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啾啾”的鳥鳴聲傳進房間。
鳳含玉睜開眼睛,打着呵欠坐起來,伸了幾個懶腰後拍拍自己的臉,開心的道:“又是美好的一天!
”
而後她跳下床,推開窗子,沖窗外桂花樹上的鳥兒“啾啾啾”的叫了好幾聲,以示打招呼。
鳥兒們聽到她的叫聲,唱得更來勁了。
鳳含玉滿意的在梳妝台前坐下,準備梳頭。
她喜歡睡懶覺,起床時間不定,所以丫環們都沒有按時叫醒她的習慣,她起床以後一般也不會直接叫丫環,而是先玩一下才叫人。
就在這時,她發現鏡子下壓着一封信。
又有神秘兮兮的信?
她拿起信封,拆開,抽出信紙。
上面居然是姐姐的筆迹!
她的心髒“突突突”的狂跳起來,為什麼姐姐的信會出現在她的房間裡?
她迫不及待的看下去,上面隻有短短幾行字:弦欲殺姐。
姐有危險。
後日亥時,務必獨自前往停馬坡,姐有事相求。
切記,此事不可告與人知。
落款的位置,畫着一把小刀。
姐姐喜歡刀劍。
姐姐曾經跟她說過,如果給她寫不可告人的秘信,就以刀劍的圖形為落款。
所以,這封信絕對是姐姐親手寫的。
鳳含玉看完以後,雙手微微顫抖起來,臉上煞白煞白的。
弦哥哥要殺姐姐?
怎麼會這樣?
半晌之後,她定了定神,點燃蠟燭,将信燒掉。
接着她若無其事的梳頭,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接下來兩天,她仍然無憂無慮的模樣,沒有走出鳳府一步,沒有顯示出任何異樣。
直到第三天的傍晚,鳳含玉一整天都在練武,沒有午眠,吃完晚飯後就直嚷嚷困得不行了,眼睛就沒有睜開過。
譚嬷嬷看她可憐,勸她早點去睡。
她搖頭,一臉堅定:“睡太早了不好玩!
我要晚點再去睡!
”
但是,她又撐了半柱香時間後,終于困得連走都走不穩了,便跟身邊的人交待:“我要去睡了!
而且要一覺美美的睡到天亮,任何人不得去打擾我!
天塌下來也不許去吵我!
知道了沒?
”
所有人都看到了她連走路都在打盹的模樣,當即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不到明天天亮,咱們絕對不會叫醒你。
”
鳳含玉闆起臉:“天亮了也不許叫醒我!
說不定我正在夢見情哥哥呢!
”
衆人起哄,紛紛笑起來。
鳳含玉捂着臉:“我去睡覺啦,現在開始,誰都不許來吵我!
”
她跑進房間,房門關上了。
沒過多久,天色就黑了。
一片黑暗中,已經換好夜行衣的鳳含玉從窗口跳出去,繞開值夜的丫環,打開鳳府後門的鐵鎖,溜出去。
停馬坡,位于天洲西城門附近,是一座低矮的土坡,坡上種滿了四季常綠的樹木,還建有數座亭子,是進出城門的行人與旅人停馬、停車、歇息的佳地,尤其是那些貧苦的路人,無錢入住旅館,夜間常常在亭子裡露宿。
隻是現在已經入秋,晚間寒涼,基本上沒有什麼人再露宿此處。
鳳含玉花了将近一個時辰的時間趕到停馬坡,走進樹林。
她雖然是個女孩子,但也是将門之女,不是沒有吃過苦的,體力、精力、膽量比普通女孩子要強得多,從鳳府一路行來,她也沒有顯得有多累。
樹林裡十分安靜,隻有夜風吹過樹林的聲音。
樹林裡也很幽暗,但有路燈和附近旅舍透過來的光線,令樹林裡勉強可見輪廓。
坡頂有一間涼亭,涼亭的視線相當開闊,在隐隐的月光與星光的映照下,視線比林間好了一些。
鳳含玉走到坡頂,看到涼亭裡站着一個人。
這個人長衣束發,背對着她,靠在亭柱上,看身形明顯是個女人
鳳含玉激動起來,慢慢地走近,低聲咳了兩聲。
對方沒有回應。
她又咳了幾聲,對方還是沒有回應。
鳳含玉覺得不安了,低聲道:“姐姐?
姐姐是你嗎?
”
對方還是沒有回應。
鳳含玉走近,伸手去拍了拍對方,哪料對方突然就軟軟的倒下來。
鳳含玉低呼一聲,點起火折子,往那人的臉龐一照,吓得大叫一聲,手中的火折子掉到地上。
那個人的臉竟然皿肉模糊,十分恐怖,而且無法分辨面容,顯然已經死了。
突然,無數條人影如鬼魅一般,從樹上躍下來,迅速往坡頂奔去,而後點燃火把。
火把将坡頂照得亮如白晝,樹林也變得明亮了許多。
面對突然冒出來的這些蒙面黑衣人和明亮的一片火把,鳳含玉卻不覺得驚訝和害怕。
短短時間,她已經冷靜下來,蹲在地上,仔細打量地面上的屍體。
“怎麼回事?
