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胡人名叫移地健,乃是唐朝最大一個屬國回纥汗國葛勒可汗的次子,和其他内附部族一樣,也是來長安朝貢天可汗皇帝陛下的。
本來黨項八羌的事與回纥毫無關系,兩者性質不一樣啊,黨項八羌是内附,回纥汗國是屬國。
内附雖然在經濟和行政上大緻自主,但還是要受到大唐朝廷控制和影響。
因為土地是大唐的,朝廷說,這塊地不讓你們呆了,要把你們遷到另一個地方去,這些内附部落就得遷徙,不遷就是造反;或者大唐要打仗,這些内附部落也要聽從調遣,比如怛羅斯之戰高仙芝就調遣了葛邏祿的騎兵參戰。
而且内附到了一定時間,在理論上,也是要象征性交一點賦稅的。
不多,每個壯年男丁一年十文錢(一餐早飯錢),婦孺五文,可以牛羊貂皮等抵稅,赤貧和老弱免交。
錢雖不多,但這是唐朝表達對他們統治的一種方式。
而屬國就完全不同,屬國基本上完全自主,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而且也不聽從調遣,即使參戰也是幫忙性質,不去唐軍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這個叫移地健的回纥王子被安祿山重金賄賂,又被言語挑撥說如果這次不幫這些内附部族出頭,等收拾完他們就輪到回纥汗國。
然後他就熱皿上湧,成了這次攻擊蕭去病的主力幹将,加上人又年輕,被各部族使者一吹捧,覺得非常受尊敬,非常有成就感,就有些飄飄然。
移地健一聽令狐流雲如此輕視他們,頓時就伐開心,一下跳出來:“你是什麼東西?
敢跟本王子這麼說話?
”
“王子啊。
”令狐流雲笑了:“跟道爺我說說,你是什麼王子?
”
移地健十分得意地看了一眼身後個部族使者和使者的護衛,頗為嚣張地道:“聽好了,我便是回纥汗國登裡啰沒蜜施颉翳徳蜜施毗伽可汗的二兒子。
移地健王子!
”
說完還十分挑釁地看了一眼令狐流雲一眼,心說,知道怕了吧。
自從在六年,回纥汗國建國以來。
差不多完全繼承了後突厥汗國的全部實力,成為東極室韋,西至金山,南控大漠,北面一直到貝加爾湖。
盡得古匈奴地的大汗國,統轄數人口數百萬,擁兵十數萬。
這樣的實力,雖不足以和唐朝一對一地正面抗衡,但也是一支不可輕辱的力量,十多年來,回纥一直都唐朝首要安撫和拉攏的對象,對其優待得沒邊了。
這樣的情況,給了年輕的移地健王子一種感覺,唐朝求着他們。
唐朝怕了他們。
他這麼一番話說出來,身後各部族使者連忙開始起哄誇贊,移地健便愈發地得意,滿心期待對面的道士誠惶誠恐向他道歉,請罪。
卻沒想到對面那名道士聽他說完,臉上的嘲諷之色反而更濃,他掏了掏耳朵,道;“什麼狗屁可汗,道爺沒聽說過,還有你這王子。
更是狗屁不如。
”
“你,你敢罵我父汗是狗屁,就連你們大唐的皇帝也不敢如此羞辱我父汗,我。
我……”
“你能怎地?
你來咬道爺我啊。
”說話之間嶽沐風已經悄悄向前幾步,與流雲站在并排,流雲嬉笑道:“狗屁可汗的狗屁不如的王子,我來問你,這裡是否尊你為首?
”
移地健一愣,下意識點頭:“是又怎地?
”
“是便好辦了。
”
話猶未說完。
兩個身影便如閃電般向前沖出,一掠數丈,簡直有如瞬移般,隻在一個眨眼間,便已經欺身移地健五步之内。
那移地健雖然腦子不怎麼好使,卻也是個色厲内荏的,并不敢一人站到最前面,前面倒也站了兩排親衛。
但沐風流雲兩人此時的輕功提縱術早已達到超一流高手的地步,加上事發突然,這七八名親衛又如何擋得住兩人?
兩人四手連伸,抓住幾名擋路親衛的胳膊肩膀就往外擲出,在移地健還未反應過來之時,沐風和流雲便分别抓住他的一個肩膀,将他從馬背上提起。
然後轉身疾奔,頃刻之間便沖出二十多步,回到蕭去病親衛大隊。
幾名移地健的親衛和各部族使者眼見移地健被抓,當即大驚狂呼,眼見追已追不上,有心急的就要拉弓放箭,卻被旁邊之人制止,王子還在對面手中,後邊更有強弓硬弩接應,這時候放箭不是要王子的命嗎?
回到這邊,嶽沐風松手,令狐流雲單手像提小雞一般提着移地健的領子,移地健驚駭萬分,大聲叫:“你不敢殺我,你知道我父汗是誰嗎?
我父汗是回纥可汗!
