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少:“……”
到了這會兒,他們不覺得黑無涯可憐了,而是覺得自己太可憐了。
哪怕是跟兩歲的娃兒在一起,他們都不會這麼無力啊。
可憐的華老爺不斷眨眼:“……”
黑家雖然有名有勢,但名聲并不是那麼好,這位無涯公子始終一副沒有表情的模樣,讓他也看得有點怕怕的,完全不敢問“我要定她了”是什麼意思。
于是他巴巴地看向臨風公子,希望臨風公子能翻譯那句話的意思。
姬臨風不得不給他翻譯:“呃,無涯公子的意思是、是那個……”
他看向黑無涯:“你到底想要華……小姐做什麼?
”
如果隻是想要來當玩具,還是由當事人自己提吧。
黑無涯毫不猶豫地道:“要她跟我一起吃,一起住,一起睡,一起做各種各樣的事情。
”
其他三少:“……”
華老爺看起來更可憐了:“……”
京城四少果然不是什麼君子!
這個姓黑的,其實就是看上了他家的女兒,想強行占為己有吧?
怎麼辦?
華家可惹不起黑家,但是,若就這樣順從了黑家,豈不是毀了他的女兒?
他的女兒于對方可能隻是玩物,但于他而言,可是心肝寶貝!
當今天子還算賢明,總不會因為黑家有權有勢而不顧人倫禮法吧?
想到這裡,他戰戰兢兢地道:“黑、黑公子,我家女兒已有婚配,再過半年就成婚了……”
黑無涯立刻道:“立刻退婚,她是我的,誰都不可以搶。
”
衆人:“……”
黑家人想要的東西,就會全力去得到,想跟黑家搶,得有豁出一切的覺悟。
華老爺很憤怒。
他努力控制着不讓自己趕人,但口氣已經相當強硬:“我女兒是好人家的女兒,你想要就明媒正娶!
如果你想強搶民女,我華家就算傾家蕩産,也要告到皇……”
“嗯,我娶。
”沒想到黑無涯很幹脆地道,“你想要多少聘禮,有什麼要求,請盡管提。
”
他雖然不關心外界的事情,但成親娶妻這種事情,他還是懂的。
華老爺的聲音嘎然而止,震驚地看着黑無涯。
無涯公子隻見過他女兒一面吧,就馬上答應娶她為妻?
這是在玩花招嗎?
但他看不出黑無涯在開玩笑。
半晌他才道:“事關重大,無涯公子可經過令尊令堂應允?
”
黑無涯奇道:“我的事情,為什麼要他們同意?
”
衆人:“……”
華老爺真不知道該怎麼跟黑無涯說話了。
姬臨風隻得跳出來:“無涯,娶妻是大事,你還是先回去,跟你父母說說……”
“不用。
”黑無涯說得斬釘截鐵,“他們同不同意,我要她的事情都不會改變,所以這事就這麼定了。
”
而後他繼續盯着華老爺:“你把你的條件列出來。
”
華老爺擡袖擦汗:“那、那你們先、先喝茶,我跟孩子他娘商量一下。
”
然後他就帶着點落荒而逃的心情,去後堂跟娘子商量去了。
不管他們心裡怎麼想,他們都知道現在無法拒絕黑無涯的“提親”,所以,夫妻倆激烈的商量了半天後,列出一長串聘禮和要求,希望能将黑家吓退。
哪料黑無涯拿到他們開出來的單子後,隻掃了一眼就交給随從:“你馬上按照上面的要求準備,做不到就跟我說。
”
華老爺被吓到了:他、他是說真的啊?
這太利落了吧?
黑無涯盯着他:“你還有什麼想要的嗎?
”
華老爺搖頭,那張單子上的要求已經夠厲害了,他哪裡還敢向黑家提出更過分的要求?
“那麼,”黑無涯有點心不在焉,“我想見你的女兒。
她在哪裡?
”
華老爺道:“她昨天出去還沒有回來。
”
黑無涯又想問,姬臨風趕緊湊到他耳邊,低聲道:“華小姐還在梨香院呢,你不是派人暗中跟蹤她嘛?
”
黑無涯想了想:“是這麼回事。
”
而後他站起來,對華老爺道:“既然華小姐不在家裡,我便去準備你要的東西。
告辭!
”
于是他就這樣大步離開,幹脆利落得像驟雨。
華老爺目瞪口呆,自己是不是得了一個很奇怪很厲害的女婿?
