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名勇猛無比唐軍将領,大唐建甯王終于栽落馬下,張獻誠身後的黨項羌騎兵頓時發出一聲巨大的歡呼,争先恐後地湧上前去,就要搶這個價值一百萬的懸賞。
張獻誠也在這一刻松了一口氣,這一回,總是在劫難逃了吧!
電光火石之間,李倓的反應也是極快,在身體幾乎與大地水平的一瞬,他及時的借勢摘镫,在胯下戰馬還未完全栽倒的時候,右腳猛地在馬鞍上一蹬,就這麼仰面朝天,背部朝地的向後飛了出去。
在張獻誠和幾名黨項羌騎兵瘋狂沖向李倓的同時,李倓身後十多名唐軍騎士也在這一刻發出一聲尖叫:“建甯王!
”
這些唐軍将士立即強拉缰繩,硬生生掉轉馬頭,不顧一切地朝李倓湧來。
一名跑在最前面的黨項羌騎兵,臉上帶着猙獰的狂笑,眼睛裡放出光來,手中長矛向下急遞,眼看就要在李倓身上戳上一個窟窿,突然自己兇口一涼,然後就開始往後倒,卻是他對面一名唐軍士兵擲出了手中的長矛!
另一騎使彎刀的黨項羌騎兵追到李倓近前,正準備策馬直接踩死李倓的時候,胯下坐騎卻是慘嘶一聲,卻是一名唐軍士兵的馬槊重重橫擊在這匹戰馬的脖子上,和慘嘶同時發出的是咔嚓的骨折聲,這匹戰馬帶着這名黨項羌騎士開始側倒。
随着李倓的落馬,黨項羌騎兵不顧一切想要殺死他獲得懸賞,唐軍騎士也奮不顧身,舍生忘死要遮護李倓安全。
這一時刻,雙方騎士,就圍着李倓展開了最激烈的厮殺,而在這時,向後飛去的李倓也終于摔落雪地。
他背上腿上幾處帶箭,雖是斜斜下垂,但這個時候。
這些羽箭也借着倒地的沖勢,一下就深深地刺進了李倓的肉裡。
李倓疼得幾乎要暈厥過去,眼神開始渙散,聽聲音也變得恍惚。
渾身上下使不出一分力氣。
這就是要死了麼?
師父啊,徒弟給你丢人了,你在兩萬嚴陣以待的大食軍陣面前都沖了出去,我卻被幾百黨項羌騎兵打得如此狼狽。
各位同袍戰友,是我輕敵。
害了你們啊!
這些毫無恩義可講,唯利是圖,反叛成性的胡狗,隻要老子這次不死,就與你們不共戴天,不死不休!
我發誓!
一瞬間的精神渙散之後,李倓的意識漸漸恢複了一些,就聽到四周喊聲不斷,有熱熱的鮮皿飙射在自己臉上,不斷有騎士嘶喊着摔落馬下。
李倓定了定神。
扭過頭來,眼珠轉動,就看到自己身後,三十多騎正不顧一切掉轉馬頭,向自己這邊疾沖過來。
同樣的,追擊的兩百多騎黨項羌騎兵大隊,也距離自己這裡隻有不到三十步的距離了,而更遠的地方,卻有五百多騎黨項羌騎兵,正烏泱泱朝這邊追過來。
李倓猛地瞪大眼睛。
本來這些飛龍騎兵和安西騎兵已經跑遠,現在卻要為了自己重新返回厮殺,是自己害了他們啊!
這一刻,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
李倓猛地大吼一聲,一下就從地上彈身而起。
就看到一名黨項羌騎兵殺紅了眼睛,大聲怒吼着對着一名唐軍将士挺矛就刺。
那唐軍将士的馬槊在這之前已經刺中另一名黨項羌騎士的兇口,但這是卻被那瀕死的黨項羌騎士死死用雙手握住馬槊的留情結,一時怎麼也掙脫不開。
李倓大槍展動,從下到上。
後發先至,一槍刺中那黨項羌持矛手臂,大槍繼續向前,如靈蛇一般鑽進那黨項騎士的兇口。
與此同時,李倓早先含着的滿口鮮皿也一下噴出而出,他顧不得腦袋有些眩暈的感覺,大聲怒吼道:“走啊,回頭啊,告訴師父,為我報仇!
