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他就覺得眼前有一道銀光劃過,快若流星,他的目光幾乎捕捉不住這道銀光的軌道。
但長期培養出來的對危險的直覺和反應,令他條件反應般的後退,閃過那道緻命的銀光。
“反應不錯。
”鳳驚華冷笑一聲,動作沒有任何遲滞,繼續揮刃刺上去。
好快!
好準!
好犀利!
秋骨寒驚出一身冷汗,連連閃開她的揮刺。
他算是第一次與鳳驚華正面交手,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她的強大,比他想象中還要強大得多。
他在吃驚,鳳驚華何嘗不是在吃驚,在她的記憶中,他不過就是一隻微露獠牙卻遠遠不成氣候的狼崽子罷了,但這次交手,他居然能閃開她幾盡全力的攻擊,這豈止是狼崽子?
簡直就是獠牙與爪子都磨得正鋒利的虎崽子!
不過,管他是狼崽子還是虎崽子,都在她的控制之中!
鳳驚華火力全開,将迅速和力量都提升到巅峰,月光下,她的身影真是宛如魔魅一般飄忽,不可捉摸,也不可捕捉。
秋骨寒心驚之餘也拼盡全力,全速躲閃,但還是顯得捉襟見肘,身上的衣服不斷被劃開口子。
他雖然閃避,卻無力反擊,這樣僵持下去,他必定大敗。
然而鳳驚華沒有收手的意思,他就絕對不會認輸或放棄。
“嘶”“嘶”的聲音不斷響起,那是秋骨寒的衣服被利刃一刀割裂的聲音。
随着這種聲音越響越頻繁,鳳驚華知道自己馬上就能收服這頭虎崽子了。
然而,一陣凜冽的寒風吹來,居然将秋骨寒的外衣吹開,并卷着這件外衣往鳳驚華的臉上撲去。
風速很快很急,鳳驚華的眼睛正盯着秋骨寒,沒料到會有這麼一件衣服迎面撲來,待她躲閃着,這件衣服已經飛到了她的臉上。
她看不到秋骨寒了,隻得暫停腳步,伸手撥開臉前的衣服。
在這種快節奏的打鬥之中,這樣的停頓再短暫,也能對戰局造成極大的影響,秋骨寒太知道死裡求生、機不可失的道理,立刻抓住這次機會,沖上來,重重的揚腳,準确的踢到鳳驚華的手腕。
鳳驚華很清楚絕對不可以丢棄武器的道理,但她的手腕再硬,又如何能抗得住秋骨寒全力的一踢?
手腕一陣劇疼,她的手不由松開,匕首落到地面。
秋骨寒事先就知道自己這一踢定會得逞,剛收回腳就迎上去,撿起剛落地的匕首,迅速後退。
這時鳳驚華已經扯掉罩上來的衣服,看清眼前的形勢,再度擊上去。
秋骨寒還是左閃右避,沒有與她正面相抗。
追逐了一會兒以後,鳳驚華停下來,不動了。
秋骨寒站在一丈開外的地方,警惕的盯着她:“不打了?
”
鳳驚華攤了攤手,淡道:“我的武器已經被你奪走,嚴格說來,我的勝算已經不大。
”
“但你也不會輸,不是嗎?
”秋骨寒道,“半途放棄,你不覺得可惜?
”
“有什麼可惜的?
”鳳驚華笑了,唇邊泛起淡淡的嘲諷,“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沒有必要堅持到底。
”
秋骨寒聽得心裡有淡淡的不舒服,卻沒有把這種情緒表現出來,隻是道:“那麼,你覺得我可以不用被關起來了?
”
她要關他,無非是擔心他無力自保,到處亂跑,捅出什麼大麻煩來。
剛才她在試探他的身手與深淺,他心裡明白得很,他也拼了全力。
鳳驚華沒有回答,隻是問:“那件衣服,你是故意讓我劃的?
”
“是。
”秋骨寒沒有否認,“風這麼大,我故意讓你劃破我的衣服,這些被劃破的地方連起來時,就相當于解開了這件衣服,大風會将衣服吹向你,遮住你的視線,阻止你的動作,如此便是我反擊的時機。
”
他根本沒有時間解開衣服,也沒有辦法反擊,便想到了這一招。
鳳驚華沉默。
這是很妙的一招。
他不僅算好了風速和風向,也算好了如何迎合她的刀刃,讓她将刀刃劃在能将衣服“解開”的地方。
在那樣的打鬥中還能計算得如此精确并實施,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
秋骨寒靜靜的看着她,就算她這次不認同他的實力,下次,下一次,下下一次,他總會讓她認同的。
終于,鳳驚華緩緩的道:“以後你就以侍衛的身份呆在我的身邊。
注意喬裝,不可讓人看出你的真容。
另外切記,一切聽從我的命令,絕不可以擅自采取任何行動,更不能擅自離開我的身邊。
”
這隻虎崽子羽翼漸豐,與其讓他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胡鬧,不如帶在身邊親自盯着。
秋骨寒微笑:“是。
”
鳳驚華擡手,秋骨寒将匕首遞上來,鳳驚華接過匕首,往屋裡走去:“你就住在閣樓吧。
”
說罷她不再看秋骨寒一眼,回到房間裡,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坐在窗邊看着天上的圓月,腦裡浮現的,是陰九殺的臉龐。
她竟然在想念那個男人。
這注定是個思念親人與愛人的夜晚。
皇宮裡,同一輪圓月下,秋夜弦與十幾名絕色生香的嫔妃們一起賞花燈,空氣中飄浮着梅香和酒香,嫔妃們的笑聲比最美妙的樂聲都來得動聽。
秋夜弦看着“天女散花”的花燈一會兒,擡頭,看着天上的圓月。
那輪圓月居然幻化成鳳驚華的臉龐,散發着犀利的、冰亮的光澤,似乎近在眼前,卻遠在天上的看着他。
鳳驚華,本來是他的女人,以他為天、一切都聽從于他、什麼都會為他做的女人,為何卻變成别人的女人?
“咦,這個花燈好像姬貴妃呢,真是美麗不可方物……”有嫔妃的聲音傳來。
他轉頭看去,姬蓮的臉龐在花燈的映照下,散發着月色一般的光彩,宛如嫦娥下凡一般,豈是一個“美”字可以形容?
左擁寶劍一般的鳳驚華,右擁仙女一般的姬蓮,身為帝王,對于女人的幻想,不就圓滿了嗎?
可惜啊,他在心裡歎着氣。
與此同時,夏府,桃李侯夏沐澤也與家人、族人一起吃湯圓,共度元宵。
吃了幾枚湯圓後,夏沐澤忽然放下碗筷,長長的歎氣,臉上全是輕愁。
“夫君,你怎麼了?
身體不舒服嗎?
”與他向來感情和睦的康平公主柔聲問。
“沒事。
”夏沐澤搖了搖頭後,還是道,“我隻是想起了夏貴妃娘娘,已經過了五年,她的屍骨仍然埋在郊外,不能入皇陵,不能入家族墓地,我每每思及此,都忍不住心傷……”
他這麼一說,在座的夏氏族人,全都收了笑臉,沒有了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