姬臨風等三位大少爺很客氣地跟華老爺作别後,才離開華府。
沒過多久,黑家最年輕、最有前途的機關大師黑無涯準備娶妻的消息就瘋傳開來。
黑家因為黑無涯突然的決定而起了什麼波瀾,外人不得而知,總之,接下來幾天,黑無涯一直在準備聘禮和正式提親的事情,沒有沖去梨香院找“華小姐”。
鳳驚華在梨香院包了一間雅房,白天睡覺,晚上就跟酒兒喝酒,看演出,尋歡作樂,跟其他的客人并沒有什麼不同。
而連橫一到晚上,就會無聲無息的消失,去找秦楚合去了。
在這幾天裡,花飛飛在梨香院裡布置了大量耳目,想找出是誰在找秦楚合,但是,毫無所獲。
跟她找來的那些所謂高手相比,連橫幾乎就是“神”一樣的存在,再厲害、人數再多的凡人也無法跟神較量。
梨香院裡有一個腿腳不便、頭發花白的中年嬷嬷,她每一天的工作,就是在清晨的時候抱一隻罐子,采集花瓣上的露水或雨水,用以制作佳釀和各種美容聖品。
清晨時分,世人剛剛醒來,準備開始新的一天,但對梨香院來說,卻是睡得最沉的時候,此時放眼過去,除了不時巡邏的護院,沒有别人。
三月的花特别鮮嫩,花瓣上的雨水和露水也最清香甜潤,制作出來的酒和養顔用品特别受歡迎,這個時節,她總會比平時起得更早,采集得更多。
這天早上,她又抱着一個大大的瓶子,站在花叢前,伸出洗得幹幹淨淨的手指,拈住花枝,手指微微一轉,花枝就側過來,花瓣上的水珠一滴滴落入瓶子裡。
她很喜歡這份工作,不用與任何人打交道,除了需要早起,也并不怎麼辛苦,而且每天醒來都能看到這麼多美麗的花花草草,享受這樣的甯靜,她真的别無所求了。
“秦楚合――”突然,一個名字傳進她的耳朵裡。
她拈住一枝桃花的手指突然一抖,花枝受到震動,所積的雨水紛紛落下,濺濕了她的發絲。
但她的身體還是站得很直,很穩,除了手指上的細微動作,她沒有任何破綻。
她拈住另一簇桃花,繼續抖落一串串的雨水。
她什麼都沒有感覺到,突然間就有一個人站在她的身後。
她還是鎮定的采摘花上的雨水。
“我是連橫。
”身後的人沒有拖泥帶水,開門見山,“我是來殺你的。
”
她一副被吓了一大跳的樣子,轉過身來,看着眼前突然冒出來的男人,結結巴巴地道:“客、客官您您您說什麼?
奴婢做了什麼冒犯您麼?
請、請您饒恕奴婢……”
連橫盯着她。
眼前的女人約莫四十出頭,面容清秀,身材瘦小,微微偻腰,眼角有明顯的皺紋,發間有銀絲閃爍,怎麼看都不像那個風華絕代、年紀無論如何也不會超過三十歲的秦楚合。
難道是他弄錯了?
但是,他将梨香院所有的人全都細細觀察過了,就數這個女人最符合秦楚合的條件:兩年前入院,老實本份,沉默寡言,無親無故,獨來獨往,深居簡出,雖然她就住在梨香院裡,但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就算遇到她,也不會多看上一眼。
雖然她的面容、身材與秦楚合不一樣,但是,秦楚合也可以易容的吧?
想到這裡,他伸出手來,去捏女人的臉。
女人顯然被吓到了,白着臉低呼,手中的瓶子掉到地上:“客、客官您您要做、做什麼?
快放開奴婢……”
她一臉想跑的樣子,雙腿卻簌簌發抖,動彈不得。
連橫将她的臉和脖子都捏了一遍,沒發現易容的痕迹,于是又去揪她的頭發。
她沒戴假發。
連橫皺眉,難道他真的弄錯了?
如果真是這樣,這裡再沒有比較符合條件的女人了,他隻能離開這裡,去别處找了。
但是,他還是覺得秦楚合就隐藏在這裡,放過這裡,他這輩子隻怕就别想再找到她了。
現在怎麼辦?
在他思緒高速運轉的時候,女人已經吓得眼淚直落,戰戰兢兢的道:“客、客官可以放、放過奴婢麼,奴婢若是有錯,還請客官明、明示……”
連橫盯着她的臉,下了狠心:“你沒有什麼錯,但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留不得!
”
為了試探她,他一出現就報上了自己的名字,而他的名字,可是天字号第一通緝犯。
所以,這個女人留不得!
他的眼裡閃過殺機,大手滑到她的脖子上,五指一捏。
她的脖子很脆弱,他再用力一點,她的頸骨就會折斷,他會讓她死得很痛快,沒有痛苦。
就在這時,女人忽然睜大眼睛,眼裡沒有了眼淚,臉上也沒有了驚恐之色。
“我就秦楚合,我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你若是殺了我,一定會後悔。
”她說得很快,也很清晰,似乎很怕他一瞬間就捏死她,讓她來不及求生。
她不想承認身份,但是,她再晚一秒承認,這個殺人不眨眼的男人就會真的殺掉她,不給她任何談判、求饒和逃走的機會。
她并不怕死,但她還不能死,至少現在絕對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