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巴甸的表情不斷變來變去,跟戲子似的,幾乎想爆笑出聲。
得勢便得意忘形、失勢便驚惶失措,沒出事就事不關己、出了事就擔驚受怕,這就是巴甸的作風?
巴甸凸着金魚眼瞪他半晌後,恨恨的把刀收起來,低聲怒道:“你說,你要怎麼樣才肯把東西交出來?
”
如果這裡不是沙家,他一定将這小子給綁了,用盡所有的酷刑,不信這小子不招。
但這裡是沙家,他其實比這小子還怕事情敗露。
秋骨寒收起狡猾的笑容,冷冷道:“立刻想辦法救出鳳翔空。
”
“我做不到。
”巴甸恨恨的,“你提個我能做到的要求。
”
“隻有這一個要求。
”秋骨寒毫不妥協,“這份名單一旦洩露出去,不僅名單上的人會死無葬身之地,你也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境,拿你的性命與前途換鳳翔空一條命,難道不值嗎?
”
他和那個女人在飲苦居綁架烏牙叉、逼問巴甸的密謀時,那個女人不想多惹事端,問完了就走,但他卻留了一個心眼,趁走在後面的機會搜了一遍烏牙叉的身。
當時烏牙叉已經被打暈了,什麼都不知道,他很快就搜到了這本名冊。
他雖然不清楚這本名單意味着什麼,但他看到上面排第一位的姓名就是“巴甸”,此外還有多個姓氏都是“烏”,再看到烏牙叉将這本名冊藏得這麼隐蔽,便知道這本名冊一定不簡單,于是便悄悄的帶着這本名冊跑了。
他沒告訴任何人。
如果讓那個女人知道他幹了這種事,一定會揍他。
而後他在背地裡打聽名冊上的那些名字,那些人無一不是虞國的大人物,其中一部分還是虞國的罪臣或失勢貴族,心裡便隐隐意識到,名單上的人很可能就是勾結巴甸謀害費國太子的盟友。
再接着,烏牙叉突然封鎖所有出城的山口,瘋了一般在全城尋找綁架他的人,甚至還一反常态的對霧公子出手,逼霧公子交出什麼東西,那時他就意識到烏牙叉很可能是在找他手上的這本名冊。
既然這本名冊這麼重要,他就更不可能還回去了。
他和那個女人要去費國救鳳翔空,不知會遇到多少兇險,有這本名冊在身上,說不定到時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他的分析沒有錯,現在,這本名冊就派上了很大的用場。
“不是值不值的問題。
”巴甸試圖說服他,“而是我做不到……”
“我知道你能做到。
”秋骨寒冷冷的道,“你連太子都能謀害,還救不了區區一個鳳翔空……”
“噓——”巴甸急得跺腳,低聲罵道,“叫你不要提這事了,你還提,想死嗎?
你知道巴信是什麼人吧,我哪裡鬥得過他?
我真的不敢把他怎麼樣……”
“我沒讓你把他怎麼樣,我隻是讓你救鳳翔空而已。
”秋骨寒見他這麼不積極,便幹脆的道,“好吧,我告訴你怎麼辦吧。
你帶上你的人,立刻趕去蛇子嶺,就說要幫巴信的忙,我也混在其中。
然後我們一起進山,先找到鳳翔空後,我們悄悄将他帶出來。
你在鎮子上也有住處吧,我們就把鳳翔空安排在你的住處,你就負責保證他的安全……”
巴甸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你、你說得真輕松……”
這小子是太天真了,還是太狠毒了,這麼危險而冒險的事情,居然就這麼輕松的說了出來?
當他是去菜地裡摘菜,然後放進地窖過冬嗎?
他現在很有去死一死的沖動。
“要不然呢?
”秋骨寒淡淡的道,“你覺得拿回那本名冊是件輕松的事情?
”
不輕松!
一點都不輕松!
巴甸在心裡罵,嘴上咬牙切齒:“如果我做到了,你不把名冊還給我,或者威脅我做更多的事情,那我怎麼辦?
”
秋骨寒道:“你隻能相信我。
待鳳翔空的身體可以出遠門後,我們會把鳳翔空接走,那時我會把真正的名冊給你,然後再不來往。
”
巴甸道:“你的話能相信?
”
秋骨寒道:“你以為我很想與你有瓜葛麼?
我今天出現在你的面前,把我的底細告訴你,這得冒多大的風險?
你就這麼擔心的話,可以這麼辦,到時我們一手交人,一手交貨,我若是不給你真正的名冊,你就不放鳳翔空走,如何?
”
巴甸道:“到時你就不怕我拿到了東西不放人?
”
在現場完成交易後,他就讓他的手下把鳳翔空一夥全殺了,能有多難?
然而這小子說得這麼輕巧,讓他很是懷疑這小子是不是還有什麼陰謀。
秋骨寒問:“怕什麼?
我們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
巴甸冷笑:“滅口啊。
”
“我說過你滅不了。
”秋骨寒也冷笑,“你知道我有多少同夥嗎?
你以為進行交易的時候,我的同夥都會在場嗎?
你殺了我們,我們的同夥豈會放過你?
”
巴甸幾乎說不出話來,但他還是不甘心:“那時你們手上已經沒有證據了,人數也不占優勢,我還能怕了你們不成?
”
秋骨寒冷冷的道:“那就看到時誰能殺得了誰。
”
巴甸:“……”
時間不早了,秋骨寒不想再跟他啰嗦了:“你想幹掉太子,無非是想坐上那把龍椅,但是,除掉太子還不夠,你還得除掉巴信吧?
我們是巴信和沙絕的死對頭,我們活着,對巴信和沙絕隻有壞處,沒有好處,我想不出你要殺我們的理由。
”
巴信和沙絕當衆殺掉了“鳳翔空”,但鳳翔空卻好好的回到了尚國,那時,巴信和沙絕必定顔面掃地,這對巴甸來說可是好事。
而且巴信一定不會停止對鳳翔空、鳳驚華的追捕,鳳翔空活着,多多少少能牽引巴信的注意力,這對巴甸而言同樣是好事。
巴甸若是非殺掉鳳翔空不可,隻會招來鳳驚華等人的全力報複,甚至還會導緻秘密敗露,絕對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所以,他相信巴甸不會那麼做。
巴甸現在這麼猶豫不決,無非就是怕自己到時說話不算數,繼續要脅他。
巴甸沉默半晌後,才道:“好,那就先這麼說定了,到時你們若是敢耍我,我一定讓你們變成肉醬。
”
秋骨寒道:“你放心,我們也很希望你能大功告成,我們一點都不希望巴信過得好。
”
巴甸哼了兩聲,終于收起刀,轉身:“我現在就去準備。
”
秋骨寒跟在他的後面,不僅表情、眼神,連走路的姿勢都變得恭敬和小心:“是,殿下請小心。
”
他的身份已經轉變成巴甸的侍衛,跟着巴甸去“幫”巴信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