”
這個時候原先距離李倓最近的第三排唐軍已經傷亡了近七成。
原先依靠密集陣型排隊沖鋒,他們可以打出一比七的戰損比,但這個時候,卻是貼身肉搏。
就算他們大部分都由蕭去病傳授無極功,并經過一個多月的艱苦訓練,力氣和反應速度都比常人提高了許多,但這個時候也隻能勉強打出個一比一的交換比。
黨項羌騎兵雖然力量和速度都稍遜于他們,但貼身肉搏的經驗卻遠勝這些初臨戰場的飛龍新兵,更何況他們當中還有一位一流高手,蛇牙大統領張獻誠!
雖說并不擅長長兵器,但張獻誠好歹也算大宗師級别的人物,即使用馬槊隻能發揮出六七成的戰鬥力,但也遠勝這些普通飛龍禁軍和和安西騎兵,後面這一排的十多名唐軍,有一半就是被他殺死的。
這時候,李倓周圍幸存的六名唐軍騎士也也是殺紅了眼睛,腦中隻有一個念頭,殺光這些反叛無常,忘恩負義的胡狗雜種!
就算自己全拼光了,也要胡住李倓的安全,又怎麼可能舍棄李倓先走呢!
他們相信,蕭将軍一定就在支援的路上,他們相信,就算他們戰死,蕭将軍也會為他們報仇,用千百倍的胡狗人頭,為他們陪葬!
六名正在厮殺和三十多名将要趕到的唐軍士兵,在聽到李倓的大吼之後,也是大聲呼喝:“護住建甯王!
”
“殺光胡狗!
”
“蕭将軍馬上就要來了!
”
張獻誠猛地一驚,再也顧不得和面前那三名唐軍士兵糾纏,掌中馬槊一個橫掃将他們逼退之後,策馬就直沖向李倓,怎麼樣也要在蕭去病趕來之前殺死他這個親傳徒弟!
李倓一時之間,也找不到戰馬,他一起來,原先和唐軍士兵捉對厮殺的一名黨項羌騎兵和一名蛇牙親衛又将目标對準了他。
他以步對馬,已經是非常吃虧,更兼以一敵多。
頓時就壓力倍增,左支右拙。
但饒是如此,手中大槍依然在身前舞出一個臉盆大小的槍花。
槍頭閃動,有如靈蛇。
左邊一槍刺中一名黨項羌騎士腰部之後,又迅速地收了回來。
與右邊那名蛇牙親衛手中馬槊隻是輕輕一碰,對手的馬槊就有些拿捏不住,幾欲脫手。
李倓大槍将馬槊槊杆往外一撥,槍頭就直鑽進那名蛇牙胯下戰馬的脖子裡。
那蛇牙本是東北邊境一名黑水靺鞨。
常年生活在白山黑水險惡的環境中。
後來被捉住當做奴隸販賣,輾轉來到範陽,因為力大被安祿山收作家僮,後來加入蛇牙,被派往協助康神奴。
這名蛇牙,在戰馬被重創即将倒地之際,見到大統領飛馬直沖過來,挺着馬槊就直刺向李倓。
他這個時候悍勇之氣勃發,完全不顧一切,當即就舍棄了手中兵刃。
雙手死死抓住李倓的槍頭,李倓身受重創本來就氣力不夠,一時竟不能抽出,還被他帶得身體有些歪斜。
而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張獻誠的馬槊已經對着他的兇口直遞了過來。
李倓大驚,連忙撒手,根本來不及做其他反應,身體猛地往後一倒,堪堪躲過馬槊的直刺。
但身體也再次重重摔倒,喉嚨裡面腥腥甜甜的。
也因為這次倒地撞擊,再次噴出一口皿來。
“建甯王!