連你們皇帝也不敢殺我。
”
令狐流雲好笑道:“啊呀,我好怕呀,你父汗在哪呢?
叫他來救你呀。
”
移地健急道:“不要殺我,你們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
令狐流雲用劍鞘拍了拍他的臉,嬉笑道:“什麼狗屁不如的王子,誰說要殺你了,趕緊命令你手下這幫喽啰,從哪裡來的,回哪裡去,我便放你回去。
否則,雖然不殺你,但道爺可不敢保證不卸掉你兩隻胳膊,不割掉你的耳朵鼻子。
”
“你敢!
我父汗是回纥可汗!
”
“你敢!
”幾名回纥親衛驚呼。
“你看我敢不敢。
”令狐流雲劍鞘向前一抖,鋒利的劍身便彈出半尺多的一截,移地健感覺耳朵上面一涼,吓得魂都沒了,用帶着哭腔聲音顫抖道:
“回去,都回去啊。
”
六十多名胡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豫了兩三秒的時間,終于掉轉馬頭,開始緩緩而退。
令狐流雲見狀,也有些得意,向沐風使個眼色,像是在說着狗屁不如王子可真沒用。
嶽沐風皺着眉頭,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容易結束。
而在另一邊,站在振旅亭裡的何可兒也松了一口氣,準備轉過身去,看蕭去病來了沒有。
之前擋在亭子外面的十幾名親衛,也在這時放下了手中強弩,準備分散開來。
便在這時,突然有破風之聲傳來,一支弩箭突然從正在準備轉身後退的人群裡激射出來,像一道黑色的閃電,直射向亭子方向。
嶽沐風心中一凜,伸手就用手中劍鞘去撥打,但終究慢了一絲半點,劍鞘擦着羽箭箭尾不到一寸左右飛過,嶽沐風吓得心都要跳出來。
随即就聽見一小一大兩聲“啊”的慘呼,嶽沐風吓出一身冷汗,心中狂跳的同時,終于微微松了一口氣,感覺又是慶幸,又是害怕。
還好,還好,這兩聲慘叫都是男人的聲音,一聲是攔在後面的親衛發出,一聲卻是移地健發出。
幸虧那人箭法不準,射中了攔在後面的親衛,而與此同時,令狐流雲卻是在狂怒緊張之下一劍割掉了移地健的耳朵。
局面幾乎瞬間失控,已經轉身的回纥護衛和各部族使節這個時候又回過身來,大聲怒吼着要流雲快放下,移地健王子。
令狐流雲則抽出長劍擱在移地健的脖子上,身後蕭去病的親衛重新舉起了強弩,組成人牆攔在亭子面前,有兩名親衛趕忙幫中箭的那名親衛處理傷口,嶽沐風則是眼睛死死盯着那群胡人,想找出是誰放的箭。
“放下王子……”
“誰敢亂動我就殺了他……”
“你敢,我們大汗不會放過你們……”
“有奸細,是誰放的箭,他想害死你們王子……”
“救命啊……”
“還敢這麼嚣張,那人屠就要倒黴了……”
一時之間,雙方人員全都情緒激動,大聲呼喝着對面,随時可能再次擦槍走火。
就在此刻,紛紛揚揚的雪花突然一動,就聽見遠處傳萊一聲狀若龍吟的戰馬長嘶聲,然後就看見一片神駿至極的白馬從雪霧裡沖了出來。
就在所有人微微愣神的時候,那全身雪白的神駒已經像一陣風也似,沖到雙方陣前,帶起身後一陣螺旋狀的風雪。
這神駒相貌兇惡,鬃毛竟是橫着在馬脖下方長了長長的一圈,一張寬寬的虎豹嘴,鼻孔裡吐出長長的白氣,就好像一隻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兇獸!
馬上騎士一襲白色戰袍,目光銳利得讓人不敢與之相對,一張英俊剛毅的臉上,滿是像要吃人一般的怒火。
原來還喧嚣至極的吵嚷呼喝之聲,瞬間戛然而止,六十多名胡人全都露出驚駭萬分的神色,呆呆地站着看着,吓傻了一般。
“我便是你們說的人屠蕭去病,放下武器,誰都不許動,誰動我殺誰!
”
馬上騎士語氣平淡地說出這些話,
馬上騎士語氣極其平淡地說出上面的話,聲音不大,卻有一種讓人不敢違逆的威嚴在裡面,一時間,兵器噼裡啪啦掉地的聲音不絕于耳。
三個刻時之後,正在大明宮紫宸殿為楊貴妃的歌舞,敲羯鼓助興的大唐天可汗皇帝陛下李隆基,知道了這個消息。
他有些掃興地丢下了兩根鼓槌,接過一名宮女遞上的白疊布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揮手讓表演歌舞的歌姬舞女還有樂工退下。
待到高力士将事情的經過講完,李隆基頗有些厭煩地皺了皺眉頭,歎了一口氣,道:“這個蕭去病,怎麼就這麼不讓朕省心!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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