。
戰鬥一開始,對方突厥軍就精選十幾個骁勇強壯的将士向唐軍挑戰,颉利可罕最賞識的三員大将元龍、元虎、元風出現在前面。
隻見薛仁貴鎮定自如,拉弓射擊,三箭連發,龍、虎、鳳應聲倒下。
頓時,突厥軍吓得亂作一團,紛紛投降。
唐軍取得重大勝利,全軍欣喜若狂,薛仁貴的威名大震,颌利可汗“天山射雕王”的稱号,也被薛仁貴奪走。
從此,“将軍三箭定天山,戰士長歌入漢關”,成為唐軍長期傳唱的歌謠,薛仁貴也成為繼開國将帥之後最傑出的名将。
。
白欽翎說道:“但是,你知道薛仁貴最拿手的本事是什麼嗎?
”
衛京幸說道:“不知道。
”
白欽翎緩緩的說道:“七箭下天山。
”
衛京幸好奇的問道:“好古怪的名字。
”
白欽翎肅容說道:“不,一點都不古怪!
”
薛仁貴三箭定天山,一舉奠定了自己的名将地位,從此率軍南征北戰,為大唐立下赫赫功勳。
他率軍東征高麗,一舉統一了新羅半島。
在征服高麗以後,薛仁貴的名譽達到了巅峰,成為萬千唐軍敬仰的偶像。
然而,在随後面對吐蕃人的大非川作戰中,因為副将郭待封的過失,唐軍損失慘重,有超過十萬将士死節,作為主将的薛仁貴,同樣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大非川一戰,幾乎毀掉了薛仁貴的平生聲譽,也将他從神壇上打落下來。
這是他一生唯一的戰敗,但是他卻已經沒有挽回的機會。
此戰失敗以後,薛仁貴就退出了前線。
痛定思痛的薛仁貴,沒有被大非川的失利壓垮,他晚年潛心研究,将自己的帶兵心得、箭術心得,全部叙述出來,傳給後人,以雪大非川戰敗之恥。
薛仁貴在自己的記述中,重點描述了西域的局勢,以及掌控西域的關鍵所在。
因為他的著作總共有七卷,三箭定天山的故事又流傳的如此廣泛,這部著作主要的目的又是平定天山南北,故後人稱之為《七箭下天山》。
這不但是一套箭法,還是一套兵法,裡面包含了薛仁貴攻略西域的全部心得,其中部分的細節也描述的非常清楚,對于日後的将軍帶兵平定西域具有劃時代的借鑒意義。
薛仁貴在兵法的開篇寫道:“以德服人,誠信為本。
”這是薛仁貴在長期的戰争中總結出來的,絕不是某個大臣随随便便提出來的建議。
當時有關掌控西域的策略很多,有人主張将西域各族全部滅絕,有人主張西域各族全部内遷,也有人主張和西域各族和平共處,隻是大唐對待西域的政策搖擺不定。
政策的不斷變化,自然給唐軍的信用帶來巨大的問題。
薛仁貴提出以德服人,誠信為本的主張,正是建立在這樣複雜的基礎之上的。
然而,在後來的唐軍将領中,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并不多。
為了獲得更多的功績,唐軍将領在戰鬥前,可以采取各種卑鄙的手段許諾,包括赦免對方、保留對方财産等等,但是在獲勝以後,往往會采取屠戮的政策,滿足個人建功立業的**,将軍個人獲得了私利,對國家的信譽卻是嚴重的傷害,導緻西域各族原來越不信任唐廷。
玄宗時代的王忠嗣、高仙芝,在這一點上都表現的非常突出,他們最拿手的辦法,就是在戰前和敵人議和,誘騙敵人進入指定地點,然後大肆殺戮。
這樣的辦法當然不是長久之計,反而導緻西域各族對朝廷不再信任,往往是表面臣服,但是一有機會就反叛。
恒羅斯戰役中,葛邏祿的叛變,并不是偶然的,而是之前大唐一連串錯誤政策的結果,它最終導緻大唐失去了整個西域。
當然,話題扯遠了。
在這裡必須說明,薛仁貴雖然提倡以德服人,誠信為本,但是前提是徹底将對方擊潰以後的以德服人,是對方投降以後的誠信為本。
如果對方不肯投降,又或者是耍陰謀詭計的話,同樣是毫不留情的。
開國名将李靖雖然橫掃突厥,但是就殺人數量來說,完全比不上後來的薛仁貴、蘇定方、王方翼、王忠嗣、高仙芝五人,其中又以王忠嗣最為殘虐,最為不講信用,最終為西域的全面暴亂埋下了禍根。
現在的西域各族,對大唐朝廷是非常不信任的,甚至連歸義軍對朝廷都是非常顧忌的。
這種不信任的局面,如果得不到改善的話,大唐永遠都無法恢複以前的輝煌。
然而,想要在大唐的裹屍布上,重新建立這樣的信譽,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一早有人斷言,漢人想要重新入主西域,唯有改朝換代。
白欽翎悠悠說道:“其實,中原射箭之人,都不過是井底之蛙,孤陋寡聞。
”
他指着西北方向,一字一頓的說道:“隻有天山,才是天下神箭的較量之地,天山射雕王,那才是神箭手的最高稱号。
自從薛仁貴之後,我們悍然已經失去這個稱号兩百餘年。
現在,我們要将這個稱号奪回來!
”
衛京幸遙望西北,忍不住熱氣上湧,臉色明顯的漲紅起來。
說實在的,他很少有情緒波動,在鬼雨都戰士裡面,他和藏勒昭都是情緒控制的很好的人,整體偏向于冷漠,即使是身邊的戰友倒在皿泊中,他們也不會出現任何的情感波動。
長期的殘酷戰鬥,早就将他們的神經,鍛煉得無比的堅強,完全可以用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來形容。
但是,這一刻,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天山射雕王!
那是昔年突厥颌利可汗的稱号,寓意天下箭術第一,無人能及。
但是,薛仁貴打敗了他,從而将天山射雕王這個稱号奪了過來。
徐仁貴開創了一個時代,一個漢人在箭術上壓倒遊牧民族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