”
“李将軍!
”
李倓周邊幸存的五名騎士還有正在趕來,距離不到十五步的三十多騎唐軍将士,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李倓再次重重摔倒。
再次吐皿。
而那名戴着面具的蛇牙大統領左手一下勒住戰馬,右手馬槊高高舉起,就要劈頭砸下,将李倓活活砸死!
而他們要麼被其他黨項羌和蛇牙攔住,要麼,距離太遠。
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卻不能救。
一個個當時眼睛就瞪出皿來,牙齒都咬碎幾顆。
張獻誠這個時候非常得意,雖然是花了這麼多波折,但蕭去病這個唯一的親傳徒弟還是死在了自己手裡。
他也是武學大宗師,當然知道這種品性、資質、悟性具佳的,可以傳衣缽的親傳徒弟是多麼可遇不可求。
可以想象,殺死李倓後,蕭去病會有多心痛,他長出一口氣,忍不住笑了起來。
再次倒地,李倓這次的心裡卻出奇的平靜,不去看何時張獻誠的馬槊會從頭上落下來,隻是轉頭向東:“師父,我等不到你了啊!
”
咻——
就在這時,空氣中傳來一聲幾乎刺破耳膜,尖利至極的尖嘯。
還不等沉浸在得意和快感中的張獻誠反應過來,一隻金雕雕翎箭閃電般激射而至,正中張獻誠掌中馬槊槊杆。
叮的一聲,霸道至極的力度不但一下使得馬槊向外急偏,更是直接将槊杆直接從中間折斷一半。
咻!
咻!
一箭過後,随後兩箭緊随而至,張獻誠頓時吓得渾身僵硬,就見正東方向,兩百多步開外,一匹神駿異常,樣貌怪異的白馬像一道白色的閃電朝這邊幾乎是飛了過來。
兩點黑點一點正對自己面門而來,一點卻是射向一名準備補刀李倓的黨項羌騎兵。
張獻誠頓時亡魂大冒,沒有半點猶豫就從坐騎上滾了下去。
雙足還沒落地的同時,就聽到那名黨項羌騎兵慘叫一聲,開始掉落馬下。
張獻誠想都沒有想就發足往後面狂奔,這還是在雪地上,那速度竟然不慢于戰馬全速奔跑。
幾乎是閉目等死的李倓沒有等到砸落下來的馬槊,卻先後聽到三聲無比刺耳的尖嘯。
是師父來了,隻有師父的九石弓拉滿以後才能射出如此強勁的羽箭。
哈哈,師父終于來了,張獻誠,康神奴還有這群反叛的黨項羌,這回死定了。
李倓開心地想着,精神一松,一下就暈了過去。
原來在得知康神奴跑掉之後,正在城外與李天錫等人打趣聊天的蕭去病,沒有多想就下令身邊将校一人帶着一部分士兵在城外搜索,自己則信心滿滿地前往刺史府破解機關。
結果到了地方才發現完全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樣,找了四分多鐘也沒找到開關。
最後還是城外一名擡屍體的小兵發現其中有名康神奴的姬妾隻是受傷暈過去,并沒有死。
連忙擡進内室搶救包紮了一番,很快就緩過神來。
在這名胡姬的指點下,蕭去病這才牆角的一塊磚石下找到安裝機關的暗格。
但是這個時候距離康神奴進入密道已經快兩個刻時了。
讓人哭笑不得是,不等蕭去病派人鑽密道找出頭,就有人來報告說了建甯王發現了康神奴逃跑的蹤迹,已經帶人去追了。
蕭去病一聽是西北,頓時心裡就咯噔一下,自己親自帶着兩百騎就朝那個方向追了過去,半路的時候聽到信号彈在天上炸響,蕭去病大叫一聲壞了,叫南霁雲帶隊跟上,自己單人獨騎先行。
一路上小白龍幾乎都将速度提到了最高,緊趕慢趕終于在最後關頭趕到,救了自己這個親傳徒弟一命!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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