”一個人從人群中走出來,問鳳含玉。
鳳含玉道:“剛才看到了一個死人,有點被驚到了。
”
那個人走到屍體面前,低頭盯着屍體,緩緩道:“不是她的屍體。
”
鳳含玉聞言,站起來,打量四周,喃喃:“姐姐她……好像不在這裡。
”
那個人盯着她:“你沒有告訴别的人吧?
”
鳳含玉搖頭:“絕對沒有!
信的事情我隻告訴了弦哥哥一個人。
”
那個人沉默良久,才道:“如果那封信沒有問題,你也沒有告訴别人這件事,那麼,這就是個圈套。
她已經懷疑你,于是利用這封信來試探你。
”
火光之下,鳳含玉原本紅撲撲的臉蛋,瞬間又白了。
她手足無措,一臉受傷和慌亂,結結巴巴的道:“不、不可能!
姐姐才不會騙我!
才不會對我做這種事情!
我、我也沒做什麼會讓姐姐懷疑和試探的事情,這這次的事情一定是什麼誤會……”
那個人看着她:“總之,你姐姐不會再出現了,也許以後都不會再出現了。
我們留在這裡也沒有意義了,都回去吧。
”
他轉身想走,鳳含玉就快步跟上來,抓住他的手腕,淚眼汪汪的道:“弦哥哥,你在生我的氣嗎?
”
那個人雖然黑衣蒙面,但身形修長挺拔,氣質不凡,十分的出衆,而他露在面罩外的一雙眼睛,更是深邃如夜空,煜煜如星光。
他就是秋夜弦。
面對鳳含玉的淚眼,他的眼神抹上了一縷溫柔:“傻丫頭,你隻是中了你姐姐的圈套罷了,我怎麼會怪你?
隻是,你姐姐會設計騙你,隻怕她對你已經有了心結和怨恨,你們姐妹之間,隻怕再難恢複以前的關系了。
”
鳳含玉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下來:“弦哥哥,含玉、含玉做錯了什麼嗎?
”
秋夜弦的手撫上她的臉頰,柔聲道:“傻丫頭,你想讓我和你姐姐合好,怎麼會有錯呢?
一切都是造化弄人,你莫要太責怪自己。
”
鳳含玉低低哭了起來:“那你和姐姐還能、還能像以前那樣好麼?
”
秋夜弦默然半晌,才緩緩道:“也許,很難了……”
隻是一個女人罷了。
他不缺女人。
也不缺比鳳驚華更好的女人。
但是,他這麼說的時候,他的心裡卻很是不甘,非常、非常的不甘。
鳳含玉抹了抹眼淚,鼓起勇氣,直視着他:“那麼,弦哥哥,依照約定,讓我代替姐姐陪在你身邊吧!
如果有一天姐姐回到你身邊,卻容不下我的時候,我可以離開,絕對不會讓弦哥哥你為難!
”
秋夜弦定定的看着她,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眼神,卻微微有星光閃爍。
半晌,他才輕輕的歎氣:“傻丫頭,你何苦這樣為難自己,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歸宿。
”
“不,弦哥哥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鳳含玉異常堅定,“這世上有兩個人對我最重要,一個是姐姐,一個是弦哥哥,既然姐姐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那我至少要讓弦哥哥得到幸福!
弦哥哥,你不許食言哦!
”
秋夜弦的目光裡透出溫柔:“我不會食言的。
你先回去,再過幾日,我會封你為妃,宣你入宮。
”
他也能确定那封信是鳳驚華親手所寫無疑。
這一次,鳳驚華連最寶貝的親妹妹都要進行試探,顯然對他的成見和怨恨已深,他無法跟她溝通了,那麼,他就把鳳驚華最寶貝的妹妹給收了,讓鳳驚華知道什麼叫聖意不可違。
鳳含玉聽了他的話,低頭,瞅着地面,低低的道:“弦哥哥,雖然我比不上姐姐,但我會努力讓弦哥哥過得幸福。
”
秋夜弦摸摸她的頭:“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時候不早了,我讓人送你回去,你在家好好準備,嗯?
”
鳳含玉點頭。
秋夜弦揮手,叫來手下:“你帶上幾個人,送鳳小姐回去。
”
鳳含玉擡頭看了看他,沒有說話,跟着護送她的人走了。
秋夜弦背負雙手,看着鳳含玉遠去的身影,眼裡全是冰冷的寒意。
鳳驚華是不是就躲在四周或附近,冷眼看着這一切?
三天前的晚上,鳳驚華從“黃記米行”逃走,米行裡的侍衛和潛伏在米行四周的秘探,悉數被殺。
米行的地窖裡設有機關,這些機關十分精巧隐蔽,很難發現和破解,但是那天晚上,這些機關全部失效。
他動用了大量人力,都查不到相關線索,也打聽不到相關消息。
可以肯定,有厲害的人物救走了鳳驚華。
救走鳳驚華的到底是什麼人?
他們為何知道米行的秘密?
在失蹤的這一年半裡,鳳驚華到底跟什麼厲害人物勾結上了?
她和這些人勾結到一起,又想做什麼?
總不會是想跟他作對吧?
因為他有了别的女人,她就不惜與他為敵?
想到這裡,他的眼裡,全是肅殺。
鳳驚華,我對你這麼好,你卻要如此對我麼?
你真的不怕後悔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